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老魚吞月

2024-04-30 20:26:14 作者: 鳥去烏來

  不著邊際地游思,我始終克制不了遐想的弊病,早晚被好奇心逼成妄想症。

  打斷思維,我專注魚腥水,沒想到這大肥驢還真不廢,驢勁上來了蹭蹭往我們這邊爬。看來胖人爬高不行,橫向發展倒有潛力。

  魚腥水貼著淤泥爬過水窪中央的位置,沒有任何異象發生,抵達後我長舒一口氣。

  繩子沒有回收,想著探完大鬼湖還要返回去,魚腥水也喘了口氣,我們背上背包繼續進發。

  過了水窪之後,地面比之前硬實了許多,仍有一片一片的淤泥,都結著一層硬皮。

  

  看了GPS衛星定位儀,大鬼湖已咫尺相鄰,不過時間不早,走了一天也累了,我們決定先找一塊地方紮營,明天再去大鬼湖湖邊。

  剛好附近有一片小樹林,我們摸索著走過去,樹林前又恰巧有塊空地,探察了地質,雖然不能蓋樓,但搭幾個帳篷綽綽有餘。

  搞定睡覺的地方後我才想起沼澤里沒有乾淨的水源,可是天色已經見晚,再去大鬼湖怕是不安全,要說一晚上不喝水也死不了,但一天趕路出了不少汗,鹽分流失太多吃鹹的不喝水可不行。

  我說:「海哥,沼澤里沒有淨水啊,要不咱倆去趟大鬼湖,取點水來?」

  海蠣灰剛想回話,魚腥水卻搶著說:「不用,畫麇,咱們有裝備,保證過濾完跟飲料一樣。」

  「哦,那就好,不用冒險了。」

  安頓下來後,魚腥水取了水,其實這片沼澤里的水質還可以,最起碼不是綠色的。

  過濾水花了很長時間,等打開酒精爐做飯天已然黑了。

  月亮很大,不點露營燈也看得非常清楚。放眼望去,遠處的水窪全反著銀光,好似被月亮吸引,都有著泛起潮汐的夢想。

  淡藍色的火苗起起伏伏,鍋中卻靜如止水。仰望夜空,一片雲朵正在接近月亮,反射出來的白光令自身越發耀眼,它的形狀好似一條垂老的魚,張著嘴遮住了月亮,宛若吞進去了一樣。

  我忽然想到一句占卜天象的順口溜:老魚吞月月不明,謀事無成反遇凶。

  雖然只是句練嘴皮子的溜口兒,不過卻非常不吉利,巾門中人尤其忌諱這個。莫非預兆著此次進入大鬼湖有凶?而且找不到鶴齡?

  我不禁陷入焦慮,謀事不成倒無所謂,大不了一場空嘛,本來在茫無邊際的鬼湖森林裡尋找鶴齡就不靠譜,若是再遇到凶災,可就因小失大了。

  既然有了徵兆,我們是否應該就此撤離呢?最多不參加大黑巾會試,倘若繼續下去,真到了一命嗚呼的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其實不用看天象,小鬼湖和雲台上已經顯露出兇相,搜索大鬼湖,接著尋找鹿角鶴,難免再遇到黑頭護法及大鵬鳥一眾,說不定大鼠鼬也在其中,這些凶煞都無法迴避,如何定奪呢?

  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片長得像魚的雲彩說明不了什麼,沒準還是:魚戲明月月更明,求謀有成不犯沖呢。我自己安慰自己。

  沒有天然的食材,我們只好吃老本。海蠣灰問小迪和冬怡吃麵還是自熱米飯,兩人一口同聲選擇米飯,大概顧忌沼澤里的水。

  魚腥水偏要吃麵,現場演示過濾器的效能,非讓我也吃麵,結果推辭不掉,最後男生全部吃麵。

  一碗連湯帶水的沼澤湯麵端上來,聞著倒沒什麼怪味,只是感覺湯頭過於濃郁,無愧於老壇酸菜的名頭。

  幸好開了幾罐午餐肉,我配著把面填吧填吧,湯留了下來。

  魚腥水吃得一滴不剩,非得逼我嘗口湯,我沒辦法,本來打算假裝喝一口,沒想到表演得太專注,真灌了進去,嗆進氣管里一下子噴了出來,連打幾個噴嚏,老壇酸菜味的確實有點辣。

  吃完晚飯,海蠣灰一人發了一瓶藥水給我們,沼澤里的蚊蟲還真多,八成還沒反應過來有人進入,不然早就過來聚餐了。

  噴了藥各自進入帳篷休息,晚上我值了一班崗,聽著嘰里呱啦的蛙叫聲,想起海蓮藕上的癩羅漢和蛙沙彌,心說入了巾門後遇到的都是些什麼事啊,完全顛覆了我狹隘的認知。

  沒叫,海蠣灰就起來換了我,我鑽進帳篷里又睡了一會兒,天剛亮便睜開了眼睛。

  清晨沼澤里起了一層薄霧,虧得昨天風和日麗,上天眷顧,大鬼湖已遙遙在望。

  收拾好行李吃了一塊壓縮餅乾,我們按照GPS上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朝目的地推進,半個小時不到,傳說中的大鬼湖便展現在眼前。

  跟傳聞的一樣,大鬼湖共有三湖,眼前兩口小的分別是西池與東池,直徑均有幾十米寬,最裡面也是最大的一座才是大鬼湖,湖肚少說有二百五十米,比東、西池大了幾倍還多。

  原始的面貌彌散著一種神秘的氣氛,連周圍的灌木和茅草都野出了天際,不愧為山花奴奴溪和濁口溪兩大溪水的源頭,魯凱人心目中的聖湖。

  不急著探尋,我們在離湖一百米外的小樹林裡卸下背包,直接撐起帳篷,感覺可能要呆上幾天。將裝備盤點歸類、食物集中,大概還有五天的野營食品,外加十天都吃不完的壓縮餅乾,算算返程的路途,再扣去耽擱或者意外損耗的天數,至多在大鬼湖能呆上一個星期左右。

  如果發現鹿角鶴的行蹤,再轉戰別處,那時只能靠打野味來接濟口糧了,要麼就下山補給後再來。

  拿出潛水衣,海蠣灰和魚腥水也換上泳褲和花里胡哨的沙灘褲,我們人手一面潛水鏡、一個可攜式氧氣罐,小迪和冬怡背上急救包和必需品,又帶上幾隻備用的氧氣罐,先不打算下水。

  來到湖邊,我們繞過西池和東池,直奔大鬼湖,準備直搗黃龍。

  按理說,假設湖中藏有七彩琉璃珠,也一定會在主湖,除非和巾門中人一樣不按常理出牌。

  戴上潛水鏡,扣上可攜式氧氣罐,我這身打扮比在小鬼湖穿潛水衣順眼多了,反觀海蠣灰和魚腥水,好像來度假加蹭吃蹭喝的二流子。

  天氣蠻熱,做了熱身後我們下到湖裡,戴了潛水鏡視線良好,大鬼湖還真是深,雖然能望到湖底的水草,但卻感覺可望而不可即。

  我看看海蠣灰和魚腥水,指了指湖底,兩個人都吐著泡泡點點頭,隨後我們便慢慢往下潛。

  一甩腿才發覺少了點東西,身上的裝備這麼齊全,唯獨缺了腳蹼,只有一雙送的潛水襪,不過找鶴齡需要的是耐力,速度太快會有走馬看花之嫌,不夠細緻。

  我們貼著湖壁往下摸,能看到底卻看不到對面,畢竟湖肚有二百五十米,以人眼而言,再清的水能見度也不會超過百米。

  誒?我眨了眨左眼,心說眼通能不能看遠一點呢?不是有千里眼能力的神通嗎?

  凝聚目力,我看到幾十米外有個東西在遊動,好像是條魚,不過長得怪怪的。

  下意識一摸,天狄托甲掛在胸前,掖在潛水衣裡面,卻沒有傢伙帶在身上。

  眼看怪魚朝我們游來,我當即打了退堂鼓,沖海蠣灰和魚腥水一指湖面,甩起海豚蝶向上,去拿傢伙。

  迅速游出水面,海蠣灰和魚腥水也上了岸,我摘掉氧氣罩,對著小迪和冬怡說:「忘帶傢伙了,湖裡有魚,個頭不小,而且還怪怪的。」

  魚腥水也摘掉面罩,「就是,忘帶傢伙了。」

  海蠣灰去掉潛水鏡和氧氣罐,光著腳走向我們搭在樹林裡的帳篷。

  不一會兒,取回三支能箍在胳膊上的匕首,遞給我和魚腥水一人一把。

  重新穿戴上裝備,匕首插進套子,我們再次下水,感覺心裡多少有了底氣,沒有獠牙的老虎等同病貓,裝上利刃的螳螂能捕黃雀。

  仍然沿著湖壁下潛,我提防著那條怪魚,怕它搞突然襲擊,心想如果只是我疑心它怪,其實並不怪,是不是可以拿來當午餐呢?我可不想再吃沼澤湯麵和壓縮餅乾了,也不要老壇酸菜魚。

  繼續往下潛,大鬼湖上半部分非常乾淨,只是下半部分看著讓人頭疼,密密層層的水草仿佛一片湖底森林,感覺鑽進去就會迷失方向。

  別說七彩琉璃珠了,寶箱丟進去恐怕都難找到。

  大概下潛到二十幾米的距離,我們已經觸摸到水草,這麼算來這些水草竟然有十幾米高,因為我們得到的情報,大鬼湖足有四十米深。

  我看了一眼海蠣灰和魚腥水,從一處空隙潛入水草中,這些水草不知長了多少年,葉片像皇帶魚一樣,寬大又細長,一根根立在水裡隨波飄動,恍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景色煞是奇幻。

  再往下潛,光線已然變得很暗,四周的水域由碧綠色漸漸過渡成渾綠色,看來下次要帶防水手電筒下來,真不專業,丟三忘四的。

  目下忽然冒出一串泡泡,低頭一看,好似有一條東西鑽入了水草叢中,莫非是那條怪魚?我趕緊摳開卡扣,從左臂上取出了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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