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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為什麼呀?

2024-06-01 13:33:37 作者: 莫莫不停

  玄武二年在周新璋的授意下設立的四夷館,專司翻譯各國朝貢使臣叩關文牘,國書等與朝貢貿易相關的文件,並且培養譯字生,隸屬翰林院,太常寺少卿提督館事,而第一任管轄四夷館的太常寺少卿就是白桉,目前還是他掌譯書之事,而每年四夷館都是從選國子監生習譯,因為很少有人願意去學習和從事在大周人眼裡看為與『蠻夷』打交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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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位突然被召進太子府的譯字生也是誠惶誠恐,屬實不明白尊貴的太子殿下為什麼要學習夷語?畢竟他們自己都覺得在四夷館是沒出息的,甚至他們三人都是被迫從國子監生專為譯字生的。

  當初周新璋給了白桉特權可以從國子監挑人,所以被選中就得去,沒人敢違抗聖旨。

  白日裡周予盛照舊上課,課間同王宋聊天,或談論先生授課的內容,更多的時候會討論算術,到了晚上就暗搓搓的學習了四種夷語,分別是蒙語,波斯語,琉璃語,日語。

  不過即便如此,周予盛還是堅持在亥時初就睡覺,怕太晚睡會長不高,畢竟他是立志要長得比父皇還要高的。

  國子監每半個月允許六堂四十八班的監生回家一天,分別是月中,和月底。

  四月底的一早,王宋就被王家派來的馬車接回去王府了,父親在上朝,母親還在翰林院,她只能獨自吃飯,然後在府里兜圈子把每一處地方都看了個遍,連假山洞旁多了個蟻穴都發現了,天色終於暗下來了。

  她父親回來了。

  「爹爹,我回來啦!」

  分明高瘦俊挺的男人才是進門的那個,可飛撲過來的人卻喊著自己回來了。

  「爹爹,爹爹,你想我了沒有?」王宋抱住男人的肩膀,歪著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都多大了,還要你爹抱。」

  慢一步進門的女人被完全的無視了,她只好主動開口。

  王宋聞言立馬牢牢的抱緊了男人,「娘,我半個月才有一天可以抱爹爹,你每天都霸占爹爹。」

  她話音一落,對視一眼的男人和女人雙雙鬧了個臉紅。

  「阿宋,注意言辭。」王漾低頭看向古靈精怪的女兒。

  王宋哼了一聲,「爹爹,你每次喊阿宋,我都以為你在喊娘。」

  王漾語氣一滯,話到嘴邊忘了要說什麼,只好抱著她往前走,只走了兩步就習慣性的停下來等女人跟上。

  「你爹從來不那麼喊我。」宋賢剛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兩人剛認識,他稱她宋姑娘,後來是宋先生,成親之後是宋賢……這麼多年了,他只在她生王宋的那次,喊過她一聲『賢兒,你辛苦了。』。

  兩人並行往內院走,王宋扒著王漾的肩頭,好奇極了:「為什麼呀?」

  一聽到『為什麼呀』這句話,王漾和宋賢齊齊嘆了口氣,在二人眼裡,王宋會說話開始就是個『為什麼呀精』,若只是普通的好奇,問問題他們都能給予回答,但是往往她會問的十分刁鑽,十分稀奇古怪,才四歲的時候就好奇自己怎麼從娘肚子裡出來的,能把博聞廣學的宋賢追問的躲起來……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因為過於聰明她也很早就知道自己與別的小孩不一樣,在外頭已經學會了收斂,可在家裡不會。

  宋賢嚴陣以待,謹慎回答:「大人之間稱呼都很客氣,而你爹他性格內斂,所以他不會那樣喊我。」

  王宋想了想,大人與大人之間要客氣,對孩子卻會很隨意親昵,「這不合理,關係好的人之間不會客氣,娘是爹爹最親近的人,應該喊的比阿宋更親一點。」

  宋賢啞口了,她沒辦法告訴王宋,你爹就是個鋸嘴的葫蘆,從來不會說親近人的話,當年要不是應了她外祖父的臨終遺願,也不會主動找她,在她落難的時候伸出援手,更不會娶她……這麼多年她在朝中沒受過刁難,就是因為他的庇護,大抵女人就該相夫教子的觀念太根深蒂固了,女學儒的身份使得她頗受非議,尤其她還在國子監任教,身邊出入的男人各色各異,可無論她出席什麼樣的論道場合,也不會傳出不好的流言,在國子監更是無人敢犯。

  這一切,都是他給的,宋賢到今日還記得當初他許下的承諾:我護你周全,餘生你盡可以專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無論是做官,還是治學傳道。

  最開始的時候,他住前院,她住後院,他們各忙各的,直到一次意外,有了王宋……他們才開始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阿宋,你今晚想吃什麼,爹現在就吩咐廚房去準備。」王漾適時開口轉移話題,一邊遞給宋賢安撫的眼神,後者定了定神,回之一笑。

  只是略有些心事壓著,宋賢接下來就開始心不在焉,一家三口同桌而食,王宋喋喋不休的說起了自己在國子監這半個月的事情,重點是圍繞著她的新同窗講述,王漾很善於傾聽,他認真的樣子會讓傾述的人非常滿意,偶爾還會問一兩句,而不是死板的只聽不說,比如在王宋提到周予盛一定在背著她密謀著什麼時,他就問道:「你為什麼會用密謀這個詞?」

  「當時腦海里就蹦出來了,他小心謹慎藏著掖著的樣子,我覺得太好玩了。」王宋興奮的大口扒飯,然後笑的像個小倉鼠,「我偷偷告訴你們,我已經猜到了他想幹什麼。」

  這下連宋賢都沒忍住問道:「是什麼?」

  王宋展顏一笑:「他在學夷語!」

  王漾毫不意外,四夷館隸屬翰林院,而他是百官之首,各部的動向他都很清楚,更別提他是太子太師,事關太子的事情都會告知於他,太子府多的三個譯字生他還抽空看了下他們的生平,也命人去暗查他們家中與朝臣之間的干係。

  「你是怎麼猜到的?」王漾伸手拿過湯勺盛了一碗湯,遞到右手邊。

  剛想伸手去盛湯的宋賢端過湯碗,因為思緒集中在王宋的身上,也沒發現自己飯後飲湯的習慣早就被人熟知,而非巧合。

  「他在聽見班裡的夷生交談的時候會很不自然,還偷偷觀察我的表情,他在判斷我能不能挺懂!好幾次豐臣圖吉來找他,他就立馬出去與對方說話,豐臣圖吉的漢話說的利索,他們沒必要避開我……」

  「還有一次我同他聊天,提到了藏文經,他就非常緊張,我看出來了,他緊張的時候,大拇指和食指會相互搓在一起……」

  「還有,還有……」

  「停下,阿宋。」王漾突然打斷了她,他鼻樑高挺,眉眼深邃,即便年紀三十餘六,卻是風華內斂,當世無雙。

  王宋握緊筷子,看著他,不明所以。

  「你為什麼對你的新同窗這麼關注?」王漾提醒道,「你以前觀察入微的對象僅限於家裡的花草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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