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疑

  雲嶺山莊的布局，芮雪也很清楚。左樓距院門比較近，右樓距院門要遠得多。正廳大門對著院門，但櫃檯的位置靠里，人坐在櫃檯里只能看到一扇院門。

  鞦韆在銀杏樹下，從櫃檯的位置也只能看到緊挨銀杏樹的第一架鞦韆。蕭老闆進院門時，陳月華在櫃檯里看到老胡在檢修鞦韆。那麼老胡當時應該站在第一架鞦韆的位置，很容易被銀杏樹繁茂的枝葉擋住視線。

  後院只有吳亦宸，他在庫房裡整理貨架，若有人從後樓廊道走向前院左樓，他也不會知道。

  王貴瑞此刻還在房間睡覺，凌可芸很難理解他這種事不關己的心態。徐芳至今未歸，老胡深夜下崖在仙人洞出事，洞外崖邊草坪上又出現第二個人的血跡，身為山莊的一員，發生了這麼多事，對他居然毫無觸動。

  天邊泛起微光，眼看太陽就要升起，凌可芸有點坐不住了，「我去叫王貴瑞起來問問。」

  芮雪輕輕搖了搖頭，「再等等看吧！」

  凌可芸明白芮雪想等什麼，從給簡逸打電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他也差不多就要到了。

  陳月華趴在桌上閉目休息，劉姐去廚房準備早餐。凌可芸和芮雪肚子裡憋了很多話，在廳里卻不方便說。兩人百無聊奈又不想上樓休息，乾脆去後院觀景台看日出。

  可惜今天是個陰天，東邊山谷被白茫茫的雲霧籠罩。凌可芸和芮雪等到天色大亮，也沒看到旭日東升的景致。兩人正自惋惜，後樓發出房門開啟的聲音，凌可芸回頭一看，王貴瑞肩上搭了條毛巾，手裡端著漱口杯，面無表情地走到廚房後門水池邊開始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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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可芸給王貴瑞打了聲招呼：「王師，早啊！」

  「嗯，早。」王貴瑞一邊刷牙一邊應聲。

  凌可芸朝水池走了過去：「王師傅，昨天中午蕭老闆來吃飯的時候，吳亦宸在哪？」

  「在庫房。」王貴瑞側頭斜視站在木欄邊的芮雪。

  「你看到他在庫房？」凌可芸很清楚庫房的位置，就算庫房開著門，從廚房後門看過去，也看不到裡面有沒有人。除非走到後樓樓梯下，才能看到庫房裡的情況。反之亦然，吳亦宸同樣看不到是否有人從後樓廊道去前院左樓。

  「嗯。」王貴瑞咕嚕咕嚕涮了涮口，「噗」的一聲把涮口水吐掉，隨便抹了把臉，站起來就走了，顯得很沒有禮貌。

  凌可芸走回芮雪身邊，抬腕看了下時間，七點整。

  「他們怎麼還沒來！」

  「應該快了吧。」芮雪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什麼……，嗯……，嗯，好，我知道了。」

  「誰來的電話？」凌可芸發現芮雪臉色有點神神秘秘。

  「簡隊凌晨五點就到鎮派出所了，吳亦宸的小貨杜晨檢查過了，從貨廂廂底縫隙提取到的殘留血漬，送到縣局檢驗，鑑定結果不是人血。」

  「什麼？」凌可芸忍不住驚呼。

  「你小聲點。」芮雪看了一眼正廳，趴著餐桌休息的陳月華正扭頭看向後院。

  「不是人血那是什麼血？」

  「估計是動物的血液。」

  「那吳亦宸呢？」

  「放了。」

  「放了？徐芳的手鍊不是在貨車裡發現的嗎，怎麼能把人放了！」

  「有證據表明吳亦宸涉嫌違法嗎？」

  「呃……，那仙人洞外面的血跡……」

  「簡逸和杜晨現在就在仙人洞，他們暫時不進山莊，讓我們自己見機行事。」

  凌可芸一臉困惑，沒想到簡逸竟然如此安排。「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芮雪打了個哈欠：「呃，我想，應該先去睡一覺。」

  「我真是服了你了！」凌可芸覺得簡逸行事未免有點兒戲，「芮雪，徐芳不見了，她很可能已經遇害，難道你們就什麼都不做嗎？」

  「你怎麼知道我們什麼都不做？」芮雪促狹地笑道：「簡隊負責外圍，我們負責跟山莊的人接觸。侯峰去了縣醫院，換黎世莊回來，組織村民繼續尋找徐芳。」

  「你又不早說。」

  「現在說也不晚啊！」

  「那行吧，我是真有點累了。」凌可芸這才放下心，跟芮雪到餐廳吃了早餐，兩人先回房休息。

  簡逸和杜晨到仙人洞提取了血樣，返程經過茶園，看到幾個村民挎著背兜進園上了茶山，也跟著茶園。

  蕭西延剛起床，正在簡易房裡煮麵條，看到兩個年輕人走進園中，調低電磁爐的火力，走到門外。

  「兩位，這麼早就來看茶了？」

  「嗬，你這有什麼茶啊？」簡逸笑著回應。

  「魚鉤茶，明前的基本上沒有了，不過夏茶口感也不錯，比明前茶還耐泡。兩位要不要試試？」

  「好啊，那就麻煩老闆了。」

  「叫我老蕭就行了。」

  蕭西延把簡逸和杜晨請進房裡，先把麵條從鍋里夾出來，然後接了一壺水燒上。

  簡逸看著蕭西延開了牆角的冰櫃取茶葉，隨口問了一句：「蕭老闆還沒吃早餐啊？」

  誰知蕭西延沒有反應，拿了茶葉回到房間正中的木藝茶台前。打開儲藏袋，遞給簡逸和杜晨聞聞茶香。

  「嗯，茶香濃郁，明前茶口感雖好，就是味太淡，比不上夏茶秋茶耐泡。」簡逸喜歡喝濃茶，對清香淡雅的明前茶反而不太感冒。

  「我先吃點東西，等水開了再給兩位泡茶。」蕭西延端了麵條，走到門外蹲下吃麵。

  簡逸向著蕭西延的背影問道：「蕭老闆，你不是本地人吧？」

  蕭西延還是沒有反應，自顧自地嗦著麵條。

  杜晨湊到簡逸身旁輕語：「他真的聽不見。」

  「嗯。」簡逸點了點頭。

  蕭西延吃麵的速度很快，水剛燒開，面也吃完了。到水池邊洗了手，就開始給簡逸和杜晨泡茶。

  「兩位看著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我們是林城來的，聽說秀峰的茶不錯，就上山來看看。」簡逸有意無意掃視著蕭西延的鞋子。

  「哦，那就請嘗嘗吧！」蕭西延把茶杯放到二人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放到鼻端聞了聞香氣。

  杜晨輕嘬了一口茶水，微微點頭道：「嗯，的確不錯。」

  「嗬嗬，還行吧！其實夏茶比明前茶實惠，口感好價格也不貴，最適合做口糧茶。」

  「你這茶怎麼賣的？」

  「這茶拿到林城的茶莊可以賣到三四百一斤，你們在我這要的話，開張生意給一百八就行了。」

  簡逸朗聲笑道：「蕭老闆，這樣吧，一百五一斤，我們先要兩斤。」

  「嗬，行吧，我去給你們稱茶葉。」蕭西延走到冰櫃前，找了包裝袋稱茶葉。

  簡逸站起身來，走到另一間房間門口，朝里看了一眼。房裡除了床和簡易衣櫃，幾乎沒有別的陳設，床下散亂地放著幾雙鞋。

  蕭西延裝好茶，簡逸付了錢，就跟杜晨出了茶園。

  「簡隊，要查查他的底嗎？」

  「找黎世莊要他的身份證號，查一下他的戶籍情況。」

  「嗯！」

  「我有種預感，剛才在仙人洞提取的血樣，可能也不是人血。」

  「那徐芳會去哪呢？」

  「這就難說了。」

  上午十點半，吳亦宸終於露面。陳月華在櫃檯里聽到院外熟悉的剎車聲，趕緊跑到院門口，看是怎麼回事。

  「他們放你回來了？」

  吳亦宸從車上下來，也沒去開貨廂，徑直進了院門。「嗯，真是虛驚一場，不知道哪個缺德鬼，在我車上弄了一攤血，還好警察驗出那不是人血，要不然我還真說不清楚了。」

  「不是人血？」陳月華皺著眉頭，不可思議地問道：「那徐芳的手鍊怎麼會在你車裡？」

  吳亦宸走進正廳，眼睛盯著廚房：「我也不知道，昨天廚房殺雞了吧？」

  「殺了呀，昨天還是你給燒烤的那些客人點的菜，他們要了一隻雞去烤。」陳月華眼中充滿疑慮，「難道你懷疑……」

  「哼，除了他還有誰會幹這種缺德事！」吳亦宸朝廚房大聲喊道：「王貴瑞，你給我出來！」

  王貴瑞聽到吳亦宸的聲音，臉帶怒氣衝出廚房：「你他麼的喊什麼！大清早就想找麻煩！」

  吳亦宸冷哼一聲，上前一把抓住王貴瑞的衣領：「王貴瑞，我車上的血是你弄的吧？」

  「什麼血？」王貴瑞有點發懵，抓著吳亦宸的手狠狠甩開：「你給老子放開！」

  「你昨天殺的那隻雞，血到哪去了？」吳亦宸故意用肩膀撞開王貴瑞，大步邁到廚房門口，朝裡面張望。

  「血倒掉了，你小子是什麼意思？」王貴瑞覺得莫名其妙。

  「倒掉了？姓王的，徐芳是你殺的吧？還弄雞血想陷害我，你他麼真不是東西！」

  「你才不是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徐芳勾勾搭搭……」

  「你給我老子胡說！」吳亦宸一拳揮向王貴瑞的面門。

  陳月華急忙跑上前拽住吳亦宸：「你們別吵了，再吵我就報警了。」

  王貴瑞閃身避開吳亦宸的拳頭，衝進廚房拎出一把菜刀來。「你這小雜種，敢跟老子動手！」

  「住手！」芮雪在樓梯上大喊一聲，快步下樓走到王貴瑞面前，厲聲喝道：「把刀放下！」

  王貴瑞一臉不滿：「是這小雜種先動手的。」

  「嘴巴放乾淨點。」芮雪最看不得這種動不動就拎刀的人。

  吳亦宸倒是安靜下來，用挑釁的目光瞅著王貴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