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這是妥協嗎

  不知過了多久，裡頭的嗚咽聲才漸漸消失，外頭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還是打電話給李叔：「李叔，你還是回來吧。」

  李叔正在收拾東西，聞言只是笑：「我都五十多了，再不退，你們哪有上升的空間。」

  

  「可是夫人那裡……」對面的人嘆氣，「我們真的搞不定。」

  「你們遲早要獨自面對，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湯家。」

  「盈盈小姐呢？你就這樣走了，盈盈小姐怎麼辦？十二少是關心她，但他不能時時在家，夫人也疼她，但也關心不到她的內心去，整個湯家，也就只有你是真正的將她放在心上。你難道捨得盈盈小姐？」

  他當然捨不得。

  但是李叔沒有說話，輕輕掛了電話。

  不知道是哪個告訴了盈盈李叔要走的消息，她哭著下來攔，只是哭，什麼也不說，那雙手很小很小，李叔怎麼也跨不過去。

  他牽著盈盈去找湯母。

  湯母已經冷靜下來了。

  看著眼裡全是淚，可憐得不行的小姑娘，以及滿臉無奈的李叔，她終究是嘆了口氣，問盈盈：「真那麼喜歡她？」

  「很喜歡很喜歡。」盈盈小心翼翼，「奶奶，我答應你，我以後一定每天去上學，你可以讓我去找我媽媽嗎？」

  「她不是我媽媽。」

  「我想讓她做我的媽媽。」

  湯母沉默了一會：「盈盈缺個營養師，老李，你去跟她談談，讓她到家裡來。」

  李叔一頓：「夫人——」

  「除了做盈盈的媽媽，其他我都能讓步。」

  李叔點頭，說自己會儘量說服對方，但不能保證。

  「無非是錢的問題。」湯母說，「一個億還是兩個億，不管多少，讓她想好了再開口。」

  李叔不說話，盈盈出聲：「奶奶，我不想讓我媽媽來家裡。」

  「來家裡不好嗎？她每天都能陪你。」

  「不好。」盈盈懵懵懂懂，「我媽媽要工作。」

  「來了家裡，照顧你就是她的工作。」

  「可是奶奶你也沒有一直陪著爸爸呀，看，不是所有的媽媽都需要照顧自己的孩子的。」小姑娘頭頭是道，「我也已經是大孩子了，我可以照顧自己，媽媽不用天天看著我，她可以做她喜歡做的事。」

  「我媽媽喜歡煲湯，她煲的湯最最最好喝了，只要每天能跟媽媽呆一會，喝一碗媽媽的湯，我就很滿足了。」

  湯母微怔，就這樣就滿足了？

  那盈盈對姜慕漁的依賴，也沒有那麼深嘛，這樣的話，那隻要隔離幾天，再給盈盈找個新的營養師，再找個玩伴，應該用不了幾天，就會把姜慕漁給忘了。

  至於兒子湯臨淵，他嘴上說非姜慕漁不可，但盈盈要是堅決不同意，那他也沒辦法把人帶回家，只能把人養在外頭。

  一旦姓姜的願意無名無分的被養在外頭，那說明她就處處都是破綻，這樣的女人，不值得她分神去對付，過不了多久，阿淵自己就先膩了。

  看著湯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李叔將小姑娘支開，這才解釋：「夫人，沒有孩子會不依賴自己的媽媽，只是盈盈缺乏安全感，不敢要太多，生怕要得太多，會把人嚇走。」

  湯母不明白，李叔又繼續說：「她三歲那年，特別喜歡當時的保姆，二十四小時都需要對方陪著，那位保姆兒女生病，甚至是長輩去世，她都必須把盈盈帶上。」

  「湯家給的待遇很好，但她最後還是決定辭職，我親耳聽到她跟盈盈說，因為盈盈太煩，一分鐘的喘氣時間都不給她，她完全受不了，她還說，她就算是盈盈一個人的媽媽，也不能沒有自己的空間。」

  「小孩子聽不懂，但是記下來了。」李叔攤手，「夫人難道沒發現嗎？盈盈很喜歡很喜歡很依賴你，但她每次在你身邊的時間從來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越渴望得到的東西，也就越害怕失去。夫人，你應該深有體會。」

  湯母沉默了很久，終是下了決定：「你去找姜小姐，讓她開個價，不管多少，將她請回家來。」

  「這個事情，還請夫人自己去談，我已經收拾好東西了。」

  「你這是威脅我？」

  「我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

  李叔沒有再說話，等到確定湯母沒話了，他才返身離開。

  另外一邊的姜慕漁除了有點同情盈盈在家裡的處境外，並沒有太多的擔心。

  那老太太看起來不好惹，但也看得出，確實是真心關心小姑娘的。

  湯臨淵走了也有幾天了，每天都會讓花店送花過來，幾天下來，『一時一湯』都快變成花的海洋了，姜瑤笑稱，來這裡喝湯的不止聞到了湯香，還有戀愛的酸臭味。

  戀愛嗎？

  想起湯臨淵，姜慕漁的眸子就染上了笑意。

  如果她跟湯臨淵是在戀愛的話，那這樣的戀愛其實挺好的。

  「又下雨了。」

  姜瑤拉起卷門，看著外頭的綿綿雨愁了臉，「雨一直這麼下，一會中午估計沒多少人過來。」

  姜慕漁正在寫今天的餐牌，聞言便笑笑：「想喝的人，颳風下雨都會來，不想喝的，你就是送到她嘴邊，她都不一定願意張口。」

  「太被動了。」姜瑤搖搖頭，「姐，你真的沒想過請個人嗎？你每天這麼忙，都沒有時間跟湯哥談戀愛了，他那種條件的，你總不跟他在一起，我怕他會被人惦記。」

  「他那樣的，我就是二十四小時跟著他，他還是照樣被人惦記。」

  「那不一樣，你跟著他，他知道你心裡有他，他就不會有別的想法，你不跟著他，他道心不穩，很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電視劇里都這麼演。」

  「生活不是電視劇，而且，一段感情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離身地去維持，那還能算感情嗎？他就沒把我當伴侶，他把我當同伴。」

  伴侶和同伴不都一個意思嗎？

  當然不是一個意思了，不過姜瑤還小，姜慕漁也不想解釋太多，畢竟每個人的愛情觀都不一樣，姜瑤不是自己，她沒有經歷過任何挫折，所以會對愛情抱有憧憬，也想得純粹，這是正常的。

  而自己已經心如荒蕪，如果不是湯臨淵，她這輩子不可能再碰愛情。

  寫好了餐牌，離午市還有一小會，姜慕漁正打算給桌上的花換下水，便聽到姜瑤的驚叫：「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