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枕黃梁
2024-04-30 20:24:30
作者: 鳥去烏來
阿普利亞RSV4不愧為意式暴徒,一路上飆過來,我仿佛深入不法之地,暴力與侵犯的快感讓我更加堅定換掉助力車的決心。
靠北,原來小迪每天竟騎乘在這樣的猛獸身上,而我卻滿足於胯下那台踏板界的賓利小公主,需求也相差太遠了吧,難以置信。
沒想到正妹都這麼狂野,怪不得可憐蟲把不到呢,源於缺乏暴力,不敢去侵犯她們。
這次台中之行我一定要改頭換尾,粗暴點兒!讓小迪知道我男人起來也是暴戾成性的!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找機會先來個壁咚,看看她什麼反應,不聽話就用眼睛殺死她!
可是我沒有那種能夠瞬間征服女人的眼神啊,而且視力越來越差,還總有眼屎泛出來。
干!壁咚關視力什麼事?
我可是重新做人的人,得暴點兒!管它有沒有眼屎,就算當時有口臭也要強吻上去!
「看路啦!」小迪忽然拍了一下我的頭盔,「認真開車!不要走神!」
一巴掌拍散了我的妄想……
我回過神來,發現我們已經進入了台中市區,這裡不像台北那麼繁忙,街道上整潔優雅,人群疏疏落落的,在取名為台中市之前,中部地區曾有「東大墩」和「貓霧棟」的稱號。
東大墩的舊名是於清代,進入台中盆地屯墾的漢人聚居在孤丘大墩下,漸漸形成街市;到了乾隆初年,大墩街熱鬧的盛名已然覆蓋遠近百里,因此當時台中地區以東大墩為名。
更早的名字貓霧棟,並不是想像中有貓又有霧,如童話般夢幻的市鎮,而是原住民巴布薩平埔族,貓霧棟社居住的地方,這一社人因清治時期繳不出稅賦而最終遷往南投。
之後漢人大量湧入拓荒,設立了台中最早的媽祖廟萬和宮,然後圍著寺廟逐漸形成市集,成為中部地區農墾用具的交易中心,帶動了周邊的種子行、米麩店、中藥行、打鐵店,自然也少不了祭祀用到的金紙行和糕餅店。
由於這裡能將犁、鋤頭和鐮刀之類的農具一併買齊,所以就有了「犁頭店」的稱謂。
不過犁頭店並沒有持續昌隆,後來被乾隆年間的林爽文之亂捲入戰火,雖然亂後重建,卻已然式微,被日漸興盛的大墩街取代,無緣命名的殊榮,台中地區也由貓霧棟改名為東大墩。
現在的台中被譽為寧靜之都,是台灣六都中僅次於北台北、南高雄,排名第三的城市。
我憑著記憶在街巷中穿梭,幾年沒來,台中市林立起很多高樓,幸好老街區面貌如故。
我們在一家有些年頭的手工作坊里買了兩盒鳳梨酥,看著幾十年都一成不變的老式包裝,我忽然間有種睹物思人的情愫湧上來,畢竟小時候吃了那麼多可口的鳳梨酥。
重新發動機車,我們又開了幾道街,越過一條河,經過巷口那家印象很深的檳榔攤時,我特意留心多看了一眼。
昔日臉龐上帶有稚氣的女孩,如今已蛻變成性感撩人的輕熟女,其實當年我曾經迷戀過這個姐姐幾天,結果到最後也沒敢上前搭句話,那種懵懵懂懂的感覺實在令人懷念。
大夢先覺棲居在一棟透天厝里,一層接待客人和來賓,二三層自住,第四層是防熱加蓋的鐵皮屋。
這種鐵皮房是台灣城市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基本隨處可見,即使在台北101附近也能看到。
由於數量巨大,只台北和新北兩市就有三十餘萬間,市政部門也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一九九四年以後,違建是絕對明令禁止的,如此之前加蓋的便全部合法了。
單從這方面來說,台灣還算個講人情的社會,儘管鐵皮屋嚴重影響市容,看起來也很落後。
粗重卻雕鏤精巧的門楣上掛著一塊木匾,匾上的字已經被風雨洗刷得掉了顏色,但刻得很深,從右至左一共四個大字:一枕黃梁。
記得第一次跟爺爺來的時候,我還以為這裡住了一個日本人叫梁黃枕一,後來學到了知識才弄明白,原來是在說夢,且有些謙揖的意味。
巾門中人都稱這裡為:一枕堂。
我停住重機,摘掉頭盔掛在左側的後視鏡上,小迪從車上下來,把鳳梨酥遞給我,也拿掉頭盔,對著另一側的後視鏡撥弄頭髮。
我故意望著她不說話,結果被她察覺,沒轉頭就一把將我的臉推開一百二十度。
我嘿嘿一笑,下車等著她把壓塌的頭髮重新蓬起來,自己也簡單地整了整儀表。
一枕堂關著門,我掏出手機看了看,這個時段應當還在營業才對,難道我們來得不巧?正趕上大夢先覺出門?心情霎時間有些落空。
我按了兩下門鈴,卻聽不到屋內響起的鈴聲,印象中那塊掛在旁邊,寫著「請按門鈴」的牌子不見了。
還有一些原本從門楣上垂下來,繫著占夢、卜卦、問痣,解冤、求子,合婚、斬桃花,被風一吹碰撞得噹噹作響的小木牌也沒有了。
我皺皺眉頭,用手拍打厚重的門板,不料一把拍下去,門居然是開著的,錯開了一道很寬的縫隙。
我回頭瞅瞅小迪,然後又輕輕把門推開一點,衝著裡面喊道:「有人嗎?」
「有人在嗎?」喊了兩聲都不見屋裡有人回應,我乾脆將門完全推開,正準備再次叫人時,忽見一個外國人緩緩從裡面走出來。
她塌鼻樑大鼻孔,嘴唇上薄下厚,皮膚比一般中國人深一個色度,醜醜的卻長著一雙大眼睛,像東南亞地區的人種,不是菲律賓就是印尼。
「請問~你找誰~?」她的漢語雖然生硬,但還是能勉強聽得懂。
「歹勢,門沒關,門鈴沒辦法我才打開的,可能沒電了吧。」我示意著重新按了一下門鈴,做出無奈的動作,接著說,」我來找大夢先覺,哦,是祁先生,他在嗎?」
」你是~哪位~?」
「我……小花裙,他聽了就會知道的。」
「小~蛙~君~?」
「No,No,小花裙,裙子,明白嗎?這種的,帶花的裙子。」我回頭指了指小迪身上那件迷你裙,又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外號,小花裙。」
「噢,小花裙~你們等一下~」
她說完回身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我順勢朝屋內望去。
一樓的陳設基本沒什麼變化,正中央接待來賓的大桌子上擺滿了占卜用的法器,龜殼、銅錢、骨簽、遁甲盤,還有香爐、瓷枕和一口袋小米,亂糟糟的像剛用過,又好似擱置了很久。
一旁的書櫥里不但有書,還放置了許多小巧玲瓏的泥塑。大夢先覺有個愛好,照爺爺的話來說,他是個被解夢耽誤的藝術家。
他對泥玩十分喜愛,沒學過更沒人教過,祖輩上也沒有這方面的人才。
可不知怎的,這種天賦就串到了他的身上。別人撮泥人、捏動物、頂多雕個小型的艾菲爾鐵塔什麼的,而大夢先覺塑造出來的形象卻來自於他的夢境。
可能所謂的得天獨厚即是如此,夢裡的東西通常比現實中有趣,一般人做完夢後會忘得一乾二淨,獨大夢先覺能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下來,醒來後描摹出夢到的形象,使作品更富靈性。
聽爺爺說大夢先覺記取夢的方式近似於讀小說,或許你記不住情節,但是一定會隱約記得小說中的人物,然後通過人物再回想起情節。
桌子下面收著一把木椅,靠背高高的露在桌子上面,桌椅後面的牆上依舊掛著那首詩:
舉世空中夢一場,功名無地不黃粱。
憑君莫向痴人說,說與痴人夢轉長。
這首詩正應了木匾上那句話,多少功名利祿都不過黃粱一夢,又有多少人痴痴地做著這樣虛幻的夢,再美好的事物也只是頃刻而已,轉眼間便會夢斷成空……
一愣的功夫,那個東南亞女人從二樓走下來,揮著手邀請我們上去。其實我已經猜到了,這個女人多半是個外籍的看護。
近年來,自東南亞地區漂洋過海來台灣做護工的外國人已有二十幾萬之多,其中印度尼西亞的占了七成,然後是菲律賓和越南。
現下台灣的老年人大多靠這些外籍護工照看,當初吸引她們來台從事養老護理,目的是為了解放更多婦女勞動力,讓台灣女性從居家照顧老人的負擔中解脫出來,走向社會就業。
台灣的老齡化越來越嚴重,即將進入超高齡的社會狀態,外籍看護已然成為養老項目中不可缺少的主力。
請一個印尼護工的費用要比住養老院便宜很多,既為東南亞相對貧窮的地區提供了工作機會,也成全了一些經濟基礎較弱的家庭。
醫院裡、街心公園中,用輪椅推著老人看病、散步的外籍護工隨處可見。
每周禮拜天的中午,你也能看到披著頭巾的穆斯林女性聚集在台北車站附近,她們坐在自帶的風餐布或小墊子上飲茶吃點心,開心地拿起手機自拍,互相分享快樂、撫慰離鄉之苦。
我雖然不清楚大夢先覺的年紀,印象里小時候他就是個老頭子,也到了需要照料的歲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