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冷暴力
2024-04-30 19:28:46
作者: 龍潭散人
洞外的平台上除了那隻鞋,再無其他痕跡。黎世莊要求村里找來的嚮導對此事嚴格保密,既不准亂問,回去也不能亂說。
眾人原路返回,到了石橋旁,簡逸詢問嚮導,百丈崖下方是否還有可供人立足的崖壁,然而嚮導對此也不甚了解。
「走吧,我們下山。」簡逸坐回侯峰的車裡,信心隱隱受挫。
凌可芸扯了下芮雪,朝侯峰說道:「我回山莊拿點東西,你們先下去,我們等會就來。」
芮雪見侯峰的車走遠,不解地問道:「凌大小姐,你又想出什麼么蛾子了?」
「我想去看看老蕭,他在山上也住了不少日子,興許知道百丈崖下的情況。」
凌可芸催促芮雪趕緊上車,兩人向茶園進發。
蕭西延今天起得有點晚,凌可芸和芮雪走進茶園時,他正蹲在房外的水池前洗漱,凌可芸朝著他的背影喊了一聲「蕭老闆」。
芮雪不由笑道:「你對著人家後背喊什麼,他又聽不見。」
凌可芸尷尬地笑了兩聲,走到蕭西延能看見她的位置,向對方打了招呼。
蕭西延微笑著起身,扭頭看了芮雪一眼。「你們來了!」
凌可芸急不可耐地問道:「蕭老闆,你熟悉百丈崖那邊的山勢嗎?」
蕭西延剛從芮雪身上收回視線,沒看清凌可芸的嘴型。「你說什麼?」
「我想問問,蕭老闆熟悉百丈崖下面的地形嗎?」凌可芸又重複了一遍。
「百丈崖?那邊可高了,你下去做什麼?」蕭西延有些好奇。
「沒什麼,就是想了解一下,那附近有沒有小路,通向百丈崖下方的岩壁。」
「這我就不清楚了,平時也不太去那邊。」
「哦。」凌可芸指著茶園後方的幾間平房問道:「蕭老闆,後面是茶園的制茶車間吧?」
「對,茶農采了茶青,就在後面的車間殺青、炒制。」
「能帶我們參觀一下嗎?」
「行啊。」
蕭西延欣然答應,帶著凌可芸和芮雪穿過一排排茶樹,來到茶園後方的一排平房。
四間寬敞的屋子,按照制茶工序排列。這個時間工人都在採茶,車間裡沒人。蕭西延領著兩位女士參觀了特大號的鐵鍋,擺放半成品的多層木架,還有堆滿牛皮紙袋的包裝間。每間屋子都打掃得乾乾淨淨,設施陳列整齊。
凌可芸對倉儲間很有興趣,在貨架中鑽來鑽去,一個勁地朝蕭西延說,這間屋子的茶香氣最濃。
芮雪站在門邊等得有點不耐煩,凌可芸終於結束參觀,和蕭西延回了茶園前門的簡易房。
「你們喝杯茶再走吧!」蕭西延進了屋子,拿了水壺燒水。
凌可芸也不拒絕,拉著芮雪坐到木製茶台前面,饒有興致地看著蕭西延擺弄茶具。
「蕭老闆,你家是天川省哪個地方的?」
「渝山市大壁縣,你們去過嗎?」
「去過,那的摩崖石刻造像精美,非常出名。」
「嗬嗬,我家就在寶頂附近的鎮上。」
「是嗎!」
「來,喝茶吧。」
凌可芸端起茶杯,聞了聞香氣。「蕭老闆一個人來黔州這麼長時間了,不想家嗎?」
「當然想,但是沒辦法,得討生活啊。我那小子上大學,每年兩萬多的開銷,你待在家裡掙不到錢嘛!」
「那你愛人呢,她不幫你分擔點壓力嗎?」
「誒,她大字不識,能把家裡的老人照顧好就行了。」
「蕭老闆的父母年紀很大了吧?」
「嗯,老頭子快八十了。」
凌可芸喝完杯子裡的茶,委婉地說道:「蕭老闆,前面的山莊停業了。」
「啊?停業!」蕭西延愣了一下。「陳老闆不做生意了?」
「是啊,他們一早都下山了。」
「那我得自己弄飯吃了。」蕭西延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們那邊怎麼回事?徐芳回來了嗎?」
「徐芳,她死了。」凌可芸的表情極為平淡。
「什麼?」蕭西延大驚失色。「徐芳死了?她怎麼死的?」
「不知道,警方還在調查。」
「你們不就是警察嗎?」蕭西延目光掃過芮雪:「徐芳那姑娘好好的怎麼就死了呢!」
凌可芸替芮雪答道:「蕭老闆,你放心,警方很快就會抓到兇手的。」
「嗯。」蕭西延正色點了下頭。
「蕭老闆,我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你這喝茶。」凌可芸心生去意,示意芮雪離開。
「好,隨時歡迎!」蕭西延把二人送到門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的背影走遠。
芮雪上了車,略感詫異地問道:「可芸,你是不是懷疑蕭西延?」
「談不上懷疑,只是他的茶園離雲嶺山莊這麼近,所以我想了解清楚他的背景。」
「我就說嘛,蕭老闆看著也不像壞人。」
「那可不一定,壞人頭上又沒刻著字。」凌可芸習慣性地唱著反調。
芮雪瞪著眼睛開起玩笑:「我看看你頭上有沒有刻著字。」
二人下山後,去了警務室一趟,黎世莊說簡逸和侯峰都去了鎮上。凌可芸估計他們應該在鎮招待所,叫芮雪趕緊開車過去。
根據王貴瑞的供述,陳月華與徐芳曾私下議論過,如何讓賀康意外死亡。簡逸去見陳月華,就是想核實王貴瑞的話。
招待所給安排的是一個小套間,陳月華住在裡間,杜晨就在外面的沙發上對付著休息。
簡逸和侯峰一到,就把陳月華從裡間叫了出來。
「警官,你們什麼時候才能放我回去?」陳月華面容憔悴,明顯一夜無眠。
簡逸冷淡地看著陳月華,示意侯峰開始詢問。
「陳月華,據王貴瑞交代,你曾私下與徐芳議論,巴不得賀康早死,有這回事嗎?」
「有。」陳月華坦然承認。
侯峰繼續問道:「你還說只要能讓賀康死,隨便跟哪個男人過都行,是不是?」
「是。」陳月華毫不掩飾對賀康的厭惡。
「我想你應該清楚,你這些話會對王貴瑞起到一定的誘導作用吧!」
「哼哼!」
「你不用冷笑,你和徐芳的計劃成功了。王貴瑞偷聽你們的議論後,元旦那天晚上,的確去了攔河壩。」
「他承認了?」
「王貴瑞承不承認關係都不大,重要的是楊立強!」
陳月華眼神微變,不經意地錯開侯峰的注視。
「冬至那天,你去找過楊立強吧?」
「沒有。」
「你不僅找過楊立強,而且還跟他達成了協議。對嗎?」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不,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我可以實話告訴你,楊立強並沒有按你說的做。」
陳月華一聲不吭,眼中露出幾分疑惑。
「不是楊立強沒有盡力,而是賀康喝完一斤酒之後,不願意再喝。他說那天是元旦,想早點回山莊陪你,賀康希望能跟你有個新的開始。「
「你,你說什麼?」
「自從跟賀康結婚以來,你一直用冷暴力對待賀康。他原本待你很好,但你的冷淡、敷衍和漠不關心,對他形成精神虐待,迫使他產生逆反心理,做出很多傷害你的事。你們的關係逐步惡化,他對你肉體折磨也變本加厲……」
「你別說了……」陳月華身體瑟瑟發抖,似乎想起這些事仍有後怕。
「你對賀康越冷淡,他就越難以控制施虐行為,所以只能另找他人發泄,這個人就是徐芳。賀康並不喜歡徐芳,他讓吳亦宸把徐芳招進山莊,也不是向你示威。相反的,賀康是想通過徐芳,儘量避免對你的傷害。你也應該了解,徐芳有受虐傾向。」
陳月華說不出話來,她從沒想過,賀康把徐芳弄進山莊,是因為不想傷害自己。
「但你對賀康的冷漠,已經到了令他無法忍受的地步。而他對徐芳的虐待發泄,也遠遠超過了徐芳的承受能力。換句話說,徐芳已經受不了了。在這種情況下,賀康成為你和徐芳共同的敵人。於是你們結成同盟,想利用王貴瑞除掉賀康。」
陳月華沒有反駁,垂著頭默默聽著侯峰的話,眼裡依稀有淚光閃爍。
「冬至那天你去找了楊立強,當時他沒有表明態度,但你猜到他默許了你的提議。元旦節那天楊立強約了賀康,王貴瑞也如你所願下山了。但你還不放心,就讓徐芳跟下山看看。你也跑下山去找金彪,想給謀殺賀康的計劃加一份保險。金彪跟你見了面,但是為了即將出世的孩子,金彪拒絕幫你殺掉賀康。」
簡逸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侯峰休息一下,自己朗聲說道:「賀康那天晚上跟楊立強說了很多你們的事,楊立強沒有告訴你嗎?」
陳月華緩緩搖頭,賀康死後,她和楊立強就見過兩次,一次是給賀康收屍,另一次是在給賀康下葬的時候。她和楊立強就債務問題簡單說了幾句,沒有談及其他事情。
「當天晚上,你差不多一點才回到山莊,你和金彪分開之後,是不是一直不想回山莊?」
「嗯。」
「徐芳第二天一早才回到山莊,她當晚是在哪過的夜?」
「她不是在家嗎?」陳月華有些納悶。
「那天晚上徐芳沒有回家。」
「可徐芳跟我說,她在家裡睡了一晚。」
「徐芳有沒有告訴你,賀康是怎麼死的?」
「沒有,那天晚上徐芳躲在雞場外面那片竹林里,看見王貴瑞跟著賀康去了攔河壩,徐芳怕被他們發現,就沒敢跟過去。」陳月華第二天也是接到黎世莊的電話,才確認賀康已經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