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計破

  這事傳到趙鈺耳朵里，他真的是氣笑了，嶺北這邊代朝廷徵收的軍令還未傳達四海，周新璋就先替他把活幹起來了。

  

  前面的前鋒和中軍一路順通無阻，後邊的主力大軍就白天趕路，晚上跟討飯似的徵收，行軍速度是一點不耽擱的一路跟進。

  周新璋接到齊善武傳回來的在晉寧發現西番軍和隴川軍的戰報，消息分了兩份往後傳，一個是給到魯連海讓他們別討飯了，趕緊追上來增援，一個是八百里加急給趙鈺。

  彼時周新璋率領的中軍已抵達太原路，距離晉寧四百里，而魯連海剛帶著從大同府連夜徵收的糧草拔營起行，離他們更遠，若是冒然撞上去，還真的要被東西夾擊的西番軍和隴川軍吃掉了。

  齊善武率領的精銳騎兵雖然跑得快，但是也有不足之處，那就是一旦中了埋伏，馬匹受傷，戰鬥力銳減，他不敢冒然衝過去，遂退回晉寧外的洪洞嶺等候周新璋的回信。

  當夜就有快馬信使帶來了急函，命他精選人馬一千人，將旗幟和軍服仿照西番軍的樣式，又精選一千人，仿製隴川軍的軍服服色，此事需得隱秘進行，勿要被兩軍細探發現。

  三日後，以逸待勞的西番軍和隴川軍都以為趙家軍主力還在太原，中軍剛抵達，區區兩萬人怎敢與他們正面迎戰，所以也沒有主動去打他們，畢竟將趙家軍阻在晉寧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能耽擱一日，淮南那邊就能多攻下一座城。

  所以當佯裝成隴川軍的隊伍出現的時候，西番軍真以為是隴川軍，雖不知道他們怎麼跑到東邊埋伏區來了，但還是現身與他們交流，由齊善武精選的幾個會說隴蜀那邊方言的士兵故意開口喊話，舉止行為大大方方的很，消除對方戒備靠近之後，突然發起進攻，西番軍領頭的將領也被暗藏在隊伍里的神箭手射中，受傷落馬，而趙家軍自始至終都扮演著隴川軍，把對方殺個措手不及。

  同樣的情形也在埋伏在晉寧西邊的隴川軍這裡上演，等兩邊都打的不可開交之後，周新璋領著人馬分兩路衝出去，一路向東，一路向西。

  西邊由齊善武領隊，沖入戰局之時，不忘高喊幾句：「隴川軍的好兄弟，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打死這些西番異族——」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殺殺——」喊是真喊，打卻是假打，說是掩護撤退更妥帖，趙家軍一來，假的西番軍立馬騎馬奔東邊真的西番軍之地跑。

  而東邊，周新璋親領著人馬，疾呼：「西番軍狡詐多變，又增派兩萬大軍來了——」

  假的隴川軍紛紛往西邊奔逃，周新璋一面掩護他們抵擋西番軍的追擊，又適時朝著西番軍放冷箭吊著對方跟上來。

  不多時，東西雙方在晉寧城外曠野遭遇了，三軍混戰，偽裝的趙家軍紛紛脫了衣服丟了旗幟，因西番軍兵力少，他們先助西番軍殺隴川軍，等隴川軍兵力折損嚴重時，又調過來殺西番軍。

  趙家軍口號一時是「殺西番異族」，一時是「殺蜀地巴人」，可真是忙壞了。

  眼看三方戰疲，西番軍和隴川軍也皆意識到著了道，開始聯合對付趙家軍時，周新璋安排的弓箭手後援隊從四面包圍上來。

  「我乃趙家軍周新璋，今領十萬大軍到此，投降者卸下刀戈，頑抗者殺！」

  周新璋的名號在他助趙鈺抵禦蠻部聯軍時就傳到了西番梁國，隴蜀之地自然也聽聞，而後他平紅杉軍之亂，聲名已經天下人盡知。

  驚見他如此年少，氣勢威赫，皆是不敢置信，因被暗箭射殺了將領，本就軍心搖動，又被三軍亂戰攪得渙散，轉眼面對趙家軍的森森箭簇，無不慌亂，不知是誰帶的頭丟了刀下跪，有人投降，有人奔逃，繼續抵抗的皆是中箭倒地，西番軍剩餘人馬匆匆東撤，隴川軍剩餘人馬則是西退……儼然是信不過彼此了。

  晉寧一戰隴川軍和西番軍大敗，周新璋之名再度傳揚各地。

  以兩萬人馬破解八萬人的夾擊，把以少勝多的戰術用到了極致，不知情的都傳他是神威護體，百戰不死。

  而齊善武和魯連海聽說後笑得要死，這人打小就會坑蒙拐騙，鬼點子奇多，這次能取勝，還是因為西番軍和隴川軍相互不熟悉，頭次合作不會配合，而且西番異族這個不爭的事實深刻的烙印在所有中原人記憶里的，隴川蜀地人也不例外。

  周新璋讓魯連海領著匆匆趕來的主力大軍收拾晉寧殘局，又分兵追擊西番軍和隴川軍至百里外。

  自己整軍之後親率先鋒騎兵去往下一站懷慶，而懷慶與豫州只隔著一條河了。

  捷報傳回嶺北，趙鈺喜的拍桌子大喊了三聲好，大抵是樂極生悲，祖母和母親的喪報堪堪抵達，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不同於去年冬永昌候病逝，全軍著白，這一次只趙家軍家將和親衛隊隨主帥服喪。

  即使是悲痛萬分趙鈺還是要打起精神來安排邊防，計劃要在八月入秋時班師離開嶺北，奪回京師！

  在梁帝與明王聯手，對趙家軍局面不利時，淮南戰局的結果是天下勢力走向的關鍵，也是隴川和西番勢必要拿下的，只一個晉寧大捷還不足以穩定大局。

  明王在得知戰報後，加派兵力攻下南陽，劍指京師，而領兵回援京師的藍耘一面要切斷梁軍後續兵力乘船登陸海津鎮，一面要維護京畿的安寧，並沒有餘力去管淮南。

  在周新璋只領著三千人在孫家渡口渡河時，明王的中六軍十二萬人集結在南陽，準備攻伐下一個城池豫州。

  與此同時，梁帝親率十萬精兵再度出征江南，與先前的交鋒不同，這次是重兵出擊，勢在必行，江南白家也作出了迅速的應對，調集三路增援趕赴郴州，也是這一戰，白家出動了一直藏著的一批私造火器——鐵火炮。

  這種火器趙家軍也有，但是因為火藥彈量不多，只在攻城或是大型戰役時才會用上。

  而白家的出動的火器讓梁軍明白了什麼叫囂張，光是弩火藥箭七千支，火藥彈足有二萬枚……任憑梁軍如何兇悍，到了郴州城下就會被成片成片的被炸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