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中埋伏青州殉國 時不待王女進軍】

  陸宇辰隨著左賢王部的軍隊悄悄開拔的第二天，便從前方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長城軍主力在陳青州的率領下突然衝出寒鐵關。北狄聯軍只是稍作抵抗便棄營而逃，陳青州率軍疾追。隨後果然一頭闖入了大可汗早就為其設下的包圍圈。

  本來陳青州對於可能遇到的埋伏事先做足了準備，長城軍也並不是沒頭沒腦的追趕，始終保持著首尾呼應的隊形，將領可以在頃刻之間傳遍全軍。一旦遭遇突襲可以立即統一行動，集中兵力突圍，退回寒鐵關。幾萬大軍絕不至於被大可汗一口全部吞下，主力尚可保留。

  陳青州原本在魏權的催逼下不得不奉命出兵，但眼前明擺著是敵人的誘敵之計。所以，他想到了一個兩全之策，既不違抗朝廷的旨意，也能夠避免本方元氣大傷。

  不打是絕對不行的，打贏也是絕對沒有可能的。所以，結局只有硬著頭皮去打，而且打輸。不過，如何打輸也是一門大學問。

  

  可以是被人海扁一頓，然後再也爬不起來。也可以是不傷筋動骨，讓那些瞎出主意的人看見敵人的強大，儘可能全身而退。

  陳青州自然選擇了第二種輸法。他要讓魏權這個死太監親眼看一下北狄人的狡詐和強大，讓朝廷中那些不懂軍事的門外漢們閉嘴。

  所以，他在追趕的過程中始終保持著警惕，倘若局面一有變化，便會立即傳令，採取他事先所安排的撤退方案。且戰且退，將絕大多數的官兵平安地帶回寒鐵關。這樣既不抗命，又可以讓那些只會耍嘴皮子和心機的朝臣們領教一下邊關軍事的兇險，從此不敢再指手畫腳。

  一般而言，將敵人引入峽谷是進行伏擊的不二之選，這樣有利於弓箭和滾石之類居高臨下的突襲。然而，北狄人逃跑的方向是一片開闊的草原，陳青州心中也犯了狐疑，難道自己和蒙田都看錯了？北狄人是真的潰逃，而不是誘敵深入？

  正當他和一些將領疑惑不解之時，從側方傳來了轟天的巨響。緊接著，四、五束樹幹粗細的光線照射在自己軍隊的四周，瞬間大地顫抖、火光四濺。巨大的衝擊波迎面襲來，一時間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許多士兵被這前所未見的景象嚇得屁滾尿流，也不分東西南北，立刻抱頭鼠竄，根本聽不進任何的將令。

  眼前的場面完全超出了陳青州的認知範圍。他也曾無數次遇到過北狄人的伏擊，最厲害的也無外乎萬箭齊發、劍影刀光。他認為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完全可以招架住這些手段。雖然會付出一些代價，但也不至於全軍崩潰。

  而現在，爆炸、火光和巨響無處不在，你根本沒法預料到下一次那奪命的光束會照到何方。原本齊整的隊伍已經被瓦解得支離破碎，軍令根本無法被傳遞出去。

  茫茫的草原之上毫無隱蔽之處，許多士兵沒頭蒼蠅似的亂跑，恨不得生出翅膀來逃離這個死亡之地。也有一些人被嚇得臉色煞白，雙腿軟得根本挪不動步，只能癱倒在地聽天由命。

  其實大可汗手中大炮的數量並不多，一陣狂轟濫炸之後所造成的實際傷亡並不比普通的弓箭大。但是，前所未有的震懾感，使得身經百戰的長城軍也在它的咆哮下潰不成軍。

  陳青州畢竟是統軍的大將，過了初期的驚慌之後，他穩了穩心神，辨清了寒鐵關所在的方向。然後催馬狂奔，一邊大喊撤退，一邊奪路逃生。在這樣的情況下，軍隊已經失去了紀律，他眼下只能自顧保命。倒並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他必須立刻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收攏殘部再做後圖，這也是他作為最高軍事長官的職責。

  大約四、五十聲巨響過後，北狄人停止了炮擊。草原上儘是哭泣和哀嚎的聲音。

  奔跑的士兵們紛紛停下了腳步，喘著粗氣原地休息，慶幸自己剛才躲過了一劫。

  誰知，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炮擊停止後，只留給長城軍一絲短暫的喘息之機，大地再次顫抖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像之前那樣低沉零星的響動，而是急促密集的動靜。

  陳青州對這樣的聲音再熟悉不過，那是數以萬計的戰馬正在衝鋒，四面八方而來。

  陳青州大喝一聲：「迎敵！」

  官兵們知道自己目前所面臨的絕境，紛紛抱著必死的決心。刀槍尚在的，將它們對準了馬蹄聲傳來的方向。那些在剛才的慌亂中丟失了兵器的，緊緊地握起了拳頭。

  陳青州長槍於馬上一橫，雙腿一夾馬腹，只聽得一聲嘶鳴。他單槍匹馬，率先向著敵陣衝去。身後跟著一群群視死如歸的神周官兵......

  當陸宇辰獲得消息的時候，長城軍已然全軍覆沒，陳青州也以身殉國，那個魏太監也死在了亂軍之中。

  可以想見，寒鐵關的官兵們聽到這一消息會是怎樣的驚慌失措。大可汗不日即將重新在關前立營，用不了多久便會攻城。

  先前，寒鐵關有長城軍的主力在後作為增援，可以隨時得到其幫助。而現在已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孤軍，想必士氣已經跌至谷底了。

  人最害怕的不是流血犧牲，而是心中失去了希望。

  真不知道這樣的寒鐵關，可以經得起北狄聯軍的幾次進攻？

  所以此刻，陸宇辰必須同時間賽跑。必須趕在大可汗發出攻城令之前趕到他的後方，希望他仍然沒有在自己的身後設置防備。倘若能夠出其不意地捅一捅北狄人的菊花，寒鐵關再從正面趁勢夾攻。那些本就持觀望態度的部落很可能出於自保的目的而動搖，一旦陣營出現了鬆動，看似強大的敵人也不是不可以戰勝。

  陸宇辰立刻找到了本次行軍的統帥巴特爾，他也正前來尋自己，於是將要求儘快行軍的意思向他做了陳述。

  巴特爾聽了他的要求後說：

  「我們也獲悉了前方的軍情，王女攝政王讓我即刻前來見你，正想與你商議加快進軍的事宜。」

  陸宇辰說：「事不宜遲，趕緊請攝政王召集隨軍的眾部落酋長召開緊急會議！」

  言罷，拉著巴特爾的手向中軍大帳疾步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