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合謀

  簡逸去茶園見過蕭西延，對他的印象還不錯。老胡說過，山莊的人很少跟蕭西延說話，簡逸不認為蕭西延與吳亦宸存在不為人知的特殊關係。無論吳亦宸是否具有殺人嫌疑，蕭西延都不可能知道內情。

  「候子，到山莊不要停車，直接開去茶園。」

  「去茶園？」侯峰十分意外：「頭，你懷疑蕭西延？」

  「不，但我想先排除他的嫌疑。」

  「什麼嫌疑？」

  

  「通風報信的嫌疑。如果蕭西延今晚離開山莊時，跟吳亦宸說過什麼，他肯定希望吳亦宸能順利逃走。」

  「你想試探蕭西延的反應？」

  「嗯。」

  侯峰默默點頭，經過山莊大門時並未減速，徑直駛向前方茶園。

  凌可芸隱約聽到院外有汽車駛過的聲音，急忙跑到院門邊，開門查看。

  芮雪緊隨其後走到院門外，看見山路上的汽車尾燈，不由感到奇怪。「他們這是去哪？茶園嗎？」

  「可能吧，蕭老闆臨走時，獨自在後院待了幾分鐘。」

  「難道他們懷疑是蕭西延讓吳亦宸跑的？」芮雪覺得不可思議。

  「估計他們是想先排除蕭西延的嫌疑吧！」

  「嫌疑！蕭西延有什麼嫌疑？」

  「同夥的嫌疑，只有吳亦宸的同夥才會讓他逃跑。」

  「那我們也過去看看。」

  「好吧。」

  凌可芸回院裡跟杜晨說了一聲，帶上院門，挽著芮雪的手向茶園快步走去。

  茶園大門後的簡易房亮著燈，蕭西延坐在木藝茶台邊，面前擺著一瓶啤酒，一隻玻璃杯，腳下放著一個空了的啤酒瓶。看到簡逸、侯峰進門，蕭西延臉上掛起笑容。

  「嗬嗬，這麼晚帶朋友過來，是要看茶嗎？」

  簡逸一臉正色掏出證件，舉到蕭西延面前。「蕭老闆，我是林城警局刑警隊探員簡逸，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是警察？」蕭西延頓覺驚奇。

  「對。」簡逸面朝蕭西延坐下。「蕭老闆，你剛從雲嶺山莊回來吧？」

  「是啊，怎麼了？」蕭西延一臉疑惑。

  「吳亦宸跑了。」

  「啊？」蕭西延不明白簡逸是什麼意思，順嘴飆起天川話：「他跑啥子？」

  簡逸緩緩說道：「徐芳的屍體已經找到，吳亦宸擔心罪行敗露逃跑了。」

  「什麼！」蕭西延極度震驚，「徐芳死咯？」

  「嗯。」

  「你莫開玩笑，吳亦宸殺徐芳做啥子哦！」蕭西延有點不相信簡逸的話。

  「現在還不知道，吳亦宸不願意說。」

  「人抓到了？」

  「嗯。」

  「抓到就好，只要抓倒起人，就不怕他不說。」蕭西延又說回略帶天川口音的林城話。

  凌可芸和芮雪走到簡易房外，恰好聽到蕭西延最後一句話。

  侯峰扭頭看向門外，朝兩位女士眨了眨眼睛，讓她們等一下。

  「蕭老闆，你先前離開山莊的時候，在後院待過？」

  「是啊，今晚有點悶熱，在那吹了會風。」

  「你在後院看到吳亦宸了嗎？」

  「沒看到，他在庫房關起門的。」

  凌可芸無聊地掃了一眼茶台上下的兩支啤酒瓶，覺得簡逸在浪費時間。

  「好，打擾了蕭老闆！」簡逸暫時想不到什麼話要問，跟蕭西延打了個招呼，就和侯峰出了簡易房。

  「你們慢走哈。」蕭西延走到門邊，拉亮了門外的路燈。

  凌可芸朝蕭西延點頭一笑，快步追上芮雪。

  「簡隊，徐芳是墜崖死的？」芮雪跟在簡逸身後，忍不住問起徐芳的死因。

  「嗯。」簡逸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向蕭西延。後者面帶微笑，目送眾人走出茶園。

  侯峰稍稍放慢腳步，跟凌可芸並排行走。「你們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讓吳亦宸跑掉！」

  凌可芸沒好氣地給了侯峰一個大白眼。「我們怎麼知道吳亦宸會跑？你要怪，就怪為什麼要把吳亦宸放出來。」

  讓派出所暫時放掉吳亦宸，是簡逸的決定。他剛才接到杜晨的電話，就開始後悔，暗怪自己過於草率。凌可芸的聲音不大，卻深深地刺激著簡逸的自尊心。

  侯峰低聲為簡逸說話：「當時縣局驗出貨廂里的血不是人血，僅憑一條手鍊，根本說明不了問題。」

  「對啊，既然手鍊說明不了問題，誰又能想到他會跑呢？」凌可芸並不想推脫責任，她確實沒想到吳亦宸會逃走，而且覺得吳亦宸也必要逃走。

  芮雪向侯峰投去埋怨的目光：「行了，都少說兩句吧，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幾人一路無話回到山莊，杜晨一臉慚愧走到簡逸面前。

  「頭，都怪我……」

  簡逸擺手打斷杜晨：「你不用自責，我也有責任。」

  「我真的想不通，吳亦宸為什麼要跑！」

  簡逸沒搭話，視線從王貴瑞掃向劉艷，最後落在陳月華身上。

  「你是陳月華嗎？」

  「嗯。」

  「吳亦宸在山莊裡有休息的地方嗎？」

  「有，庫房裡有張躺椅，他有時會在裡面休息。」

  簡逸與杜晨的目光短暫交流，後者輕輕搖頭，表示庫房沒有線索可循。

  「你們誰有貨車鑰匙？」

  王貴瑞、劉艷、陳月華同時擺頭，除了吳亦宸誰也沒有貨車的鑰匙。

  「好吧。」簡逸露出無奈的苦笑，轉身出了院門。侯峰自然知道簡逸要幹什麼，趕緊從櫃檯上拿了一把手電，追到院牆外面。

  凌可芸和芮雪也跟了出去，只見簡逸站在駕駛室那搗鼓片刻，車門就開了。

  「侯峰，仔細檢查一下。」簡逸說完繞到車後，又把貨廂上的掛鎖也弄開了。

  凌可芸和芮雪用手機照了一下，貨廂里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侯峰在駕駛室翻找半天，沒有發現異常之處。手伸到駕駛座底下，摸到一個鐵皮工具箱，打開箱子看到一把沾著血跡的扳手。

  「頭，有發現！」

  簡逸立馬跑到侯峰身旁，臉色凝重地看著沾血的扳手。

  「這，這是兇器？」芮雪甚為疑惑，她只知道徐芳墜崖身亡，並不清楚屍體腦後還有別的傷痕。

  簡逸回自己車上要了一隻證物袋，把扳手裝進袋中放回車上。「候子，好好檢查下車門鎖。」

  「知道了。」

  芮雪和凌可芸見簡逸走向院門，二人也跟著回到山莊大廳。

  簡逸徑直走到王貴瑞身邊坐下，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王貴瑞吧？」

  「是。」王貴瑞老實地點點頭。

  「說說吧，昨天中午為什麼要悄悄跟著徐芳出去。」

  「我沒悄悄……」

  簡逸厲聲搶白：「徐芳死了！」

  「我，我聽說了。」

  「現在我們討論的是一起命案，死的是你的同事徐芳。最後見到徐芳的人是你，我說得夠清楚嗎？」簡逸的臉色很難看，毫不掩飾對王貴瑞的懷疑。

  王貴瑞十分緊張，趕緊洗白自己。「清楚，可這跟我沒關係，是吳亦宸乾的。」

  「吳亦宸跑了，所以就是他幹的？」簡逸冷冷逼視王貴瑞。

  「要不是他幹的，他跑什麼啊！」王貴瑞目光游離，話語中少了幾分底氣。

  「吳亦宸一個人幹不了這事！」

  「你，你說什麼？」王貴瑞聲音發顫。

  「徐芳中午出去的時候，吳亦宸在庫房，只有你離開過院子，你對徐芳幹了什麼？」

  「我……，我，我什麼都沒幹。」

  簡逸直接拋出他的推測：「吳亦宸平時卸完貨都會鎖上貨廂，但昨天他沒給貨廂上鎖，就是為了方便把徐芳藏進貨廂里。吳亦宸需要有人幫他迷暈徐芳，所以你跟在徐芳身後出了院門！」

  「我，我……」王貴瑞無比驚詫，簡直懷疑面前這個警察當時就在院牆外面。

  陳月華和劉艷完全驚呆了，杜晨和芮雪也是一臉震驚，只有侯峰和凌可芸神情稍顯自然。

  簡逸繼續施壓：「我知道你沒殺人，你是用什麼致使徐芳昏迷的？」

  王貴瑞放在桌下的手瑟瑟發抖，一雙眼睛滴溜亂轉，似乎在考慮該怎麼辦。

  「我再重申一遍，我現在跟你說的一條人命，坦白交代是你唯一的出路。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能查出，你和吳亦宸是誰購買的迷藥。」

  「我，我說，是乙醚，藥是吳亦宸買的，也是他讓我這麼幹的。」王貴瑞把責任全推到吳亦宸身上。

  「吳亦宸為什麼讓你這麼幹？」簡逸稍稍鬆了口氣。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想弄死徐芳，前幾天他來找我，叫我幫他把徐芳弄暈，然後藏到貨車上。」

  「那你就答應他了？」

  「嗯，他說事成之後會給我一筆錢。」

  「多少錢？」

  「呃……，十萬。」

  「吳亦宸有那麼多錢嗎？」

  「應，應該有吧。」

  「為了十萬塊錢，你就答應做他的幫凶了？」簡逸冷笑兩聲：「哼哼，我看沒那麼簡單吧！」

  王貴瑞哭喪著臉，羞愧地垂下頭。

  「吳亦宸的經濟狀況你很清楚。他給你的條件不是十萬塊錢，而是幫你清除徐芳這個障礙，讓你如願以償跟陳月華在一起，對嗎？」

  凌可芸別有深意地瞥了芮雪一眼，看來芮雪早把這些推測向簡逸做了匯報。

  陳月華面色緋紅，尬尷地轉過臉去。王貴瑞的頭垂得更低，顯然默認了簡逸的話。

  凌可芸神經質地搖了搖頭，困惑地望向簡逸：「徐芳的死亡時間確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