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為圖大計

  「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根本不值當你來這趟……你一定是有所圖謀。」連絕只混亂了瞬息又記起來自己的遭遇，他在周新璋手裡吃了敗仗，手底下的紅衫軍投降的投降，當了逃兵的當逃兵，還有一些人寧願投奔已經被朝廷招安的黃鏢頭，沒有多少人願意跟著他。

  於是他在脫險之後，找人送了急信給白前，向他求援，然後等來了親信的反叛，將他這數十年的積蓄都謀奪一空，他被迫奔逃到江南，企圖還能見到白前。

  可最後看見的是那叛變自己的親信成了白府的座上賓，真相昭然若揭。

  白前還想再客氣幾句，給他一些幻象，等拿到東西之後，狠狠地打破，到時候連絕的表情一定相當精彩，他很期待……可一旁的白桉看不下去了，拉著他要走。

  他只好開門見山，速戰速決，「你們白蓮宗有一個丹方，可令人致幻成癮，你把這個方子拿出來賣了一筆錢。」

  此事他也是近日才查出來，本來是吩咐了祝蟬衣將那些以此丹方謀財害命的一些江湖郎中全數抓了，殺個乾淨，可沒曾想到，有個被抓的郎中為了活命向他透露了連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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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告訴他，連絕早些年花錢從一個海商那買到過一個精製火器的秘方。

  白前能做這江南一方的霸主，除了他自己算無遺策，御人有術，更主要是他白家養的水師厲害，江南沿海這些年屢次遭遇海上盜賊侵襲，都是靠白家的水師打退的。

  有人會覺得這也是朝廷給江南養的兵，給他們的造的船，還將最好的盔甲兵器都給了他們。

  可事實上白家水師配有的火器大炮都是白前花錢整的，不僅如此，他還花了大價錢養著一群專門研製火器的製造天才，五年前白家所擁有的的火器就已經比朝廷工部製造的要更厲害了。

  若非如此，單憑江南這麼幾萬人馬怎麼擋得住西番軍數年攻伐？

  西番軍敢走海路登陸海津鎮偷襲京師，卻從不敢與江南發生海戰，原因就是打不過。

  「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精製火器的秘方。」連絕徹底冷淡下來了，他是體弱將死，卻不是傻子，當年白前肯放下身段與他交朋友，本就是不安好心，等把他掏乾淨了，就棄之如敝履。

  白前微微一笑，「沒錯，為圖大計，我可以犧牲一些，你提要求，又或是，帶著方子早日入土。」

  連絕冷笑，「我白蓮宗道徒遍布天下，誰都可能拿了那個秘方，你儘管去找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確，他絕不可能與白前做交易，便是死也不能讓對方如願以償。

  白前微微凝眸，在思忖他這話的可信度，他沒有把白蓮宗盡數拔除，只因如今的白蓮宗已經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些道徒成了他的眼目，留著比廢了要更有價值，就比如今晚他能這麼快找到連絕，便是有人見過連絕出現在徐州，立即密信告之於他。

  等他啟程決定親自走一趟，連絕在豫州的藏身之所也很快到了手上。

  「怎麼不敢殺我了？」連絕臉色慘澹的嚇人，連眼神都開始渾濁起來，好似被什麼東西一點點吸食了人氣，他一邊覺得冷，一邊又覺得暢快，「先前我若是死了，便也罷了，可我沒死，怎麼會讓你們好過！」

  他喘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步下惡毒的局……只可惜見不到結局了。

  「不殺你，是嫌髒。」白前退後幾步，將自己的嫌惡表露無遺，「你這樣的人就不該輪迴投胎成人。」

  連絕本就不是氣量大的人，被這樣的言語刺激，不甘的瞪大了眼睛，「你……」

  白前轉身根本不聽他的臨終之言，這大大的激怒了連絕，他嘶吼著：「你會後悔的！」

  看著白前毫不停滯的離開的背影，連絕想起了初見他時，白前一身湛藍錦袍，通身氣韻就碾壓所有人，偏他還噙著笑，更是絢爛的讓人迷了眼。

  「你回來——」

  白前攜著白桉離開，仿若沒有聽見身後那淒絕的呼喊，任何一個人臨死時都是慘澹的，可憐的，無論他生前做過什麼惡事，他這個人多麼的不堪。

  而連絕這種人連死都不該給他應有的尊重。

  白桉無聲的嘆了口氣，這就是得罪了白前的下場，死也讓你死的不甘願。

  馬車緩緩駛出長巷，白桉有些心神不定，搭在膝蓋上的拳頭一直緊握著，似乎想鼓起勇氣說什麼，可等了許久白前都不見他開口。

  白前忽然主動道，「為什麼會對一個只見過兩面的人這麼在意？」

  白桉動了動手，比劃道『他很好』。

  「比我好嗎？」

  白桉身影一僵，不肯比劃了。

  白前坐直了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好吧，那就去見見。」

  正好心裡有些不舒服，找點樂子調劑一下心情。

  ……

  這一夜禍不單行，趙青檀回府之後聽雪茶來稟報，說公主鸚鵡不見了，原是這晚過節雪茶和剪春也去街上逛了一圈，但是早早的回來了，沒有趕上匪寇鬧事，所以也不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情。

  可就在她們回來不久才發現，籠子裡的公主鸚鵡不見了。

  這一年半以來趙青檀從未收到元京墨任何消息，她每每想起就心痛，唯獨看著公主鸚鵡才能撫平傷痛。

  公主鸚鵡一丟她一晚上都輾轉反側，極其自責，她還想過……會不會元京墨真的殉國了，然後化作了鸚鵡來找她。

  可現在，連元京墨留給她的念想都丟了。

  剪春從屋裡退出來，準備去廚房看看，就見周新璋提溜了個食盒過來，腳步輕快，臉上帶笑，似乎熬了一夜也不覺得累。

  「將軍。」剪春迎上去。

  「剪春，你不用去廚房了，我從外頭帶了好吃的來，保管她喜歡……」說著就推門進去了，根本不等剪春給他通個氣。

  郡主心情不好的時候，可容易發作人了，這……周新璋不會又同她吵架吧。

  可惜周新璋聽不到她的嘀咕了，他見到趙青檀呆看著掛在窗邊的鳥籠子，上前道：「阿檀，快過來吃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