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早就找根繩子懸樑了

  和元京墨分開沒多久，趙青檀乘著馬車到了同條街上的瑞祺樓，她想起來離京之前在這邊定做了一批首飾，今天路過就打算取了。

  她正從馬車上下來，遇上了一向不太對付的幾位世家女，為首的就是兵部尚書家的五小姐薛銀釧，兩人四目相對，趙青檀清清楚楚看到了對方眼裡的嘲諷與得意。

  雪茶扶著趙青檀下來，低聲提醒她：「聽說恭王已經正式給薛家下聘，婚期定在明年二月。」

  「恭王和誰？不會是薛五吧？」趙青檀想著恭王那怪性子，就薛五這不太聰明的腦子怕是半夜被人埋了都不知道。

  「薛家三小姐。」

  那更糟糕……趙青檀記得薛家三小姐是個文靜愛讀書的大家閨秀，嫁給恭王簡直是糟蹋了。

  「福佳郡主終於出門了，真巧。」薛銀釧挽著同伴的手過來，就在門口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堵著趙青檀的路，她見趙青檀面色紅潤，容光煥發，耳上一對藍寶石襯的膚色愈發白皙，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街上人流已經因為她的到來而失去了秩序，越來越多的人杵在原地不走了。

  她故意大聲打招呼，又分外不客氣道：「好久不見啊，上次見你還是四月份當街搶車夫的馬鞭子抽人呢。」

  趙青檀就奇了怪了，她膽肥了啊，就因為自己姐姐要當恭王妃？又不是她自己，再者說，便是恭王妃她趙青檀也不放在眼裡。

  「你倒是提醒我了。」趙青檀抬了抬手，還沒等說話，一根馬鞭就捧到她手上了，雪茶退回到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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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青檀捏著馬鞭子轉了轉手腕，「出門在外總會遇上些不長眼的，又或是嘴巴不乾淨的，我又不喜歡打嘴仗，直接動手多好，你說是嗎？」

  薛銀釧面色幾變，強忍著退卻的想法，嘴硬道：「我不過是關心一下你，沒想到你被人擄了一次脾氣變得如此喜怒不定……」

  「等等，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我怎麼了？」趙青檀好似沒聽清楚，也提高了些聲量。

  「你被人擄走失蹤了十來日，」薛銀釧是不會拐彎抹角的，她等著這樣當眾刺她已經等了許久，便是握著閨中好友的手在激動的發顫，她也要豁出去羞辱趙青檀，「這事早就傳遍了，你回京之後數日都不敢露面不就是羞愧難當不敢見人嗎？別人都只在私底下議論，我卻是敢當面問問，此事可是真的？」

  說完也不等趙青檀回答，又急著補充，「我若是你遇上這種事，早就找根繩子懸樑了！」

  「事情當真又如何？」趙青檀壓根不在意這件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從來沒想過要遮掩，「天災人禍，非人力能擋，普天之下無辜受災遭難的人千千萬，我不過是時運差些，也遇上了。」

  薛銀釧當即愣住了，她沒想到趙青檀認得這麼幹脆直接，一時都忘了話頭，「你……你怎麼敢——」

  「我既不虧心，也無羞愧之處，有何不敢。」趙青檀漫不經心的玩著手裡的馬鞭，她要是在意名聲就不會是京城雙霸了，「薛五，你今日倒是比以前敢招惹我，難不成是還記著我把薛二吊井裡的仇？」

  薛銀釧頓時面色青黑，她哥哥被趙青檀的護衛打了一頓，還被吊在井裡一整夜，救出來之時奄奄一息，御醫說傷了根底，以後都得仔細調養著，幾年之內都不可能行房……薛家四女一子，險些在這一脈斷了香火。

  「你還有臉提我哥。」薛銀釧恨不得搶過鞭子抽趙青檀一頓報仇，然而她不能，忍住……忍住，現在還不是時候，她深吸一口氣，「整個大垣有哪個人敢娶你？我哥他好心求娶，你竟因為他醉酒冒犯南定公主就要傷他性命……」

  她越說越氣，只覺得世上再沒有比趙青檀更貌美心毒的女人了，她哥到現在都不出門，常常因為身體的疼痛和心理的壓力而發狂砸東西，甚至會自殘，害的他們一家所有人都不得安心，實在可恨至極。

  「錯了。」趙青檀打斷她，「整個大垣想娶我的人能從繞京師全城百圈不止，你那不成器的廢物哥哥要是有半點好心，被他欺辱的良家子也不會冒死求到永昌候府了。」

  「我不管你們薛家怎麼沆瀣一氣，只要別來髒了我的眼。」

  趙青檀拍了拍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像是拍走髒東西一樣，「再有下次，我就不會這麼好脾氣了。」

  薛銀釧張口還要說什麼，她身邊的閨友們一左一右的扯住了她，就差伸手捂嘴了，把她強行帶走了。

  薛銀釧識時務的閨友們知道趙青檀說一不二，她明顯是不想說了，薛銀釧再糾纏，她真會動手，她們也顧不得儀態了，救人要緊。

  而且剛才趙青檀的一番話不僅僅是說給她們聽的，也是說給所有人，她不畏懼成為全城人恥笑的對象，承認了自己被擄走失蹤的事情。

  從最開始的震驚之後，她們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就是趙青檀會幹的事情，全天下大抵是找不出第二個了。若這事都不能給趙青檀難堪，她們說再多都無用。

  「你們幹嘛拉著我，她趙箏憑什麼還敢這麼目中無人，囂張驕縱，一個被叛軍糟踐過的——」

  「我的五小姐哎，你可小點聲，想想你三姐。」

  「是啊是啊，要真惹怒了福佳郡主，你不怕她攪黃這樁婚事啊。」

  「我……我要不是為這事剛才就會衝上去撕了她的臉。」薛銀釧忿忿不平，氣怒難消，轉頭再去看，瑞祺樓門口已經沒人了，而因為她進了樓，瑞祺樓的老闆竟然主動清了場，在門口掛上了暫不迎客的牌子。

  「撕臉就不要了吧，說真的，她那張臉，我都捨不得……」

  「……」薛銀釧要氣死了，「你們到底是哪一邊的！」

  她甩脫了閨友的手，悶頭往前頭街鋪走，被急匆匆趕路的人撞的整個人往後仰倒。

  「小心……」

  「銀釧。」

  還好閨友們趕上來扶住了她，薛銀釧尖著嗓子罵道，「你沒長眼睛啊，趕著去死嗎！」

  「請問我撞到人了嗎？」跑的略有些氣喘的周公子努力的平復呼吸，伸出手朝前胡亂的摸索，一雙眼睛朝天翻著白眼，邊問還邊往路中間走了兩步，當即被路人撞的調轉了個方向，他也不停，「前面有人嗎？麻煩讓一讓……」

  「真是個瞎子啊。」薛銀釧的閨友見此忙勸著發脾氣的薛銀釧，「算了算了，跟一個瞎子犯不著生氣。」

  「是啊，是啊，咱們走吧，外頭怪熱的……」

  薛銀釧嘟著嘴憤憤不平，嘟囔了一句真倒霉，然後便與同伴相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