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下流

  安雯說的話，是違心的。

  實則，她很喜歡他昨晚那樣。

  安雯心虛，岔開話題：「顧崢，你今天有事嗎？」

  今天是清明節。

  安雯還記得顧嶢的事，所以想顧崢會不會要回家？

  可是顧崢搖頭：「沒事，怎麼了？」

  「那你陪我去逛街吧！」安雯把碗放下，雙手疊放著，笑得一臉驕傲，「我不是發工資了嗎？我想給家人買點禮物。」

  

  顧崢抿著一點笑意，理解地點頭：「好。」

  安雯剛想端碗，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小聲道：「我可能要先回家洗澡，換身衣服。」

  顧崢：「不用，我給你準備乾淨衣服了。」

  他今早醒來，懷裡柔柔軟軟的身子，他有片刻的怔愣，待反應過來，不自覺嘴角上拂。

  其實昨晚並不像安雯說的，他沒睡好。

  反而，他睡得還不錯。

  他起床，怕吵醒她，只開了一盞小燈。

  給她掖被子時，他看見她脖子上很明顯的痕跡。

  這些在提醒他，他把人欺負了。

  所以，乾淨的衣服和一些女孩子要用的東西，一大早就叫人送來了，也去房間看了她好幾次，只是她都沒醒。

  知道她有睡懶覺的習慣，更想起她昨晚哭哭啼啼的控訴上班一天也沒賴床，他就沒捨得叫，誰知道她掉到床下才醒。

  安雯吃完飯，躺在落地窗前的智能沙發上跟家人聊微信。

  她坦白自己辭職了。

  辭職了，當然就要回家。

  況且，她快開學了。

  顧崢走到安雯跟前，給她換了一個輕柔的按摩模式：「剛吃了飯，別折騰自己，小心不舒服。」

  安雯笑眯著眼睛：「謝謝顧總。」

  她愜意的享受著按摩，視線徐徐轉向落地窗外。

  這座城市，冬季，是沒有顏色的。

  而現在，枝頭冒綠芽，有百物復甦的盎然生命力。

  還挺捨不得。

  安雯休息夠了，提著顧崢準備的東西去洗澡。

  她大概看了一下，衣服是休閒襯衣款式，衣領略高，正好可以遮住她的脖子。

  安雯撓撓滾燙的耳廓，拎起配套的裙子。

  款式簡約、大方，知性。

  還挺好看。

  安雯把東西放下，脫身上的衣服。

  她正解內衣扣，動作一頓，低頭。

  她的內衣是棉的，白色底，印著粉色風鈴花。

  如果她沒推測錯，顧崢喜歡的風格應該是蕾絲款式。

  啊！

  她昨天都不性感！

  跺腳。

  後悔！

  心裡有一百個後悔！

  而且，她這個內衣，還…還墊了半杯。

  他昨晚，摸到沒有啊？

  所以，他已經知道，她很平的事實了嗎？

  安雯覺得自己暴露得太早了，她再次後悔，心裡有一萬個後悔。

  後來，她拍著紅透的臉頰，安慰自己別想了。

  這種事，多想無益。

  關了燈，大家都一樣。

  可她無法自欺欺人。

  更別說，顧崢看上去身材很好。

  特別是昨晚，浴袍交織的領口，若隱若現的皮膚。

  對了！

  安雯猛然想起。

  ——你現在醉了，給你看了，記不住不是虧了？

  ——等你醒了，再看。

  她現在，很清醒，看了，絕對不會忘。

  所以，他到底給不給她驗貨？

  安雯收拾好自己，再把頭髮吹乾，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她走出房間，晃了兩圈，站在敞開的書房門口朝里張望。

  顧崢應該是在處理公事，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快速地敲擊鍵盤。

  但他還能分神察覺到她，同她說話：「好了嗎？」

  「好了。」

  「等我五分鐘，可以嗎？」

  安雯爽快：「可以。」

  安雯下樓，熟門熟路去挑了一隻雪糕。

  畢竟，她不是第一次來了。

  儘管，才第二次。

  雪糕鮮奶味，夾著微酸的提子乾，質地絲滑。

  等她抿著雪糕回到書房，顧崢已經站起身，在收拾書桌。

  他看一眼她，垂眸，嘴角彎起一點幅度：「衣服是不是有點大？」

  「不大。」安雯舔了一口雪糕，給顧崢科普，「這種款式，就是這樣。」

  她後知後覺，蹙起秀眉，比了個『手槍』的姿勢，瞄準：「你敢覺得我穿得不好看？」

  他很配合，聳肩：「不敢。」

  安雯象徵性的對指尖吹了一口氣，熄火收槍，繼續吃雪糕。

  顧崢把東西收拾好，往門口走：「想好要去哪裡買禮物了嗎？」

  安雯靠在門框上，神色很是為難：「我想想。」

  顧崢『嗯』了一聲，往房間走。

  安雯跟在後面，一邊舔雪糕，一邊叨叨：「我只有三千多塊，要買好幾份禮物，奢侈品肯定買不起，但是也不能隨便買，我媽媽眼光很高，一般的不入眼，還有我哥，買差了他肯定笑話我，我爸爸的話就…嘻嘻，不挑，還要給三豐買吧，給三豐買個項圈怎麼樣？或者買點寵物小零食……」

  一路走進房間。

  顧崢突然轉身：「我換身衣服。」

  安雯下意識點頭，『哦哦』兩聲，轉身。

  她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她像個機械人，僵硬又快速地倒退幾步，退到顧崢身旁，斜睨著他，提醒：「你昨晚說的話，還算數嗎？」

  顧崢：「……」

  衣帽間採用深色板材，兩邊是一門到頂的衣櫃，柜子幾乎全部是掛衣區，內嵌暖光燈帶。

  中央一張直徑約一米的圓形換衣凳，安雯手裡拿著吃了一半的雪糕，坐在換衣凳上，背脊直挺，全身血液都往天靈蓋涌。

  顧崢站在衣櫃前，手指拂過一排襯衣，忽地轉身：「你來選一件嗎？」

  「哈？」安雯眼皮跳動，目光落在顧崢臉上。

  他抬了一下下巴，示意。

  安雯慢吞吞意識到顧崢是讓她幫他選衣服。

  她視線在一排襯衣上打轉，這不都差不多？

  她抿了下唇，很不自然：「都、都可以啊，你隨便。」

  顧崢不休，輕輕頷首，抬眉，吐出的話意有所指：「不選一件你喜歡的嗎？」

  這話說的！

  安雯本來就慌，因為即將到來的畫面，她遠沒有那麼大膽無畏。

  現在，更是被他的問題問得莫名的燥熱。

  她自覺有一種凝視感，是下流的。

  粘膩的雪糕流到安雯手指上，安雯慌忙低頭舔了一口。

  但雪糕還是順著她的指縫，流到手心，很不舒服。

  安雯抬眸看了一眼顧崢。

  他視線淡然的落在她臉上。

  他似乎在等，等她給他挑衣服。

  安雯覺得兩人的位置像是對調了，怎麼緊張的是她，他反而淡然？

  雪糕又流了。

  安雯閉了閉眼睛，蹭的站起身，往衣帽間外面走。

  顧崢明知故問，帶著戲謔的笑意：「去洗手嗎？要等你嗎？」

  「你自己換吧！」她氣死了。

  被自己氣死了。

  氣自己空有一顆賊心，卻沒有賊膽。

  安雯洗了手，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等顧崢。

  他穿了白色的襯衣，休閒的西裝外套拎在手上。

  他視線往下，看著台階下樓梯。

  微微繃緊的襯衣，起伏的胸口，紐扣之間似乎使勁就能看見皮膚。

  自從昨夜過後，安雯自覺自己色色的。

  但她自制力很快回來，甩他一個優越的下頜線。

  安雯又不傻，一下樓就反應過來了。

  顧崢就是擺明欺負她有賊心沒賊膽。

  剛才，是故意逗她。

  雖然她自己沒膽是問題的根本，但她還是打算拿勢一會兒，不能被他拿捏。

  可顧崢過來，不由分說給安雯一個纏綿的吻，把她吻得暈暈乎乎。

  他捧著她紅撲撲的臉頰，未戴眼鏡的瞳孔如神秘的琥珀：「選完禮物，去選點你習慣的生活用品。」

  她眼光水潤，填滿迷茫。

  他沒忍住，輕啄她紅潤飽滿的唇瓣：「今晚住這裡，好嗎？」

  他的每個字，都像雨滴，一粒一粒落在她心上，然後防無可防的浸入心田。

  她咬唇，很不知所措的看他。

  他指腹按壓她唇角，不讓她咬。

  他目光游離在她臉上，語氣沉：「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