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有刺客

  「你們，吃完了？」

  「剛上齊全呢，還沒吃。」剪春一邊替趙青檀布菜，一邊試吃，在外頭用膳就是比較麻煩些，但是她還是挺喜歡的，因為可以吃一些平時在府里不常吃的重口味。

  「你同那白書生說什麼了？」趙青檀不認得白桉，不過剛才看他跑的比兔子還快，便問了上菜的酒樓小廝。

  原來這白桉接了替酒樓寫菜單的活計，他寫得一手好字，又要價低廉，酒樓自然樂意用他。

  周公子看著她，賣了個關子，「我可以邊吃邊說嗎？」

  「不行，」趙青檀目光一抬，神情倨傲，「我吃著，你看著。」

  這是做奴才的本分。

  周公子見她那樣兒，一點不覺得過分，反而有點可愛，「那我不說了。」

  眼見趙青檀就要惱了，周公子才趕在她開口前補了句，「那我也沒有好奇你的事不是嗎？要不你先說，你這幾日都在忙什麼，都沒往前院來過……」

  他又不能進後院，趙鈺幾日沒有回府，他每日借著採買的機會出府，除了在刑部衙門跟前轉，也進不去，大理寺那邊就更沒有門路了，他打聽過，那地方歸恭王管，滿京城誰不知道恭王喜歡靠暴力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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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想說那白書生的事。」

  東扯西扯的就是不回答問題，趙青檀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她冷笑了一聲，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吃的丟地上，「我以前養過一條狗，聽話得很就給它吃的，後來不聽話了，你猜怎麼著？」

  周公子心道，這女人果然翻臉如翻書，他硬著頭皮搖頭，「猜不到。」

  「打死了。」

  周公子：「……」

  咬著一塊肉的剪春還沒嚼就咕嚕一下吞了，她哪裡敢說話。

  「事情是這樣的……」周公子沒得辦法，要是不說的話，怕是不僅這頓飯沒有吃，還會被趙青檀繼續刁難。

  不過大抵是老天爺都偏袒他，才說了個開頭，忽聽外間一陣動靜，有人跑上樓來了。

  是趙十二，他疾步到雅間門口，一臉冷怒：「不好了，藍千戶來人傳話了，軍營里出事了。」

  難為他這個時候都記得沒喊趙青檀郡主。

  趙青檀和周公子都是一愣，然後對視時，才一起想起來，是譚百戶的手底下的那些逃兵……這麼多天沒有動靜，還以為是白折騰了。

  「怎麼回事，藍耘沒抓到人？」

  趙十二搖了搖頭，「沒有活口，來的人似乎只是想看看動靜，見藍千戶早有準備，也沒有硬碰硬，迅速就撤，他們逃跑的時候撞見了世子，然後，一個都沒能走成。」

  趙鈺身邊跟著的人都是以一敵百的猛將，豈能讓這些宵小來去自如，那可是趙家軍駐地。

  「他們來了多少人？」周公子問道。

  趙十二看他一眼，「十餘人，全是死士，而且身手極好。」

  只派了十餘人，看看動靜就撤……這幕後兇手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沉得住氣，可既然沉得住氣，為何不計劃周全再出手，搞得這樣大的動靜，還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周公子面色漸漸凝重，「奇怪……」

  「今日軍營可有什麼異常之事？」他越想覺得怪異。

  趙十二哪裡知道軍營那邊的具體情況，「傳信的人只說了藍千戶交代的事情，你問來問去……」

  「趙十二，此事有疑。」趙青檀也覺得事情異常，「你親自去燕山大營一趟，事無巨細都問清楚了。」她現在覺得藍耘辦事也不行，連個活口都留不住。

  這事還真是冤枉了藍耘，誰知道刺客們會撞上趙鈺，當機立斷的選擇了吞毒自盡。

  趙十二應下來，也不耽擱，讓人牽來了馬，匆匆就往燕山大營趕。

  燕山大營是趙家軍的駐地，人數最多的時候可容納三十萬人，而今只有十萬人馬，等到年底換防時，這十萬人就會奔赴北境邊城，從前線撤下來的戍衛士兵會根據他們各自的情況分派到各地府兵，這一批人大多是老來還鄉，待到來年開春，會有新招的年輕士兵進入燕山大營，成為趙家軍……

  數十年來，從燕山大營出來的士兵都以身為趙家軍為榮，這也是為什麼整個大垣人人都知趙家軍。

  燕山大營距京城有三十里，一來一回，費不少時間，等趙十二回來差不多要暮里時分。

  「先回府等消息吧。」

  被這事一打岔，趙青檀沒了心思想別的，當即吩咐雪茶和剪春收拾一下回府，周公子還在摸著下巴思索，今日……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若不然為何送了十餘條人命到燕山大營里呢，當點心嗎？

  太陽已經偏西，可街上還熱，來往的人稍多了些，馬車緩行中，從西街直行，永昌候府在東邊，橫穿了大半個皇城。

  周公子與趕車的車夫坐一處，他目光半刻不停的在察看四周動靜，忽聽一陣鼓樂聲，竟是從岔路口過來了一支迎親隊，直面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繞道走。」趙青檀也從剪春掀開的車簾遠遠的看見了，遂吩咐道。

  在與迎親隊撞上之前，馬車轉向拐進一條巷子，有商販在擺攤，讓原本就比大路窄的巷道，更顯擁擠，車馬的速度也立馬降了下來。

  護衛隊不得不改變隊形，只能在馬車前開道和在馬車後跟隨，周公子幾乎是在馬車行到巷道時就開始皺著眉頭，他轉回頭，一手扯開層層疊疊的幔子，「這條路不好走，容易中埋伏——」

  利器破空聲驟然而至，他瞬即抬眼，巷道兩側的圍牆上冒出一群黑衣人，他們揮舞著一種特製的鐵爪拋甩而至，精準的落在了馬車華蓋上，車壁上。

  周公子一個翻滾就撲進了馬車裡，趙青檀被雪茶和剪春一左一右護著，他疾步上前，徑直抓著趙青檀拽進了懷裡，雪茶和剪春異口同聲：「別管我們。」

  伴隨著護衛們大喊著『有刺客』的聲音，趙青檀的專屬馬車被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鐵爪拉扯的四分五裂。

  巷內的攤販們尖叫著往兩頭出口跑，眨眼間就跑空了，可見逃命的時候腿腳都很利索。

  周公子先是替趙青檀擋住了崩裂的車頂砸落的亂七八糟的橫木，趕在翻車前帶著她跳了出去，落地時兩人都是往前撲倒的姿態，可周公子一抬手竟然就撐住了牆壁，長手長腳就是有些優勢。

  趙青檀暈頭轉向的站也站不穩，只覺得腰要被勒斷了，疼的眼淚都冒出來了。

  可刺客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鋪天蓋地的箭雨兜頭落下來，護衛們迅速在趙青檀周邊搭建了人牆遮擋，然而因為地勢狹窄，束縛了他們的行動，以及刺客們處在高處的絕佳位置，沒有被擋住的箭矢直衝著周公子的背後而來，情急之下，他裹挾著趙青檀鑽進只剩車軲轆和一層車底板的馬車底下，好歹能擋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