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混蛋

  安雯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家裡打來的。

  大概意思是說丁星蘭過敏了，對貓毛過敏，癢得難受，吃藥也不管用，反反覆覆一段時間了。

  安雯思忖幾秒：「先等一下，我聯繫一下朋友，看有沒有願意暫時收留三豐的。」

  電話掛斷後，安雯給滬城的朋友打電話。

  聯繫的幾個朋友，都是曾經在安雯朋友圈留言誇讚三豐可愛的，但此刻，他們都婉拒暫時收留三豐，理由也是五花八門，不乏很牽強的。

  安雯不強人所難，也不氣惱。

  她明白，朋友沒有一定幫她的義務。

  她只是著急，失落。

  但其中有個養貓大戶朋友，直言表示自己養的貓是名貴品種，不是流浪貓。

  

  安雯瞬間氣死了！

  可以拒絕，沒問題。

  但怎麼貓也要分個高低貴賤？

  安雯不再找朋友，給家裡回撥電話，不得不同意暫時把三豐送去寄養館，她又不住地掂心：「你要找個環境好點的寄養館，把三豐的玩具帶上，還有它吃的東西也帶上，我怕它吃不習慣，最好王阿姨每天都去看看它……」

  交代好一會兒，安雯才掛斷電話。

  瞬間，她像被抽了弦，沒力氣的往車門一靠，視線看向車窗外。

  擁堵的路口，車輛停滯不前，綠燈突然開始閃爍，行人奔跑穿梭。

  毫無徵兆的，安雯臉頰冰涼一瞬。

  她快速抬手抹掉。

  安雯回家後，換了衣服倒在沙發上，打開外賣軟體。

  近來，外賣行業越發興旺，不再是反反覆覆幾家商店，而是琳琅滿目的鋪陳，包含世界各地美食，一時半會兒翻不到底。

  安雯不由想起去年和顧崢去研究院後，他說的那些話。

  他說網際網路科技馬上就要滲透生活了，新的生活方式馬上要來臨了，而我國的未來一定是領先世界的……

  安雯及時打住思緒。

  她才不要想他！

  安雯點了一份韓式辣豬腳拉麵，送來時還熱乎乎的，聞著也很香。

  她調整心情，打算大快朵頤，卻翻遍打包袋也沒找到筷子。

  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她心情不可控的又跌落谷底。

  最後，拉麵只吃了一小半。

  安雯洗完澡躺上床，順手拿過手機翻看。

  只有家人發來的微信，是幾家寵物寄養館的詳細信息。

  安雯仔細查看對比後，挑了其中一家。

  對面回覆：【OK！】

  安雯看著這條簡短的回覆，覺得三豐被拋棄了。

  她還莫名其妙感同身受『拋棄』，閉上眼睛埋進枕頭裡難過。

  這所公寓隔音極好，在房間裡聽不見任何響動。

  因此，她吸鼻子的聲音格外清晰。

  白日裡發生的事情碎片式地在安雯腦海里閃爍。

  安雯想起小時候。

  那時，她在寄宿學校被一個高年級男生欺負、威脅，她十天半個月見不著父母，見著了也不敢告狀。

  後來，是安霽發現不對勁。

  他發現後，直接就給那人揍了一頓，揍得可重了。

  他還舉著拳頭告訴她，以後誰欺負她，都別怕！

  被默默欺負了半學期的安雯，那一刻覺得自己的哥哥在發光。

  思緒到這裡，安雯真覺得自己今天出頭的行為沒錯！

  而顧崢的態度，太過分！

  隨著時間流逝，安雯心裡的空洞越來越大。

  眼瞼的濕潤漸漸乾涸，思緒也越來越模糊。

  意識朦朧中，手心震動一下。

  應該是有新消息。

  安雯曾經好幾次玩手機睡著後，被手心突然的震動擾醒，但她從來不會在困意中硬撐起眼皮，反而把手機往旁邊一扔，翻身繼續睡。

  可今天，她幾乎是立刻睜開眼睛，手指虛蒙著，查看信息。

  是顧崢的信息。

  在靜謐的黑夜中，安雯思緒停頓好幾秒。

  顧崢：【睡了嗎？】

  安雯視線上移，手機頂部顯示已經晚上十點半。

  她視線下落，看著這條簡短的信息。

  睡了嗎？

  怎麼？

  難不成她還要為他失眠嗎？

  她咬著唇，重重打字：【睡了！】

  覺得還不夠出氣，又補了一句：【你把我吵醒了！】

  回復完，安雯帶著脾氣把手機『Pia』地拍在床上，閉上眼睛。

  『嘀嗒、嘀嗒、嘀嗒……』床頭的機械鐘，一秒一秒的細數時間。

  沒過幾秒，安雯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光腳跑到客廳窗戶前，拉著窗簾邊緣撇開一點縫隙，往樓下張望。

  顧崢的車，每次都停在亮燈的石碑處，微黃的燈光印在車身上，有一圈很漂亮的光暈。

  此刻，也是。

  安雯全身血液瞬間涌動起來。

  沒有任何思緒，動作全然本能。

  安雯轉身回房間，隨便拿了一件外套，穿著拖鞋就下樓。

  在電梯裡，她想，就再給他一個機會。

  下一秒，她又想，機會也不是這麼隨便給的，要看他待會兒怎麼說，怎麼解釋。

  她還想，醫生不是囑咐了要多休息嗎？他真的很不聽話！她待會兒真得教訓他！

  『叮——』電梯門拉開，打斷安雯思緒。

  她不自覺翹起嘴角，又在出電梯時，故作神態收斂笑意。

  她跑出公寓。

  今夜月色很好，銀白的光芒灑在遠處的青草地上，沒有燈照也不覺得黑暗，青油一片。

  反而石碑周圍的草地被燈光照成枯黃色，沒有月色下好看。

  而石碑前，已經空曠一片。

  安雯停下腳步，影子被公寓樓前的大燈拉長，顯得落寞。

  她寬大的外套滑落到手臂處也未察覺，視線定在那一空曠處，愣神不已。

  他…走了。

  一陣風過，安雯回神。

  她沒忍住，在大庭廣眾下攥緊拳頭，發泄地罵了一句：「混蛋！！！」

  下樓時有多期望。

  上樓時就有多憤怒、失落。

  情緒一層一層堆積。

  安雯再次入睡前已經下定決心，明天一早就辭職，不玩了！

  早晨，鬧鈴按時響起。

  安雯抬不起沉重的眼皮，沒有方向地胡亂摸索。

  她摸到手機，摁掉鬧鐘，又眯了十來秒，強行開機坐起身。

  她掀開眼皮，查看有無新信息。

  是有一條。

  不過是來自小娜。

  小娜？

  安雯稍稍愣住，怎麼有她的信息？

  安雯不明所以地點開。

  小娜發來信息主要目的是撇清責任。

  大概意思是說安雯作為顧崢女朋友的身份公司內部小範圍在傳，但不是她傳出去的。

  安雯疑惑，怎麼突然開始傳這個？

  她打字問：【從哪裡傳出來的？】

  安雯沒等回復，先是起床，用頭繩把頭髮紮起來，戴上一個格紋發箍壓住碎發，方便待會兒洗漱。

  她剛要去洗手間，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一下。

  安雯走過去，彎腰撈起手機查看，是小娜的回覆。

  小娜：【從公關部門傳出來的。】

  公關部門？

  安雯更疑惑了。

  手機又震動一下。

  小娜：【傳的有理有據，說是顧總昨天為你花了天價公關費，但具體的，就沒細說了。】

  公關費？

  天價公關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