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零碎

  賣糖畫的老闆一邊手下不停，一邊熱情地招呼眼前這個一臉渴望，長得非常漂亮的姑娘：「要什麼畫兒？我手上這個做完就可以給你做一個呢！」

  許宓還在猶豫的時候，桃子也跟著她跑了過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老闆手下的動作：「夫人，奴婢看這個樣子，像是在畫……一隻小兔子呢！」

  融化了的淺黃色的糖漿在老闆手下就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看似是毫無章法的隨意勾畫，卻漸漸成型，確實像是桃子說的那樣，畫的是一隻小兔子。

  這樣的主僕兩個人，顯而易見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帶著自己的婢女出來的。在西市上，未出嫁的少女出來逛街倒是多見，但是很少有見到已成家的夫人出來的。

  糖畫攤的老闆饒有興致地說道：「小姑娘好眼神，這真的是一個小兔子。怎麼樣，你也想要來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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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桃子說話，凌賦帶著景毓也走了過來，看到她倆都眼巴巴地在這裡扒著，有些好笑：「你們倆想要糖畫啊？」

  許宓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只是點點頭。

  糖畫攤老闆看了看許宓的樣子，又看了看凌賦的穿著，心下猜到他們是一家子了。

  送到眼前的生意他是不會不做的，所以他趕忙招呼：「這位公子，不給你家夫人來一個糖畫嗎？我覺得這個百鳥朝鳳圖就很符合你家夫人的氣質，來一個吧？我給你們做新的！」

  凌賦正待要問，許宓就直接張口了：「我就想要那個百鳥朝鳳，看起來又大又厲害！桃子你要什麼？」

  「奴婢就要個小兔子吧。」桃子笑眯眯的，「奴婢覺著小兔子可愛極了。」

  看著他倆這麼積極的樣子，凌賦無奈地笑了：「好，就依你們的。老闆，麻煩給我們做一個百鳥朝鳳，再做一個小兔子。」

  景毓上來付了錢，老闆高興地應了，很快就把許宓和桃子需要的做出來了。

  高高興興地一人拿著一個畫好的糖走在街頭，許宓這裡轉轉那裡看看，有什麼感興趣的就上前問問老闆價格，如果確定想要，就喊景毓來付錢。

  她和桃子像兩個小朋友一樣，非常容易滿足，惹得跟在後面的凌賦一直在偷笑。

  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他得幫許宓拿著買好的東西——而且這些東西還真的不少呢。左一個右一個的，他甚至兩隻手都用上了，才堪堪拿的完這些東西。

  等到吃午飯的時候，他手上的東西幾乎要堆成小山了。而景毓比他更慘，別說手上拿著的都是東西了，胳膊上掛著，手上捧著，腰上也掛了東西，恨不得用腦袋頂著。

  他們兩人跟在前面興奮的、一邊吃著糖畫一邊買東西的主僕倆後邊，也只得無奈苦笑。沒有辦法，這都是自己選擇要帶許宓出來的，怎麼著都要陪她玩個盡興才是。

  終於在逛完西市回到馬車上的時候，他和景毓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先不讓兩個女孩子爬上車，凌賦和景毓張羅著把手中的東西往馬車裡放，沒想到竟然堆滿了半個馬車車廂。

  轉頭無奈地撇了眼許宓，凌賦笑笑：「你說說你，平時在宮中也不缺這些東西，許宓出來了看見什麼都要買呢？」

  許宓嗦著手中的糖畫。她選的百鳥朝鳳圖太大了，以至於都已經逛完西市了，她還沒有吃完：「宮裡的能和這外面比麼？宮裡的東西雖然精巧，但是充滿了匠氣。但是你看西市的東西——」

  說著，她隨手從那一堆小山一樣的零碎中拿起一個，在眼前比劃：「就說這根桃木簪子吧，民間百姓戴桃木簪子驅邪，而且你看這個手磨的感覺，多麼質樸！多麼靈動！」

  在一旁啃著糖畫兔子的桃子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在她看來，宮中的東西才是最好看的，主子為什麼想不開，要買這麼一根粗製濫造的桃木簪子？就連她們下人都不會喜歡這種又素又粗糙的玩意兒。

  一直在許宓身邊長大地她，審美卻半點沒有受到許宓的影響。身為下人，最大的願望就是翻身做主子。雖然桃子沒有這種想法，但是這麼多年總是免不了被其他人影響，心中對於事物的選擇還是顯露出來了。

  下人和主子之間最明顯的區別就是，下人們用的東西沒有主子們用的好。集市裡的這些攤主區分許宓和桃子，也是從衣著配飾這些東西上分辨的。至於那虛無縹緲的所謂的氣質——只要成為上位者足夠久，自然就會有了。

  處在下人堆里，套組自然也是喜歡那些精緻的、昂貴的東西的。

  許宓夸完自己選的桃木簪子，卻發現周圍的幾個人並沒有贊同她，甚至桃子還悄悄翻了個白眼，不由得氣結。

  「……罷了罷了，說了你們也不懂。反正買都買回來了，我就喜歡這些東西。」

  她的嘴撅的老高，也不等其他人回應，便率先爬上了車，和自己買的「寶貝」們擠在一起坐了。

  凌賦也不管她。反正她高興就好，這些東西都無所謂的。只是……

  他轉身吩咐景毓：「這東西太多了，馬車都快堆滿了，也沒有地方坐。我們擠一擠，先去醉仙樓，然後你把這些東西送回宮裡。等你返回醉仙樓，菜也應該差不多上齊了，咱們再一起吃午飯。」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們的午飯還是選在醉仙樓吃。無他，醉仙樓本來就是許宓和桃子最喜歡的酒樓，這次總算出了宮，又怎麼能不來醉仙樓嘗嘗？

  景毓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公子不必為了小人如此費心。小人……將東西送回宮中，即刻就能返回，公子和夫人不必等著小人的。」

  「那可不行。」許宓雖然在馬車裡坐著，但也還是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此時聽到景毓推脫，她瓮聲瓮氣地說，「你是和我們一起出來的，我們怎麼能拋下你單獨吃飯？不要說了，咱們快去醉仙樓才是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