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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子嗣

2024-06-01 07:20:52 作者: 彥夢溪

  眾姬得了丹姬所贈之物,都十分高興,皆知巴國的布料十分有名,想著儘快趕製衣袍出來,參加除夕的宮宴,說不準會被大王看中,

  英姑也對這批綢緞讚不絕口,「這段日子,怕是製衣宮的人又得忙了。」

  

  原是大王巡視回宮,除了去錦瑟殿,並沒招妃侍寢,連王后殿裡也沒留過夜。

  雖說王后歸朝便掌了權,眾姬認為是仗著祖制,大王對王后疏遠著。

  眾姬豈非沒有眼力,屈氏雖被罰,那是她的確做錯了事,被王后抓住了把柄,所以連大王也不幫,說到底還是屈氏在大王心中份量不高。

  大王最寵隨姬,眾姬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但隨姬己無權安排后妃侍寢,王后處又不敢去,怕王后自己都還惱著呢,又豈會想到她們,因而但凡有機會與大王見面,眾姬皆會拼了全力,只為得大王一眼。

  這宮宴當然是機會了。

  武后對這些后妃的心思著摸得無不精確。

  「貲兒只有一個艱兒,隨姬受寵卻也沒有再誕下一男半女,罷了,讓她們去折騰去爭,只要能入了貲兒的眼,多生幾個公子。」言畢目光落在綢緞上,「這新衣不做了,就讓製衣宮為那幾個姬妾趕製吧,讓她們在宮宴上好大放異彩。」言語有幾分諷刺。

  英姑令宮人將綢緞收了下去,走過來為主子奉茶,又轉移了話題,「此番宮宴,不知鄧公是否出席?」

  鄧國滅,鄧侯自然不能稱君,鄧公一直憎恨著熊貲,幾年來,每次宮宴要邀,皆不往。

  武后嘆道,「他一直稱病,怕是再也不肯好了。」說其來,武后也是經歷了一番掙扎才授受了鄧國被滅的事實,想到兄長與外敵合盟,險些讓楚國大難,讓兒子遇險,她是又氣又惱,也算是驚悟了過來,如果當真讓鄧公成事,楚國如今不知成了什麼模樣,如今她唯一的希望是兄長能夠了解,能夠不再氣惱她們母子二人。

  所以當武后得到消息,兄長願意參與今年的除夕宮宴時,她顯得又驚又喜,原本不再理事事的她,召來桃夭,吩咐宮宴要辦得隆重而盛大,桃夭自不敢怠慢。

  冬祭之後,桃夭將武后的意思告訴了熊貲及宮宴的安排事無具細,熊貲看了她送來的竹卷,沒有異議,令她與禮官著手去辦,禮官退了下去,桃夭還侯一側。

  自那夜他從椒香殿離去,便再也沒踏進椒香殿,之後,二人在祭祀上見過面,再之後,竟不曾相見,這一晃己是一月有餘了。

  這一月來,宮中太平,前朝也無大事發生,只為準備伐蔡一事,熊貲十分用心。

  「還有事?」

  熊貲見桃夭沒有走的意思,開口問來,桃夭也不管他這陌生的語氣,只看了看四下宮人。

  熊貲令宮人退下,只留趙升伺侯在側。

  桃夭這才開口說道,「此番宮宴鄧公將至,即時大王可向他問問當年之事?」

  「當年之事?」

  桃夭回答,「鄧公設下陷阱,困大王於箕山,牽制楚國兵力,是必與陳,蔡兩國有所合盟,關於那細作之事,鄧公或許知曉一二。」

  原來她提的此事。

  當年攻鄧,鄧軍將令突然有了謀略,是有「高人」指點,這「高人」便是一位頗懂軍事的幕僚,據說是熊章引薦,這便是熊章頻頻派使入鄧的原因,當然,如今看來,這些都是假像,那幕僚的真正身份,怕是鄧公也不知情。

  桃夭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管如何,或許會有一絲線索。」

  熊貲道,「自然會問。」

  似乎再沒有別的話說,桃夭行禮告退,剛走到殿門,但見一宮人急匆匆的趕來,「稟大王,汝水那邊傳來消息,息侯歿了。」

  什麼?

  桃夭一頓,身子一個踉蹌,緊緊扶在門上。

  桃夭沒有去送喪,再說了,她以什麼身份去?

  息侯的喪禮辦得還算隆重,熊貲親自去了靈堂,靈堂設在汝水,朝中許多官員都去祭拜了一番,十日後靈柩由斗丹護送去息地安葬,息地不在是桃夭的封邑,設為縣,有新的縣令管理,司宮與孫拓也回了息縣,司宮於陵前守靈,孫拓投入息縣令麾下。

  那幾日,桃夭十分難過,無酒不能入眠,想到最後與息侯見面,還是六年前,這次回來,她本想問問他的情況,面對熊貲始終未能開口……

  卻不知,他就這麼去了。

  往事一幕幕又出現在腦海里,在息國,在息宮,他的喏弱,他的偏執,他的仇恨,他的狠辣,還有他的才情,善音律,博全書,到最後,他的雲淡風清,他看得比她透徹,可惜,他無法挽回息國的命運。

  桃夭又喝了一大口酒,玉瓚與葉姑忙去阻攔。

  桃夭居然笑了起來,「我沒事,喝些酒來悼念他,也不枉我與他夫妻一場。」

  言畢抱著酒壺又朝內室而去,殿中映下她孤獨的身影。

  次日,桃夭清醒過來,與平時無異,又忙於宮宴之事,可玉瓚與葉姑知道主子心裡的苦。

  玉瓚奪下桃夭手裡的竹簡,衝動道,「公主,我們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公子艱有大王護住,大王身邊又有大臣護衛,大王如此謀算之人,又豈能讓什麼細作得逞,公主別留在這裡了。」

  桃夭驚訝玉瓚所言,玉瓚又道,「奴婢明白公主心裡難受,與大王相處的尷尬,也明白公主心裡的愧疚,以往的一切只當是命運弄人,公主……」

  「玉瓚。」桃夭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的擔心,我答應你,五年之後,我定會離開,屆時我們找個清靜之處安定下來,什麼事也不管不問,但現在,我必須做我該做的。」

  「可是公主……」

  桃夭拍拍她的手,「去幫我喚禮官前來。」

  玉瓚再有話也咽了回去,她暗嘆一聲,點點頭,退出了屋子,桃夭又發了會兒呆,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竹簡。

  又是一月過去,迎來了除夕,除歲迎親的日子,朝上朝下都是一片新景像。

  宮宴從午時開始,一直會持續到凌晨,熊貲也會在宴上分賞眾臣,桃夭起了大早,裝扮一番,便帶著眾姬去棲鸞殿請安,等侯熊貲,然後眾人一道從棲主鸞殿再前往大殿。

  棲鸞殿內一片歡聲笑語,長公主是愛鬧的人,在祖母面前撒嬌,逗得武后笑聲不斷,眾姬也都咐合著。

  公子艱雖沉穩,也不失孩童本性左一個祖母,右一個祖母,也將武后哄得開心。

  武后將兩個孩子摟在身旁,盡享天倫之樂,武后又賞了許多禮物給兩個孩子,二人都很高興,又都互相瞟了一眼,無聲較著勁,比誰的禮物更珍貴,比誰更能讓祖母開心。

  之後也不知是誰由長公主及笄談到了婚事,眾姬一陣取笑,引得長公主滿臉通紅。

  「這天下諸國不知是誰才能配得上咱們大楚的公主。」

  「正是,大王寵愛公主,定會為公主尋個好夫婿。」

  「要人才一等一的好。」

  「要文武雙全。」

  「要長相俊美。」

  「祖母……」長公主躲在武后懷裡,不肯露面了。

  武后笑著阻止眾姬,「罷了,罷了,公主還小,你們也別在取笑了。」

  眾姬這才停止了談笑。

  至始至終,桃夭都微笑著,聽眾人說話而沒有發言。

  「大王到。」

  隨著宮人的聲音,眾姬起身相迎,熊貲微笑著走了進來,向武后行禮,眾姬向熊貲行禮,長公主與公子艱互視一眼,爭先跑到君父面前跪拜行禮,熊貲先扶起長公主,又拉起公子艱,隨後來到武后身邊坐下。

  自熊貲進殿以來,眾姬都挺直了身姿,目光灼灼,她們皆盛裝打扮,有的從頭到腳,一身華麗,有的又裝扮清秀,總之是百花齊放,千姿百態,只想大王能第一次看見自己。

  桃夭,隨姬,聃氏的著裝中規中矩,只比往日盛重幾分,無那般艷麗,眾人都聽著大王與武后說話,不敢插言。

  「在殿外,兒子便聽到母后的笑聲,不知母后有何開心之事?」熊貲笑道。

  長公主聽了趕緊搖了搖祖母的衣袖,熊貲見了,又道,「難道是婷兒有什麼開心之事,說來君父聽聽。」

  長公主頓時紅了臉,武后笑道,「不是婷兒,都在說大王你呢?」

  「哦?」

  「說大王何時再為祖母添個外孫,孫女。」

  熊貲失笑,眾姬都捂嘴笑了起來,武后目光在眾姬身上一掃,見眾姬盛裝,豈不明白她們的心意,「隨姬,我見你近日胖了些,莫是有了?」

  隨姬未料武后有此一問,頓時怔住,又鬧了個紅臉,結巴道,「無……無……」

  「聃美人?」

  聃氏聽言身子一顫,神色十分尷尬,「無……」

  「昭氏?」武后又看向昭氏,昭氏性子活些,先是一驚,忽爾笑道,「臣妾倒是願意呢。」言畢瞟了熊貲一眼,引來武后大笑。

  熊貲笑笑沒有說話,武后的目光又落在桃夭身上,但見她低頭垂眸,安靜得很。

  「王后?」

  桃夭抬起頭來,迎上武后的目光,眾姬也都朝她看來,暗忖,原來在大王武后面前,王后如此喏喏,卻只會在她們之間發威風。

  而熊貲垂著眸,並沒有看她。

  桃夭真不知如何可回答,幸得武后也只是玩笑,又道,「王后做為一宮之主,該知子嗣重大,你要多勸勸大王,多往後宮走走。」

  「是。」桃夭輕聲回答。

  武后又道,「我還記得,王后剛入宮時,有安排眾姬輪流侍寢,雖後來因某事取締了,始終覺得此法不錯。」言畢看向熊貲,「大王后宮美人,都值青春年華,可別辜負了。」

  一句話說得眾姬心裡一酸。

  熊貲聽言笑了笑,「母后所言甚是,便交與王后去安排。」

  桃夭一怔。這時有趙升來到熊貲面前提醒道,時侯到了。

  熊貲這才起身,扶起武后,眾姬皆躬身站立。

  熊貲扶著武后來到桃夭面前,桃夭低著頭未動,直到熊貲的聲音傳來,「王后。」

  桃夭抬頭,但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才恍過神絲,來到熊貲身側,一眾人朝大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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