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祭拜

  許宓昨日守靈守了一晚上都沒有睡，此刻實在是有些困了。甚至還沒等到桃子回來，她就已經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間，她好像看到了琳昭儀出宮之後的樣子。

  她換下了嬪妃穿的華麗衣裳，換上了普通人家小女兒的棉麻衣衫，不同於她清冷的性子，她選了一身杏色，安安靜靜地坐在屋中畫扇面。

  畫面一轉，又變成了嘉茂閣，雨蘭抱著琳昭儀畫好的扇面來賣，被慧眼陳生一眼認出，驚訝過後，他追著雨蘭回到小院中，看見了出宮的琳昭儀。

  在說明白出宮的原委之後，慧眼陳生驚喜之下決定和琳昭儀在一起。

  琳昭儀終於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

  許宓也在此刻驚醒：「秦雲，你……」

  

  身邊空空蕩蕩，她呼喚的那個人再也不會笑著走進來向她請安了。

  聽見主子的聲音，桃子跑了進來：「娘娘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吩咐？」

  許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未央宮中。剛剛看到的那些幸福場景，都是自己做夢。

  她輕輕地用手敲了敲額頭：「我沒事兒，剛剛做夢了而已。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已經是巳時了，戶部尚書夫人已經在進宮的路上了。本來娘娘若是還沒睡醒，奴婢也要進來喊娘娘的。」

  「靈堂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昨日有些匆忙，不過今日僧人都已經來了，都在靈堂那邊做法事超度呢。」

  「嗯。」許宓瞭然，「扶我起來，為我梳妝吧，我要去見一見戶部尚書夫人了。」

  桃子按照昨夜守靈的裝扮為許宓重新打扮好了，才和許宓一起往靈堂那裡去。

  她們剛到沒多久，戶部尚書的夫人就已經到了。她雖然滿臉哀戚，但是還是強行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上前向許宓行禮：「妾身見過皇后娘娘。」

  「夫人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吧。」

  姚夫人起身，面對許宓，又紅了眼圈：「娘娘，雲兒她……多虧娘娘的照顧。」

  琳昭儀雖然離開後宮了，許宓卻還得撫慰她家人的情緒。她輕聲安慰姚夫人：「這都是應該的。秦雲進了宮，和本宮就都是姐妹了，本宮理當對她多加照顧。夫人放心，秦雲在宮中過得很好，走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痛苦。」

  姚夫人淚水漣漣：「有娘娘這句話，妾身放心了大半。可否請娘娘開恩，讓妾身為雲兒上一炷香？妾身知道雲兒得的是時疫，不敢奢求見她最後一面，只是想著能夠上一炷香，儘儘心就夠了。」

  這不是什麼無理的要求，許宓自然頷首：「本宮隨夫人同去。」

  她陪著姚夫人走上前，從案上拿起三支香，放到一旁的燭火上點燃了，然後拿在身前拜過，才最終插到香爐里。

  裊裊的青煙向上飄著，在一旁諸位僧人的一聲聲念咒聲中，姚夫人淚眼婆娑地看向琳昭儀的靈位：「雲兒，阿娘知道你心底的想法，你肯定有不甘，阿娘也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把你留在身邊……如果還有下輩子，一定不要再走這條道路了。」

  她這話說的不清不楚的，若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說琳昭儀得時疫這件事兒。

  但是許宓心中確實像明鏡似的，知道姚夫人說的是琳昭儀和慧眼陳生的事情。

  看來琳昭儀當時確實抗爭過，不過還是礙於家中父母的威嚴而進了宮。從姚夫人的態度上來看，在戶部尚書一家得知女兒感染時疫病逝之後，對於逼迫女兒進宮這件事還是有些後悔的。

  她在心中暗想，姚夫人現在說的這些話，琳昭儀都已經實現了。她藉由假死，過上了新的生活，就算說是重生也不為過。而且……她遵從了自己的心意，選擇了自己熱愛的生活。

  不過她並不能把這些事情說給姚夫人聽。於是她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等著姚夫人的情緒稍微好些了之後，才帶著姚夫人走開。

  「姚夫人可還要去看看琳昭儀住的地方？本宮什麼都沒動，派人保留地好好的。」

  雖然心中滿懷著對女兒的愧疚，姚夫人還是拒絕了她：「娘娘好意，妾身心領了。可是妾身害怕見到雲兒的屋子之後觸景生情，到時候失了儀態，打擾到娘娘就不好了。妾身今日進宮，只是想著為雲兒上一炷香。如今心愿達成，也就不在這裡逗留了。」

  在這裡待的越久，她心裡就越是懷念起自己的女兒，進而變得更加難過起來。

  女兒聰明伶俐，人又素來是沉著冷靜的，是家中的驕傲。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隕落在這後宮之中了呢？

  「只是……妾身還有一事想請教娘娘。京中如今是流行時疫沒錯，但是陛下控制得很好。雲兒她身處後宮，又怎麼會染上時疫呢？按理說，後宮之中應該有最好的太醫，可是雲兒怎麼才過兩天就……」

  她掏出手帕來擦著眼淚：「妾身愚鈍，卻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若是皇后娘娘能為妾身解惑就好了。」

  許宓心中一凜。她是想到戶部尚書家會針對這件事情發難，但是卻沒有想到來的如此之快。

  好在她之前已經和凌賦專程說過這件事兒，此時早有準備：「琳昭儀如何感染的還有待查證，夫人若是心下不明，待到本宮查證清楚之後，再派人將事實的真相告知夫人。至於病程……」

  她有些抱歉地看向姚夫人：「因為時疫病人都在京郊的寺廟中隔離，怕沒有好的治療條件，太醫院最好的太醫都被派到那裡去救治病人了。宮中之留了幾個太醫處理突發狀況，卻沒想到琳昭儀會得時疫……儘管我們用了最好的藥，但終究還是救治不及。」

  「娘娘的意思是，太醫院都去救治得了時疫的百姓了，而同樣得了時疫的雲兒卻沒有人照顧嗎？我的雲兒啊……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姚夫人節哀。這是在是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太醫院也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