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趙家軍可殺不可辱

  前方十丈之外，一大批弓箭手橫在路中間，正對著他們，弓弦飽張，蓄勢待發。

  趙十二翻身上了馬，領著十來個人擋在馬車之前，他語氣森然的喊道：「何方宵小，藏頭露尾。」

  他話音剛落，一匹黑馬從弓箭手後頭出來了，馬上坐的人趙十二一眼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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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二！」剪春吃了一驚，來人陰著一張臉，目光狠厲，正是薛家二公子薛永紹。

  自去年被趙青檀吩咐人打了一頓倒吊著掛井裡後，一直懷恨在心，只是苦於沒有機會報復。

  不久前他接到了一封匿名信，有人把趙青檀即將離京的消息透露給他了，還提到了她即將前往的目的地。

  知道機會來的薛永紹如何能放棄，他在跟著父親薛老尚書伴隨御駕離京的第二天就擅自離隊，帶著薛家的護衛隊直奔京郊報春亭，果然叫他看見了趙青檀的車架，然後一路尾隨至此地。

  他先前忌憚永昌候府的武衛隊一直在等待機會，想要一擊必中，今日便是老天爺都幫他，冒出來一群馬匪讓趙十二百密一疏，冒然衝進了他的埋伏里。

  「薛永紹，你最好掂量一下輕重，今日敢放箭，我必取你性命！」

  薛永紹瞬間面目猙獰似鬼，冷笑道：「便是死，我也要叫她陪葬，放箭！」

  趙十二臉色一沉，做了個手勢，馬車瞬間調頭，颼颼聲中，車廂外傳來馬聲嘶鳴，武衛隊人再厲害也無法全然護得住坐下馬匹，而被箭矢射中的馬匹齊齊受傷倒地。

  趙十二臉色極其難看，在四五個武衛的掩護下一馬當先的沖向了薛永紹，沒了箭矢的威脅，他如猛虎入林，快刀剁菜，瞬間殺的薛永紹面色大變。

  「快，快攔住他！」他邊喊邊揮鞭抽馬，斥令左右上前，自己竟然是賊心不死，奔著趙青檀車架離開的方向追。

  天空突然又開始下起了雨，從綿綿細細到大雨如注，因這段時日的暴雨不斷，官道上的積水坑也多起來了，雙馬疾馳，車廂內的人兒就遭了罪，東倒西歪根本沒方法安穩。

  雪茶和剪春牢牢的護著趙青檀的身子，對視間齊齊露出憂色。

  雨天路滑，馬有失蹄……這般跑下去怕是要出事。

  「注意安全，小心翻車……」剪春高聲吩咐外頭的驅車之人。

  趙十二還未趕上來，得了吩咐要一直往前跑的武衛們聞聲放慢了車速，可片刻不敢停，後面隱約能聽見馬蹄聲，是有人在追趕。

  趙青檀幾人也不曉得跑了多久，只是感覺腰都要晃斷了。

  「吁——」

  又是一個急停，趙青檀險些沒把隔夜飯吐出來，她軟倒在雪茶懷裡，都沒力氣聽剪春罵人了，先前剪春喊了一聲薛二，然後憤憤不平的把人咒罵了一頓。

  「我乃紅衫軍豫州路首領常不道，前方何人車馬要入我豫州？」

  攔路的隊伍約莫有一千人左右，每個人胳膊上都綁著紅布條，領頭的將領三十左右的年紀，留著八字須，馬臉蒜鼻，手裡拿著劍指著他們問話。

  「我們是襄陽方家女眷，路經此地，要回襄陽。」雪茶從馬車裡出來，剪春替她撐傘，扶著她手臂，站在車廂前，一面繼續道，「這位是我家小姐。」

  常不道眯著眼打量了這對主僕，他側頭問屬下，「是這個？」

  「瞧著不像，傳聞不是說福佳郡主絕色姿容，美的讓人一眼忘俗，神魂顛倒嘛，這應當也是個假的。」

  趙青檀這個福佳郡主美名遠揚不說，加上如今的時局，她可是趙鈺的親姐姐，數月前就奪取了豫州，意圖占地稱王的常不道近日得了消息，說福佳郡主要路徑豫州，他自然也聽聞過福佳郡主的美名，心癢難耐，色膽包天打算把人截下來當自己的美妾。

  「我也覺得不像。」常不道沒什麼興趣的擺了擺手，「留下買路錢，就放你們過去。」

  雪茶麵色平靜的點了點頭，剪春掐著她的手臂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然後才語調正常的道：「我們給，這就讓車夫給你們送過去。」

  原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一關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

  卻不料追兵上來了。

  薛永紹驅著馬狂奔而至又被武衛攔住，他瘋瘋癲癲的罵道，「趙箏，我不會放過你的，做了鬼我也要糾纏你一輩子——」

  一支穿雲箭徒然而至，薛永紹話未說完就中箭吐血從馬上往下栽，被護衛撲上來接住。

  「殺了他。」雪茶當即命令道。

  武衛立刻拔劍要上去補刀，與他身邊的護衛纏鬥起來，薛老尚書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是護的嚴密的，派遣在他身邊的護衛都是好手，正打著，常不道領著人馬就圍了上來。

  「馬車裡還有誰？！」他驅馬靠近，眼冒精光的盯著廂門。

  雪茶等人知道還是叫他聽見了，當即就換了副面孔，「鳳陽趙氏女眷，你們膽敢衝撞！」

  常不道還真叫她唬了一下，可轉瞬又想起自己就是奔著福佳郡主來的，哪能就被人唬退了，他嬉笑起來，「不敢不敢，但是我懷疑你們冒充趙家女眷，總要讓我驗看真偽……」

  話里話外都流露出了對美色的垂涎與對福佳郡主身份的輕鄙，雪茶氣青了臉，剪春更是氣的手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等羞辱。

  人未到箭矢先行的趙十二終於單槍匹馬的趕上來了，他一來，薛永紹的護衛就帶著生死不知的薛永紹躥逃了，眼下要應對常不道，他便沒有追擊，當即率領武衛隊護住馬車。

  「你們是紅杉軍？」

  常不道大大方方的承認，言語間依舊帶著輕視，「常聞趙家軍驍勇，能以一敵百，不知今日是否要以百抵千，大展神威？」

  紅衫軍在人數上占據了優勢，又加上他們也帶了弓箭手，面對那森然的箭簇，趙十二盯著常不道，面露殺意，「我趙家軍可殺不可辱，今日便只要有一人活著，他日必要爾等血債血償。」

  是啊，他們死了，還有千千萬萬的趙家軍為他們報仇，趙家軍威名不可墮，便是死也要血戰到底。

  此話一出，武衛們齊齊視死如歸，「殺殺殺！」

  常不道終於變了臉色，去歲嶺北邊關告急朝廷急調京畿徐州豫州多處兵馬，以至於這些地方兵力薄弱，他不過是個小小百戶，收攏了一批流寇土匪，打著紅杉軍的名頭就霸占了豫州，大抵是這段日子過的太過滋潤，叫他得意忘形，被人拾掇幾句就真的動了念頭要截福佳郡主的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