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聲源

  中午山莊又來了兩桌客人吃飯，老胡和徐芳不在，陳月華跟吳亦宸、劉姐忙得不亦樂乎。蕭西延照例十一點半到餐廳吃飯，看到凌可芸，客氣地點頭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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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逸和杜晨在縣警察等到下午一點，拿到血樣檢驗結果。證實仙人洞外草坪上的那灘血跡，同樣不是人血。他倆趕到醫院，老胡剛剛醒過來。狀態有點不太好，暫時說不了話。

  村警務室的黎世莊組織村民將長坪山的山窪、洞穴及懸崖下沿河兩岸都找了個遍，仍未發現徐芳的蹤跡。村里都去問過了，昨天沒有人看見徐芳回村。秀峰村開往鎮上的客車、三蹦子、摩的也沒載徐芳離開村子。

  人已經失蹤超過二十四小時，鎮派出所正式立案，縣局知道簡逸帶人來了縣裡，便請求市刑警隊協助搜尋失蹤人員。

  對刑警來說，失蹤案往往非常棘手。這類案件不像兇殺案，失蹤者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又沒有案發現場可供勘察。警方能夠做的工作，一是大範圍尋找失蹤人員，二是向最後見到失蹤人員的目擊者了解當時的情況，三是調查其社會關係。但前兩種方式通常收效甚微，所以工作重點，還是調查失蹤者的社會關係。

  芮雪已將徐芳的基本情況告知簡逸，徐芳沒有結過婚，近幾年也沒談過戀愛，家庭條件一般，平日並未與人結怨。但她與陳月華的關係十分怪異，兩人表面上相當親密。可據凌可芸的猜測，徐芳極有可能與賀康存在曖昧關係。

  在凌可芸第一次詢問山莊人員徐芳是否有仇家時，劉艷、王貴瑞、吳亦宸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陳月華。凌可芸再次問起這個問題，三人均表示徐芳沒有仇家。

  陳月華的手臂有被菸頭燙傷的疤痕，賀康嗜酒，半年前酒醉溺亡。這是意外還是人為，眼下難以考證。徐芳的失蹤與賀康溺亡是否存在關聯，也無法確定。

  徐芳失蹤的前一晚，凌可芸聽到後院有人在叫「陳月華」，徐芳和陳月華認為那是賀康的聲音。死人不會復活，那個詭異的聲音，也許就是偵破徐芳失蹤案的關鍵。

  當晚老胡在左樓也聽到賀康的叫聲，而住在後樓的王貴瑞和劉艷什麼都聽不到。劉艷有睡前飲酒的習慣，在酒精的作用下，聽不到那個詭異的聲音也正常。王貴瑞聽不見自己表哥的聲音，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特別是還出了吳亦宸那個小插曲，讓整件案子顯得雲山霧繞，很難看清癥結所在。

  「簡隊，我們還是進山莊吧。」杜晨接觸不到相關涉案人員，總歸放不下心。

  「我感覺山莊裡沒有一個人說實話，就算我們進駐山莊，也找不到任何線索。」簡逸不是沒考慮過進駐雲嶺山莊，可山莊那些人再經歷一次詢問，多半也不會說真話。

  「就讓芮雪和凌可芸與那些人接觸，可能不太合適吧！」杜晨清楚芮雪沒什麼偵查經驗，又擔心凌可芸行事太過操切。

  「這你就說錯了。」侯峰看老胡又陷入沉睡，從病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山莊的人對她們倆不會像對我們這麼戒備，有些事你打聽不出來，可芸那丫頭說不定比我們還有辦法。

  「那我們就在醫院裡乾等著？」杜晨煩悶地皺著眉頭。

  「我們去村里，從外圍了解這些人的情況。候子，老胡一旦能開口說話，你就給我打電話。」簡逸怎麼能坐得住，拿上手包就出了病房。

  黎世莊找人的動靜鬧得有點大，徐友軍和潘茂春吃完午飯，聽到風聲立馬關了菸酒店，跑到警務室去找黎世莊。

  今天蕭西延的興致不錯，要了半打冰鎮啤酒，在老位置上自斟自飲。三四個小孩一會在前院盪鞦韆，一會又跑到後院遮陽傘下玩耍。老蕭笑吟吟地看著孩子們跑出跑進，心情似乎很愉快。

  芮雪無奈地看著蕭西延：「他倒好，什麼都聽不見，那幾個孩子吵得我頭都要炸了。」

  「嗬嗬，要是你也像蕭老闆那樣，恐怕五分鐘都受不了。」凌可芸也覺得孩子們太吵，可她更害怕寂靜沉悶的無聲世界。

  說起聽覺，芮雪想到一個人。「你說那王貴瑞真的沒聽到賀康的聲音嗎？」

  「王貴瑞就住在徐芳樓下，他睡前沒有喝酒，我都聽見了，他又不是蕭老闆，怎麼可能聽不見。」凌可芸認為王貴瑞就是裝聾。

  「那他為什麼不承認聽到賀康的聲音呢？」芮雪覺得奇怪。

  「你設想一下，漆黑沉寂的深夜，兩個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樓上的人說聽到死去的人在叫她，樓下的人卻說什麼也聽不見。那樓上的人會怎麼想？」

  「樓上的人肯定會以為鬧鬼了！」芮雪一點就透，「王貴瑞想營造鬧鬼的假象？」

  「對。但王貴瑞的聲音和我前晚聽到的聲音完全不一樣。我想不通，他怎麼能發出賀康的聲音。」

  「那真的是賀康的聲音？」

  「我幾年前見過賀康，早就忘記他的聲音了。不過徐芳陳月華確定那就是賀康的聲音，她們總不會聽錯吧！賀康都死大半年了，前晚那聲音我懷疑是錄音。」

  「錄音？」

  「嗯，而且聲源應該就在山崖下。早上陳月華在觀景台上說，鑽到鋼索外面，崖下有條小路。我注意到鑽出鋼索落腳的草叢有被踩踏的痕跡。前晚的聲音若有若無空靈飄渺，把放音設備放在崖下，利用山谷的回聲，就可以達到這種效果。」

  「當時你要是去敲王貴瑞的門就好了。」

  「嗬嗬，用藍牙音箱播放錄音，人根本不用下崖。我要是去敲門，他就堂堂正正開門，說不定還要怪我半夜吵他睡覺。」

  芮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的也是，從王貴瑞的房間到鋼索那的直線距離也就十米左右，只隔一道板牆，基本上不會影響藍牙接收效果。」

  「要不，我去試試他？」凌可芸露出刁鑽笑意。

  「怎麼試？」芮雪大感興趣。

  凌可芸兩眼盯著廚房：「你看著吧，等劉姐出來，我就進去。」

  蕭西延倒乾淨最後一瓶啤酒，打了個酒嗝，緩緩站起身來，朝陳月華點了下頭，抬腳跨出廳門，腳步虛浮地走出院子。

  劉姐端著托盤出了廚房，去給前院燒烤的客人上菜。凌可芸快步走到門邊，見王貴瑞背對著自己切菜，輕手輕腳邁進廚房，模仿著前晚的聲音叫道：「月華，你在哪……」

  王貴瑞迅速轉身，神情慌亂的看著身後。發現是凌可芸在搗鬼，臉色瞬間恢復平靜，冷冷說了一句：「你有病啊！」

  「哈哈，跟你開個玩笑，沒嚇著你吧！」凌可芸笑嘻嘻地看著王貴瑞。

  「無聊！」王貴瑞轉回身子，繼續切菜。

  劉姐走到廚房門邊，好奇地問道：「姑娘，你要什麼？我幫你拿吧。」

  「不用了，你們忙吧！」凌可芸不再糾纏，心滿意足地走回芮雪面前。

  「怎麼樣，他是什麼反應？」

  「反應很大，十有八九就是他。你馬上去跟他要手機，態度一定要強硬。」

  「好。」

  芮雪做事從不拖泥帶水，立馬跑去廚房，問王貴瑞要手機。

  「王師傅，請把你的手機交給我。」

  王貴瑞棱著眼怒視芮雪：「憑什麼？」

  「就憑你裝神弄鬼恐嚇他人！」芮雪表情嚴厲逼近王貴瑞。「你也可以選擇不給，或是當著我的面毀壞你的手機。不過我要提醒你，就算手機被砸壞，我們的技術部門，也能恢復手機儲存的信息，頂多花點時間而已。」

  「你……」王貴瑞知道芮雪是警察，卻不太清楚她的底細。「你要我手機做什麼？」

  「當然是要檢查咯，這可是重要物證。對了，你知道故意損毀物證會有什麼後果嗎？」芮雪一臉戲謔，好像王貴瑞交不交手機她都無所謂。

  「什麼後果？」王貴瑞心煩意亂，手不自覺地捂著圍裙兜。

  「唉，其實也沒什麼，最多進去幾個月。」芮雪把手伸到王貴瑞面前，「你考慮一下，是給我手機，還是離開山莊幾個月。」

  王貴瑞眼裡滿是怨毒，可偏偏又拿芮雪沒招，考慮片刻之後，不情願地從圍裙兜里掏出手機。

  芮雪拿住手機一頭，想從王貴瑞手裡抽出來，可是沒抽動。

  「王師傅，還沒考慮好嗎？」

  王貴瑞不甘心地鬆開手，兩眼死死瞪著芮雪。劉艷一直沒說話，默默躲在一旁看戲。

  「謝謝了，王師傅，你繼續忙吧。」

  芮雪拿著手機離開廚房，回到大廳發現凌可芸站在後院朝她招手，趕緊跟了出去。

  「你怎麼出來了？」

  「出來看著點，以防萬一。」凌可芸示意廚房後門，王貴瑞正從廚房裡往外看。

  芮雪馬上領會凌可芸的意思，她是擔心王貴瑞回房間拿東西。

  「手機有密碼嗎？」凌可芸找了一張竹椅坐下。

  「沒設密碼，可能是怕解鎖麻煩吧。」芮雪點開手機，找到藍牙設置，發現藍牙已配對的設備只有一項——T2。「應該就是這個吧？」

  「試試能不能連上。」凌可芸選的座椅恰好在護欄鋼索和王貴瑞房間之間。

  芮雪點了連接設備，等候許久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