第八百三十七章 恐懼

2024-06-01 14:28:51 作者: 冷心市民

  可是她兩世加起來的年紀已經很大了,這會兒若是讓她回想自己當時的想法,實在是有心無力。

  要不是這樣,她應該早就把九公主教育好了才是。

  凌賦瞪著眼:「你這麼說,我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不如,給她請個宮中的教養嬤嬤過去?教教她的規矩,再教教她為人處世?」

  他撓了撓頭。身為皇帝,他也沒有面對這樣的小女孩的經驗。此時能想到的,就是參照宮中后妃們在入宮前的生活——聽說京城裡的貴族人家,都會為自家女兒請宮中的教習嬤嬤來講課,為的就是培養女孩子們的學識和氣質。

  還聽說這些教養嬤嬤很難請,在京中是非常搶手的呢!

  

  許宓搖搖頭:「教養嬤嬤教的都是一些禮儀和管家事務,這些事情新年都會,她母妃和我都已經教導過一輪了。我們的教導必定比教習嬤嬤要好得多,這你大可以放心。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惆悵呢,現在竟然不知道怎麼教導她比較好了。」

  「新年小時候看起來又乖又聰明,沒想到長大了竟然有這麼多心思,還真是女大十八變。」凌賦笑了笑,「也不知道咱們若是有女兒,會不會像新年這樣一般愁人。」

  他很少有過對孩子的想法,此時突然冒出這種話來,倒是嚇了許宓一跳,整個人都有些羞澀:「說這些話,也不害臊!」

  凌賦擺擺手:「這有什麼害臊不害臊的?你我是正經夫妻,咱們的孩子就是未來大凌的主人,我難道還不能想想了?」

  其實這話對他來說也不是沒來由的。

  前次帶著許宓出了宮之後,他深深地覺得自己在登基之後對待許宓的態度不像以前那麼上心了。別的不說,就說她這麼喜歡自由,但是他卻一次都沒有抽出時間來待她去宮外看一看。

  回來之後,他一個人在養心殿想了很久。深思熟慮之後,還是覺得,自己應當對許宓再多一些關心和體貼。

  比如……他一直忙著,沒有空安排人去準備的封后大典。比如,他一直沒有提起過的,兩個人要個孩子的這件事兒。

  他在沒有來找許宓的,一個人在養心殿的時間裡,想了很多。他覺得這些東西應該都給許宓補上,而且是越快越好的那種。

  這會兒說出這種話,也是為了試探許宓心裡的看法。

  毫不知情的許宓羞紅了臉,嗔了他一句:「你要說也不能是現在說呀,這大白天的,讓人聽去了多不好呢!」

  凌賦笑笑,就明白了她心裡對於這件事情也是很期待的。

  所以他沒有順著許宓的這個話往下說,反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宓兒,你現在在宮裡,有沒有覺得缺了什麼?」

  他們兩個人聊天向來是天馬行空的,左一句右一句經常沒有什麼聯繫,所以許宓也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

  她搖搖頭:「我不覺得缺了什麼呀?平時要是少了東西,我就直接去內務府找蔣松望他們要了。我是皇后,他們還能缺我什麼東西不成?」

  「不是這個。」凌賦苦笑,「不是生活中的用品,是一些……其他的。」

  許宓不知道他什麼意思,緊緊盯著他,但還是搖了搖頭:「我之前缺少自由,你不也給我了隨意出宮的權力了嗎?我現在過得很滿足呀!」

  她關心的那些人——穎才人、琳昭儀,在宮外都有了很好的生活;萬更衣、欣美人,在宮內也都是自得其樂。更別說其他人了,陶嬋姨姨,凌岳他們,都肯定過得很好。

  現在的她無牽無掛,就惦記著自己在宮中的這些小日子。每日做點自己喜歡的,再和凌賦聊聊天,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凌賦看著她的樣子,在心裡默默嘆息了一聲。他的宓兒是如此簡單,甚至連自己沒有的封后大典都已經忘記了,對於現在的生活又是這麼喜愛,讓他心中的愧疚之情更深了。

  他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說出封后大典的事情來,不過最後還是艱難地開口了:「宓兒……我想起來,你的封后大典還沒有舉辦。」

  封后大典。

  這四個字突然勾起了許宓心中塵封的回憶。仿佛又回到墜落高台的那一瞬,耳邊響起了呼呼的風聲,眼裡映照著的是某個人譏諷的面容。

  她的臉突然白了白,心跳好像都停止了一瞬。

  凌賦緊張起來,不知道她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他嚇了一跳,趕緊扶住她:「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找太醫?」

  不過許宓很快就恢復過來,她按住自己胸口,深呼吸了幾下,按住凌賦的手:「不用去找太醫了……我沒事兒,剛剛突然有些不太舒服,現在已經好了。」

  「真的好了嗎?」凌賦看著她的臉色,半信半疑,「我看你的臉色還不是很好……」

  許宓堅定地把他按回座位上:「真的好了,相信我就是了。」

  這一打岔,凌賦倒是忘記了自己剛剛和許宓說得封后大典的事兒,滿心都是許宓的「病情」了。

  可是許宓卻沒有忘。她幾乎沒有聽見之後凌賦都絮叨了些什麼,只是隨口敷衍著,心裡卻仍然想著這件事兒。

  她終於又要迎來一次封后大典了嗎?在重生一次之後,在又過了這麼多年之後,她終於要面對自己心裡最深的恐懼了。

  這樣的恐懼,在當時凌賦決定為她的父母討回公道的時候她就感受過一次,在凌賦登基大典的時候她又感受過一次。

  可是那兩次,都離真正的封后大典很遠,所以她在後來,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情,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後宮生活中來了。

  這會兒突然有人告訴她,她離心中的恐懼已經很近了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慌亂。那是連四肢都不知道往哪裡擺的慌亂。

  在這一次封后大典上,她能順順利利完成嗎?是不是會原樣經歷從前的那一切?她能夠放下心結,直面心中最深的恐懼嗎?

  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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