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困局

  康總那邊說話好像不太方便，便約簡逸到半年前小羽辰被綁架的公園見面。

  半小時後，簡逸和侯峰到了公園舞池，康總已經等在迴廊那，招手把二人叫了過去。

  

  「警官，黃偉開口了？」

  簡逸搖了搖頭，「他一口咬定，不知道小羽辰的下落。」

  「羽辰肯定被他們害死了！」康總眼裡全是血絲，右手緊緊握著拳頭。

  「康總，半年前綁架案發生之後，你讓私家偵探查過黃偉嗎？」

  「查過，本來我也沒讓私家偵探查黃偉，是他們自己查的，但是沒查到黃偉有什麼可疑之處。」

  「就是說，私家偵探並沒有發現，黃偉與陳芳琪的關係？」

  「嗯，當時我向私家偵探介紹了情況，他們就先查了陳芳琪。可當時陳芳琪的男朋友是那個電腦城的小老闆，一直都在惠澤本本分分地做生意。他是跟父母住在一起，我去交贖金的那天晚上，他在家裡打遊戲，根本沒出過門。」

  「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黃偉嗎？」

  「當時我怎麼會懷疑他呢？如果不是你們查出來，是他策劃了綁架，我根本不敢相信，他會這樣對我。再說，羽辰被綁架的那天，黃偉在曲州。他是第二天接到我的電話，才帶著三十萬現金趕來惠澤。那時候我把他當作雪中送炭的朋友，又怎麼會懷疑上他！」

  侯峰略顯不滿地問道：「康總，那你請到私家偵探，什麼都沒有查到咯？」

  「誒……」康總深深嘆息，皺眉不語。

  「當時你如果能報警，也許……」

  簡逸連忙用眼神制止侯峰繼續說下去，事已至此，再追究責任毫無意義。

  「康總，交贖金的那天晚上，你在迴廊周圍，看到別人了嗎？」

  「沒有，十二點這附近一個人都沒有。我也沒注意那邊的灌木叢，要是早知道黃偉躲在灌木叢里，我……」

  「在廊柱後面放下贖金，你就趕去古城街了？」

  「嗯，綁匪承諾，十二點半把羽辰送去古城街，王露上班的藥店馬路邊。可我們等到天亮，羽辰也沒有回來。」

  「王露請的保姆，沒有問題吧？」

  「絕對沒問題。張姐從王露坐月子的時候，就開始照顧羽辰。後來私家偵探也查過她，她家的經濟條件在綁架發生之後，並沒有什麼太大變化。」

  「私家偵探知道羽辰是你的孩子嗎？」

  「知道，但我跟他們簽了保密協議。警官，你們，你們有把握幫我找回羽辰嗎？」

  簡逸無法回答，他完全沒有信心找到這個孩子。可又不能說實話，讓康總更加傷心。

  康總繼續追問：「綁匪會不會把孩子賣別的地方去了？」

  「呃，康總，你讓私家偵探找過嗎？」

  「他們一直在找，可是都半年了，羽辰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我真的很懷疑，黃偉和那些綁匪已經把羽辰……」康總輕聲哽咽，表現顯得十分矛盾。

  簡逸非常理解康總的心情，從理智上說，他明白羽辰可能已經遇害，但是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仍然希望能找回孩子。簡逸不想再談孩子的問題，只好轉移了話題。

  「康總，以你對黃偉的了解，你認為他有膽量殺警察嗎？」

  「殺警察？」康總愣了一下，疑惑問道：「你是說昨晚出車禍的那兩位女警官？」

  「對。黃偉矢口否認與車禍有關，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康總擦掉眼角的淚滴，糾結地說道：「我現在才知道，其實我完全不了解他！但要說殺警察，我覺得他可能不敢。不過也不好說，他連綁架都敢幹，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簡逸心情無比失落，無論是對半年前的綁架案，還是對昨晚發生的車禍，都理不出頭緒。

  「不好意思，康總，耽誤你這麼多時間！」

  「警官，你們一定要抓住那些綁匪啊！」

  「嗯！康總，你先回去吧！」

  康總落寞地點點頭，轉身走出了迴廊。

  侯峰看著康總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小羽辰恐怕……」

  「別說了！」簡逸也知道，綁匪拿到贖金卻不放人，多半是撕票了。

  「麼的，這案子怎麼查啊！」侯峰覺得窩火，不管從哪方面調查，好像都找不到突破口。

  「胖子，你說眼下最要緊的是什麼？」

  「當然是儘快找到綁匪！」

  「目前已知的綁匪至少有兩個人，一是王詡，再就是VOLVO的司機。林晨東死後，這個司機一定會密切關注那輛VOLVO。」

  「你真的認為，這個司機跟著可芸和小雪來惠澤了？」

  「不，我們接觸到的所有線索，沒有哪一條指向這個司機。就算可芸和小雪在廢棄工廠找到那輛VOLVO的時候，這個司機躲在附近看見了，他也不會一直跟蹤可芸和小雪，更不會再跑來惠澤。」

  「是啊，如果我是那個司機，就逃得遠遠的，絕不會在警察眼皮底下晃蕩。」

  「所以，昨晚的車禍，應該跟這個司機沒有關係。」

  「老簡，我覺得現在調查的重點不該是昨晚那場車禍。」

  「對，昨晚的車禍，對我們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我們還是應該把所有精力，放在尋找綁匪。」

  「王詡四月十八號死在林城，老簡，我懷疑王詡的死，可能是因為他和VOLVO的司機起了內訌。但是我想不通，這個司機為什麼要把王詡的屍體，藏到林晨東家裡。如果是這個司機殺了王詡，他可以自己處理屍體啊！」

  「我想，王詡可能是那輛VOLVO表面上的租用人。林晨東並未見過VOLVO的司機，車是租給王詡的。那個司機把王詡殺了，屍體送去林晨東家，就完全切斷了他與林晨東之間的聯繫。」

  「王詡死後，林晨東每個月八到十號還是會收到一筆固定款項，這個司機仍然在支付VOLVO的租金。但他和林晨東不必照面，林晨東甚至不知道那輛VOLVO的租金，是誰給他的。」

  「所以除掉王詡，不僅能獨吞那一百萬，同時那個司機也清除了後患。無論警方從哪一頭調查，都不可能查到他的身份。這個人做事如此謹慎，肯定也不會向黃偉泄露他的身份。」

  「老簡，你好像已經完全相信黃偉的話了！」

  「我不得不信！你想想，黃偉說交贖金的那天晚上，他從灌木叢出來就被弄暈了。如果你是取走贖金的綁匪，你會怎麼做？」

  「反正我是不會把黃偉背到公園後門的！」

  「對啊，一般的綁匪，在拿到一百萬之後，肯定不會再管黃偉的死活。但這幫綁匪，卻把黃偉背到公園後門，還拿他的車鑰匙打開車門，將黃偉塞進車裡。正表明綁匪行事異常謹慎，即便在錢到手後，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後患。因此我相信黃偉的話是真的，他確實沒有拿到錢，也不清楚孩子的下落。」

  「黃偉若是對綁匪一無所知，我們調查起來就更難了！小羽辰還活著的希望也更加渺茫！」

  「也許我們該回去！」

  「你說什麼？回哪？」

  「回林城，當初綁架小羽辰的人，現在不可能在惠澤。」

  「可綁匪也不一定在林城啊！既然那輛VOLVO已經被警方查到，綁匪就該蟄伏起來，不給我們找到他的機會。」

  「那輛VOLVO，在七月上旬跑了兩次長途。而且張睿民那條線索，也可以深挖。綁匪用張睿民的銀行卡接受黃偉給的定金，說明他們知道，張睿民死了。警方無法通過張睿民的銀行卡，追查到任何線索。」

  「既然無法追查，我們回林城也沒用啊！」

  「那你說我們留在惠澤，又能起什麼作用？」

  「起碼可以照顧可芸和小雪啊！」

  「她們不用我們照顧，我們現在就走。」

  「現在？這麼急？」

  「嗯，先去醫院跟她們打個招呼，再去縣局給饒思平告個別。然後趕回林城，好好休息一晚。」

  「那綁架案和車禍都不查了？」

  「當然要查！不過讓可芸和小雪去查，她們的傷勢不是很嚴重，頂多三四天就能出院了。」

  「把她們留在惠澤，你放心嗎？萬一再出意外怎麼辦？」侯峰話音未落，立即領會簡逸的意圖。「好吧，你是頭，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芸和芮雪的傷勢的確不算嚴重，身上的淤青雖然看著挺嚇人，但好在沒有傷筋動骨，下午可芸就能下床走動了。芮雪睡了大半天，精神也比早上好得多。其實她們早上所表現出的虛弱，是因為受傷的部位確實很痛，而且兩人都非常疲倦，還有就是被昨晚的車禍嚇到了。

  在充分休息之後，兩人的狀態慢慢恢復過來。簡逸推門進去，正好看到可芸站在窗邊活動手腳。

  芮雪半靠在病床上，心急地問道：「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

  「暫時還沒有。」簡逸走到可芸身邊，柔聲說道：「張睿民的死存在一些疑點，我們想先回林城，看能不能從張睿民的銀行卡打開突破口。」

  可芸還沒說話，芮雪先著急了。「你們要走？」

  侯峰坐在芮雪床沿，顯得十分無奈。「是啊，綁匪當初在惠澤基本沒有留下線索。王詡的死，肯定與那輛VOLVO的司機脫不了關係。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回林城繼續調查那個司機。」

  「那昨晚的車禍……」

  簡逸擺手打斷芮雪，「昨晚的車禍可能是個意外！」

  「什麼？意外？」芮雪不可置信地看向可芸。

  「你們見過肇事車的車主了？」可芸比芮雪冷靜，淡淡問了一句。

  「見過了，車主沒有嫌疑。下午我們又去見了黃偉，他跟車禍應該沒有關係。以康總對他的了解，也認為他不敢對警察動手。」

  「怎麼可能是意外？那輛車昨晚十一點前就被盜了，我們差不多凌晨一點才離開風華小區。車子沒開出多遠，那輛貨車就朝我們的車撞過來……」

  侯峰拍了拍芮雪的手，「小雪，車禍也許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