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入離州高原戈壁灘 濟世間再施治療術】

  坤州大地，以及在其上所歷經的人和事逐漸遠去。

  從最初踏入坤州時的出雙入對，到現如今悵然離去的三人之行。許多事情不需講明，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小蓉雖說不會任何拳腳功夫及法術異能，但絕對算得上一個不可多得的賢內助。

  一路上她總是先問清了前方可供投宿的客棧或者農莊，把食宿行程安排得妥妥帖帖。陸、李二人便不像先前那樣，動輒風餐露宿。

  雖然進程上慢了一些，但好在身心不再那麼疲憊。俠易堂也沒有規定遊歷的路程之上一定要露宿荒野，他們也便順從了小蓉的一切安排。

  這一日，三人已經邁出了坤州境內的最後一個村鎮。

  

  高崗上，陸宇辰轉過身來，回望那一片片連綿起伏的丘陵，上面俱是樹林。而今正是深秋，眼目所到之處俱是一片枯黃蕭瑟。但他知道，待到來年的春天，生氣將再次降臨，因為這片土地是如此的深厚，承載了上天的好生之德......

  越往前行，四圍的樹木逐漸稀疏。

  最後，眼前再也沒有任何的生機，只有一望無際的戈壁與溝壑，偶爾能夠看到浩瀚的天際之中飛過一隻蒼鷹，俯視著通紅的高原大地。

  陸宇辰心說：「離州到了。」

  自此，一路上很難遇到人煙，小蓉的才能在這裡絲毫沒有了用武之地。一行人又回歸到了以天為蓋地為廬的狀態，好在眼下雖為深秋，但無論空氣中還是大地上，總是帶著一股熱燥之氣，像是開了空調，又似安了地暖。

  離州麼，在神周的九州之內，應該算是和陸宇辰最為貼合的一地了。因為同屬火，少年一踏上這片地土，體內便說不出來的通泰舒暢，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場，哪怕是簡單的一個呼吸，都能從中獲取無盡的力量。

  「這回兒可算是到家了！」陸宇辰的心中興奮異常。

  望著他那炯炯有神的雙目，李環楓和小蓉也覺得鬆快無比。雖然不能像之前那樣吃得精睡得好，但她們反而覺得更為愉悅。

  三人一邊趕路，一邊盡情享受著眼前從未感受過的異域風情，說說笑笑，忘卻了時光......

  周邊的景物重複了三四日，陸宇辰突然發覺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群人，少說也有兩百。

  陸宇辰、李環楓和小蓉加快了步伐，追趕了上去。

  人群中多數為青壯年，而且男人居多，也有零星幾個襁褓之中的嬰孩，抱在母親的懷中，像極了舉家搬遷的平民，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

  小蓉上前問清了他們的來由。

  一個像是領頭的老人說：

  「咱這裡都是離州東南譜城縣的農戶，這回受到了朝廷的徵調，正要往長城前線，去當修城牆的民夫哩。」

  陸宇辰聽了他的介紹，問：

  「你們這一去少則半年，多則三年五載，地里的莊稼可怎麼辦呢？」

  老人訥訥一笑，回道：

  「這位少爺有所不知，離州的土地本來就貧瘠，加上氣候乾燥炎熱，莊稼時常歉收。可不？今年秋天的收成便不好，村里家家戶戶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存糧。眼看冬日將近，我們正在犯愁，幸好聽說長城那裡招工，管吃管住，還有工錢。」

  老人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繼續說，

  「所以，咱附近幾個村裡的壯丁全都應徵了，有些個家裡沒有老人的還拖家帶口的呢。」

  說著，老人回過頭，望了望仍在慢慢向前挪動的隊伍。

  突然，隊伍末尾一陣騷動，緊接著傳來了救命的呼喊聲。

  陸宇辰和李環楓急忙飛奔前去。

  只見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一名年輕女子，不住地搖晃。女子緊閉雙眼，臉色煞白，似乎已經停止了呼吸。而兩人身旁的地上，一個嬰孩在蠟燭包中哇哇大哭。

  「孩兒他娘，孩兒他娘......」

  青年人邊搖邊喊，見自己的妻子沒有絲毫沒有反應，向四周投來了無助的眼神，悲傷至極。

  周圍的人雖然個個神情悲滯，但似乎早已見慣了這樣的場景，竟有些麻木不仁，只是在一旁搖頭嘆息，沒有人上前幫忙。

  此時，陸宇辰一行和領頭的那個老人趕了過來。

  中年人搶先進前去，蹲在青年的身旁，雙手抱起嬰孩。說來也怪，那孩子被他一抱，竟然止住了哭聲，用一雙淚眼盯著抱他之人。

  「唉！二蛋啊！你得想開些，這年頭，誰家沒有死去的親人？他們這是享福去了，哪像我們還活在這個世上遭罪？」老人安慰道，

  「我們幫忙，一起刨個坑，把你媳婦兒埋了吧......你還得和我們一起去長城，只有到了那裡，你和你的娃兒才能尋一條活路啊！」

  青年男人聽了老者的話，抹了把眼淚，呆呆地望向自己不滿半歲的兒子，只是雙手仍然死死地抱著不省人事的妻子，仿佛只要自己一松，便永遠失去了她。

  「讓我來看看。」

  李環楓說著也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又攙起她的左手，在腕部把脈。

  青年男子似乎看到了希望，忙問：「怎樣？」

  李環楓示意他不要著急，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努力地搜尋著生命的蹤跡。

  最後，終於吐出了兩個字：「有救！」

  連同站在周圍的人，個個喜出望外。

  李環楓立即命令道：「趕緊將她放平」。似乎在與時間賽跑。

  男子立刻按照李環楓的指示，將自己的女人輕輕地放平於地，萬分感激地望著眼前這個美若仙子的少女。

  「趕緊退後！」李環楓的聲音不容置疑，隨即雙膝跪倒在地，雙手交叉在女子的胸前，閉起了眼睛，默默地念起了咒語。

  只見李環楓和女子的身體泛起了藍色的光芒，眾人感覺到籠罩於地面之上的熱浪也在這光芒的照耀下被漸漸地驅散。

  雖然心中無限的驚奇，但人群之中只有輕微的喘息聲，大家屏氣凝神，均不敢打擾「仙子」施法救人。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李環楓收起了法術，仍跪在女子的身旁。

  她已經做了她能夠做的一切，接下來就要看這女子自己的意志了。看她有多留戀這個人間，有多不舍她的丈夫和兒子了。

  沒過多久，人們驚喜地發現躺在地上的女子先是動了動手指，隨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活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