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她是南定公主

  「趙十二，你怎麼又傻站在外面？」周公子擦了擦額上的汗，口乾的很，「帶水囊沒，給我勻一口。」

  趙十二大熱天還能冷著一張臉，散發著冷氣，「沒有。」

  「那我進去了，你別在太陽底下站班子，」周公子邊進門邊搖頭，看趙十二不為所動，嘖嘆道，「比剛才那幾個貴女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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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青檀剛好從後院淨手回來，與周公子在正堂撞上了。

  「我送完回來了……」周公子眼睛一亮，迎著她走近，瞬間也不累也不渴了。

  趙青檀瞪了他一眼，她本就是故意差遣他把從雲夢茶莊買的茶葉送回府，沒想到他還能找回來。

  她腳步不停的轉到二樓隔間，常年專為她預留的一處雅室，瑞祺樓的掌柜剛要跟進去被雪茶攔了一下，他立馬想起來福佳郡主不喜外人靠近，便識趣的等候在門外，而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周公子竟然毫不自覺的跟進去了。

  雪茶也沒有攔他。

  「剛還覺得你跑腿倒是快，有點用處，這會兒又眼瞎了，」趙青檀一手掀開被紅綢巾蓋著的首飾盒，一邊訓斥道，「出去候著，別什麼地方都跟著進來。」

  「還有之前，誰准許你跟人亂說自己是護衛的，人家誇你一句好看，就笑的跟什麼似的。」想到先前周公子被元京墨誇了一句好看，就得意的尾巴翹上天的樣子，她直接告訴他，「你曉得她是誰嗎就敢跟人——」

  「她是南定公主。」

  趙青檀的聲音戛然而止，目色不善的看向周公子，後者懶洋洋的靠在一旁的窗口，耳邊聽著外頭的喧鬧，眼睛肆無忌憚的盯著趙青檀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整個京城裡熟悉的女人就是趙青檀，一連幾日沒見她，他心裡頭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他哪裡不知道趙青檀就是不想見他，故意打發他，可他管不住腿腳。

  這會兒也有點控制不住目光，有些東西心裡頭還沒琢磨明白，身體本能就已經萌動了。

  尤其他還做過跟她的一些烏七八糟的夢，醒來之後他把一切都歸咎於在信陽城時老六他們總說他有了女人總算開了葷之類的玩笑……

  「你怎麼知道的？」

  「回府送茶葉順口問了秦管事一嘴。你以為我是怎麼知曉的？」

  整個候府里也就秦管事同他最熟，其次就是趙十二，但趙十二是個鋸嘴的葫蘆，秦管事卻不一樣，除了趙青檀的身份刻意瞞著，其他的事情倒是不會糊弄他。

  「我便是聰明絕頂也猜不著啊。」周公子笑起來，俊朗活潑，他的長相眉眼不如趙鈺俊秀，可笑起來遠勝於趙鈺，明明他是背光的，趙青檀愣了下，恍然生出一種錯覺，這個莽夫是天生愛笑的。

  她收回心神，他哪裡配和趙鈺相提並論，當即語氣生硬道，「既然知道她的身份，下回就離她遠一點。」

  「這恐怕很難。」周公子見她打開了首飾盒，也看過去，嘴裡沒個正經的回道，「保不准下回再見面，人家就看上我了，你曉得的我這人又沒什麼底線，女人一主動我興許就從……」

  「閉嘴。」趙青檀聽不下去了，一想到元京墨在男女之事上確實口味繁雜，葷素不忌，這莽夫要真的……一想就覺得怒火中燒，她想拿起手裡的金釵砸他，「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你配嗎？」

  為了讓顧客試戴首飾，桌上放了梳妝鏡，周公子還真走到她身邊來，本來只照著趙青檀一人的鏡子，一下子映出兩人的臉。

  「這鏡子照這麼清楚啊。」周公子有些訝異的挑高了眉頭，也不怪他大驚小怪，主要是他一個男的沒事也不會去照鏡子，再加上身處軍營也沒有鏡子，他又側頭看向鏡子外的趙青檀，「不過，還是真人好看。」

  四目相對，趙青檀烏黑澄亮的眼眸里清晰的倒影著他放大的臉。

  除了膚色比世家公子深一些，他含笑的眼睛蘊著光，趙青檀竟沒有反應過來，大抵是對他放鬆了防備，周公子一張臉湊到她極近處，她本能的屏住了呼吸倒退了兩步，然後才氣紅了臉，一腳踢過去，「無恥莽夫，不要臉——」

  「哎，我又沒幹什麼……」周公子冤的要死，躲閃到一旁，舉起雙手投降，「你長這麼好看，我還不能看嗎？」

  「不能，誰都看得就你看不得！」趙青檀氣的胡言亂語，她剛才屬實有點嚇到了，可過了那股勁兒，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了，畢竟周公子這個人本就是個混不吝的臭莽夫，他會笑嘻嘻的喊剪春姐姐，會恬不知恥的纏著自己，連剛見第一面的元京墨都會勾勾搭搭……她跟這樣一個不要臉的人講男女之防？

  豈不是自取其辱！

  然而她生來受盡嬌寵，是不會承認自己大驚小怪的，她只會越發惱怒陷她於如此的周公子。

  「我錯了，我給你賠罪，你彆氣了。」周公子看她臉色緋紅，眉目愈發勾人，隱隱約約覺得一顆心都要破體而出，連呼出來的氣都是著火了一樣，他主動退回到窗口，可夏日的風卻也是熱的，「你想要怎麼罰，我都認了行不行。」

  「我要你衝著外頭罵自己，叫所有人都聽見。」趙青檀指著窗口，氣咻咻的命令道。

  「小的遵命。」周公子應的爽快，隨即狡黠的眨了眨眼，他轉過臉衝著外頭，大喊了一聲，「大傢伙兒都聽著——」

  然後飛快的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蓋住臉，同他那高出尋常少年的個頭一樣，他的一雙手也很大，這一遮，只露出下巴和嘴：「我是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頂頂的大禍害，妥妥的老不死，我要遺臭萬年哎，你們問我叫什麼，我姓王，名八，自號不要臉……」

  瑞祺樓外本就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他這一嗓子引來底下人駐足觀看，有指著他議論的，有看笑話樂呵著笑的，也有聽出這話怪裡怪氣的瞎琢磨的。

  周公子一口氣罵完，捂著臉轉回頭，反手把窗戶關上了。

  「怎麼樣，消氣沒？」他罵人這股子架勢還是學的王坊那羔子，可謂是活靈活現，「當初王坊追了我八條街就是這樣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