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誓報前恩小蓉甘入虎穴信守約定宇辰語驚四座

  陸宇辰望著眼前這明亮的雙眸，似初見般的似水柔情。

  「小蓉！」

  「辰哥哥！」

  雙方真想大聲地喊出對方的名字。

  但身在匪巢之中，四周的情形不明，彼此都壓抑住了此刻心中無比激盪的情感。

  陸宇辰立馬轉身將門關上，又衝過去拉住了她的手，兩個人面對面地坐在桌前。

  「真是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你！」陸宇辰依舊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你怎麼會來到這？我們離開兌州城之後，還專程拐到你家去看過你。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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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蓉的眼中蕩漾秋波，雖然清澈異常，其中也透露出一種堅定不移、無所畏懼的神色，無疑這是在肯定陸宇辰心中的猜測。

  「唉！兌州事變，黃巡按又身負重傷，被接去了京城救治。這樣，你便失去了在兌州境內唯一的倚靠。都怪我思慮不周，也難怪你要出來尋我了！」陸宇辰懊悔地嘆道。

  「辰哥哥不怪我偷跑出來找你？」小蓉柔聲細語地問道，心中倒真的害怕陸宇辰會因為她的魯莽之舉而怪罪於她，這比身在匪穴更令她感到不安。

  「怎麼會怪你呢？剛才說了，要怪也是怪我。應該給你重新找個可以託付的人才是......」

  未等陸宇辰說完，小蓉便抬起頭，說：「辰哥哥可不要再自責了......縱使那黃巡按沒有回京，或是你又重新找了一個所謂的可以託付之人。但只要你離開了兌州，我一樣會出來尋你。」

  「這......」陸宇辰欲言又止。

  似乎有那麼些東西不必將它點破，也不好將它點破。因為在沒有被點破那一層之前，大家仍然可以按照原來的方式相處，一旦點破了，怕是要立馬天翻地覆，可能就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的那個樣子了。

  陸宇辰何嘗不知道小蓉對自己的心思？影視、小說上英雄救美後的必然結局。

  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李環楓，不能再接受小蓉。本以為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在將她妥善安頓之後，日常的瑣碎也許能夠讓她回歸到自己的生活軌道上去，從而放棄對於自己的執念。

  現在看來，真是小看了姑娘的決心。對於她此番不顧安危地尋來，陸宇辰的心中非但生不出絲毫的怪罪，反而覺得自己的軟肋又被什麼東西戳中了一般。

  一陣沉默......小蓉又低下頭，不敢去看陸宇辰的眼睛，但心中似乎已經得到了滿足，不像先前那般的侷促與不安。

  還是陸宇辰率先打破了尷尬：「那你又是怎麼跑到這個土匪窩裡來的呢？」

  是啊！先管不了其他的，得把眼前的危機給度過，否則扯什麼也是白搭。

  小蓉這才重新抬起了頭，緩緩地言道：「辰哥哥、楓姐姐你們一離開我家，我便立馬收拾好了行裝，然後出發上路。想到如果跟在你們身後必然會被發現，所以我決定先到坤州城去等你們，往後無論你們到哪個州去遊歷，我便跟隨去哪。

  「我記得小時候，父親曾帶我走過一條水路，可以迅速地到達兌州與坤州交界處的一個小鎮。於是，我便雇了一條船，果然很快就到了那裡。

  「到了那個鎮子上聽說前方有土匪正鬧得很兇，便停下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了。恰好此時有一支商隊也急於趕往坤州，而且有鏢師護衛的那種。我好說歹說地隨著商隊又一起出發了。誰知半路上果真遇到了土匪劫道，那些所謂的鏢師和護衛居然一鬨而散，把整個商隊生生地讓給了土匪......」

  「原來如此！想必那些鏢師護衛也不是什么正經的來頭，恐怕早就和這伙土匪勾結上了。」陸宇辰憤憤地說道，「那你又怎麼會在這裡替土匪端茶送飯呢？他們沒有為……為難你吧？」

  「剛被劫到這裡的時候我真的害怕極了，想乾脆找個機會自行了斷，不要被玷污了清白之身。但沒想到這些土匪非但沒有對我無禮，反倒有幾個大媽過來安慰我，給我吃的，還幫我找了一個地方住下......過了幾天，他們說我也是貧苦百姓，不會為難我，居然答應放我出去。

  「我本應該趕快逃離虎穴，但轉眼一想，這條是從兌州去往坤州的必經之路，辰哥哥你們一定也會從這裡經過，很可能遇上這群土匪，萬一也被他們劫了......所以，我決定就在留這裡等你們，果然......」

  沒想到自己身在如此險境，居然還為著他人考慮。陸宇辰只覺得當初救她的恩情已然被全部答報了。

  「謝謝你，小蓉！你自己身在險中，還願意留下等我們，不枉我們兄妹一場！」陸宇辰發自肺腑地言道。

  小蓉羞紅了臉，再一次地頷首低頭。

  「那麼你知道那些和你一同被劫的商隊後來怎麼樣了麼？」

  「聽說他們中的好幾個都是平時為富不仁的財主，山寨的頭領只把隨隊的僕人們放了，讓他們去給家裡報信，說要準備不菲的贖金，才可以放人。如今，那些財主還被關在寨子裡，有人輪流負責看守。」

  「果然如此！和我猜測的一模一樣。」陸宇辰一拍大腿道。

  「什麼如此？辰哥哥你猜到了什麼？」小蓉不明所以地問道。

  「不用我說，其實你自己應該也已經發現了，眼前這些人和我們平時想像中的土匪有著很多的不同之處。」

  小蓉仔細想了想，隨即開口道：「沒錯！他們雖然表面上乾的也是攔路搶劫的勾當，但卻並不是窮凶極惡的人，也並沒有隨意地害人性命，反而對我和那些一起被劫的僕人們十分照顧，只是打那些富商的主意。」

  「而且你在這裡幾天，有沒有發現，這裡好些土匪大部分有自己的家室，甚至寨子裡還有不少的農田和小作坊。要說這裡是一個匪窩，倒不如說是一處世外桃源，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至於攔路搶劫，倒似乎有點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之意啊！」陸宇辰感慨道。

  「正如宇辰哥哥說的那樣，想必這裡的土匪也都是些被逼無奈的窮苦人罷了......」小蓉聯想到了自己，不無同情地說。

  「真可謂綠林好漢！」陸宇辰贊道。

  「咦？對了！環楓姐姐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小蓉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哦，她呀！正好要和你說這個......」

  話音未落，門突然由外面被打開。

  「我們頭領有請少俠前去相見！」屋外站著兩位彪形大漢，衝著屋內喊道。

  「小蓉妹妹，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陸宇辰說著，站起了身。

  「哥哥小心！」小蓉雙手放在胸前，囑咐道。

  陸宇辰沖她點了點頭，微微地笑道，「放心吧！我自有計較。」

  跟隨著兩個大漢走在偌大的山寨之中，各處俱是裊裊炊煙，渾然不覺自己正身處於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土匪巢穴之中，倒像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尋常村落。只是可見三五成群的持械之人，在各條路上來回巡邏。又可以發現隱藏著不少暗哨機關，倘若人生地不熟，冒然闖入，必然中招。

  陸宇辰被帶領著走進一座寬大的院落，門口站有四位持槍護衛。

  穿過一進院，步入大堂，其內已是明火執仗、人聲鼎沸。廳堂最深處，一襲紅衣尤其顯眼。只見她端坐在一把由整塊岩石雕琢而成的巨大高椅之上，托著腮幫子，正在傾聽著堂下的發言。見到陸宇辰進來，她挺起了身，揮手示意眾人安靜。

  「剛接到我方崗哨的匯報，坤州城內已發出一支數千人的部隊，正向我山寨進發，據說是由京城前來支援的羽林軍一部。恐怕一場惡戰就在眼前！」女子說這話顯然是講給陸宇辰聽的。

  「哦？看來貴寨的名聲實在是太大，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麼人了？」陸宇辰不慌不忙地說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哪怕是天兵天將，我們也毫無所懼。何況，我們還能退去哪裡？本就是逼不得已才在此占山為王，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這句話雖然也是對著陸宇辰講的，但好像又是說給在場的眾人聽，意在表達她誓死抵抗，不會逃循或投降的決心。

  「那請問寨主，此時叫我前來有何貴幹？」陸宇辰立於堂下，渾然不把自己當作外人，大聲問道。

  「先前本寨主與你有約，欲待你傷好後再決勝負。但眼下大敵當前，恐怕再無一分高下之日。叫你前來，讓你親眼看看，並非是我食言，實在是情非得已。你且早些離去，不要也被當作我們一夥，在這裡枉送了性命！」

  聞聽此言，陸宇辰心中暗驚：這都什麼時候了？強敵近在眼前，居然還記得和別人的約定！雖說是個匪類，卻竟也是一個光明磊落、言而有信之人。

  但那所謂的約定只不過是故意設下的局而已，陸宇辰心中不免產生了愧疚之感。

  「哈哈......我這個人別的沒有，但就是心中有那麼些個不服，既然先前已經同你約定了，那就一定要分個輸贏，否則傳了出去，別人還當真我敵不過你這麼個小女子呢！至於你剛才說的那些個什麼羽林軍，我幫你們趕走就是。」

  一語驚四座。

  眾人心中暗自苦笑，這人莫不是瘋了，還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