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追蹤

  濱河新城安裝的監控設施，不具備紅外夜視功能。如果沒有燈光照明，監控器形同虛設。消防樓道有兩個出口，一個開在一樓電梯間外部，另一個直通到負二層，兩個出口都存在監控盲區。謝軍完全有可能避開監控，離開濱河新城。

  那張農信卡是許博找萬軍幫忙辦理的，以謝軍和許博的關係，探知密碼也並非難事。凌可芸曾認為，謝軍是個重感情的人。許從越救過謝軍的命，謝軍幹得出陷害救命恩人的事嗎？

  「其實也不算陷害。」簡逸試圖糾正可芸的看法：「事實上，許從越很容易擺脫殺人嫌疑。」

  「因為死亡時間？」凌可芸當然知道簡逸是什麼意思。

  簡逸搖搖頭：「你先想一下，袁輝接到許從越的電話後，他會馬上開車趕去葫蘆坡嗎？」

  「呃……，可能不會。」

  「那袁輝開車出去幹什麼？」

  「如果我是袁輝，可能會先找幫手，或者準備好防身武器，然後再去見許從越。」

  

  「對。我們曾推測，袁輝有可能讓殺手在三月七號除掉許博。他和殺手約定當天互不聯繫，許博又在當天失蹤，袁輝會認為殺手成功解決許博，而殺手肯定不會否認。警方找到許博的『屍體』後，袁輝更加認定殺手沒有騙他。」

  「所以袁輝會找那個殺手，代他去葫蘆坡見許從越？」

  「對，從西山星苑去羊場鄉，有一條更近的路。但袁輝開車從小區出來，直接駛向未被監控覆蓋的老國道。我估計，他走這條路是去找殺手。讓殺手去葫蘆坡，他留在羊場鄉等消息。殺手剛到葫蘆坡就開始下雨，許從越那時候也走了。」

  「那兇手怎麼知道袁輝會在羊場鄉等消息呢？」凌可芸轉不過這個彎。

  「你注意過何瑩的手錶嗎？」

  「手錶？」凌可芸記得，何瑩戴了一隻電子表。「她的電子表有定位功能？」

  「對，那是一種帶通話和定位功能的電話手錶。」簡逸對科技電子產品一向感興趣，觀察也十分細緻。「下班的時候，何瑩如果把表調成靜音，放進袁輝車裡，很難被他發現。」

  「電話手錶捆綁謝軍的手機，他可以根據定位跟蹤袁輝。當時雨已經很大，殺手還在葫蘆坡，袁輝一個人在羊場鄉，謝軍殺人後把手錶拿走就行了。」

  「馬上下高速了，你給侯峰打電話，說我們在濱河新城等他。」

  「好。」

  凌可芸給侯峰打了電話，簡逸下了高速，直接駛向濱河新城。

  敲開1902室的房門，那塊讓簡逸產生懷疑的電話手錶仍戴在何瑩手上。

  「簡隊，你們怎麼來了？」何瑩穿著出門的衣服，臉上化著淡妝。

  「你要出去？」簡逸沒急著進門。

  「我和謝軍約好出去吃飯。」何瑩抬腕看了一下手錶。

  「正好，我們也還沒吃飯，一起去吧。你坐侯峰的車，我們順便跟你和謝軍聊點事。」簡逸不管何瑩是否願意，強行做了聚餐的決定。

  何瑩咬著嘴唇欲言又止，似乎很不情願，但也沒說什麼，跟著三人進了電梯。

  約會的地點是青雲湖畔的一家小餐館，簡逸幾人進去的時候，謝軍已經到了。餐館的規模不大，裝修也一般，但環境非常好。坐在桌邊，就能欣賞到窗外的湖光山色。

  簡逸客氣地向謝軍伸出手：「謝軍，打擾你們約會，你不會介意吧？」

  「嗬，不會。」謝軍出於禮貌，對侯峰和凌可芸點頭致意。「我讓服務員加碗筷。」

  凌可芸也不客氣，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何瑩身邊。「青雲湖的空氣真好。」

  謝軍和何瑩只是笑笑，並不答話，默默看著簡逸、侯峰在桌子對面坐下。

  「咦，何瑩，你這是電話手錶吧？」凌可芸拉著何瑩的手一臉艷羨。

  「是啊。」何瑩很不自在地想縮回手。

  「讓我看看行嗎？」凌可芸不太識相，抓著人家手不放。

  「行。」何瑩摘下表，遞給凌可芸。

  簡逸拿著手機按了幾下：「候子，借你手機我用一下。」

  「我的也沒電了，機都開不了。」侯峰扭頭看向窗外平靜的湖面。

  簡逸又找上了謝軍：「借你的手機給我打個電話。」

  「哦！」謝軍拿出手機，簡逸一把接過，走出餐館去打電話。

  凌可芸饒有興致地擺弄手錶，調出撥號盤，輸入一串號碼，聽到自己的手機響起鈴音，像個小孩似的難掩激動。

  「真的可以打電話！這手錶多少錢？」

  「一千多，你想買我給連結給你。」

  「好啊，謝謝！」

  簡逸幾分鐘後回到餐廳，凌可芸已經把手錶還給何瑩，服務員還沒開始上菜。

  「隊裡有事，我們得馬上回去。」簡逸把手機遞給謝軍，踢了下侯峰的坐椅。「走吧，別杵在這當電燈泡了。」

  凌可芸和侯峰立即起身，向謝軍和何瑩道了別，隨簡逸離開餐館。

  「頭，都到飯點了，不能吃了飯再走嗎？」侯峰忙了一天，連午飯都沒吃。

  凌可芸抿著嘴笑道：「大馬猴，你怎麼就沒點眼力見啊？雖說加了三副碗筷，可你聽見謝軍叫服務員點菜了嗎？」

  侯峰一拍腦門，嘴裡含混不清嘟囔了兩句，也不知道說的什麼。

  簡逸大步走到車門邊：「回隊裡吃吧，食堂這個點人少，不用排隊。」

  三人飢腸轆轆回到刑警隊，食堂已經沒什麼人。在窗口打了三份晚餐，趕緊解決肚皮問題。

  「謝軍手機上沒有捆綁電話手錶的軟體。」簡逸扒了兩口飯，將視線投向可芸。

  「何瑩有兩個號碼，手機一個手錶一個。」可芸解鎖手機屏幕，調出未接來電，把手機推到簡逸面前。

  簡逸連接食堂WIFI，下載何瑩那款電話手錶的手機端APP。輸入何瑩手錶的號碼，APP提示，此號碼已被註冊綁定。

  「我去找技術科的小剛弄吧。」侯峰三兩下就吃完了飯，記下何瑩手機號碼，上樓去找技術科的小剛。

  可芸擔心地問道：「他們不會察覺到什麼吧？」

  「杜晨和鍾念就在餐館外面，就算察覺什麼，他們也跑不了。」簡逸對屬下探員很有信心。

  「你好像沒有正面問過謝軍和何瑩，袁輝被殺時間段，他們在幹什麼？」凌可芸開始無話找話。

  「袁輝死亡第二天，我就找把範文琳、謝軍、何瑩叫來隊裡，告訴他們，頭天下午六點三十五分，袁輝接到電話後駕車出城，晚上十點，羊場鄉村民發現袁輝的屍體。謝軍馬上說，他六點半回到何瑩住的地方。何瑩說，那個點她還在公交車上。範文琳說，當晚一直在家。」簡逸只是從側面詢問這三人的不在場證明。

  「關鍵時間點不是六點半。」凌可芸分明有點責怪簡逸的意思。

  簡逸沒頭沒腦地問道：「你吃好了嗎？」

  「吃好了，你想去找謝軍跟何瑩？」凌可芸估計簡逸想彌補過失。

  「嗯。」

  凌可芸跟著簡逸走出食堂，一邊走一邊品著謝軍、何瑩的回答。

  「當時謝軍和何瑩的回答，的確容易讓人被誤導。一個說六點半剛回到濱河新城，一個說在公交車上，正往濱河新城趕。他們給人的印象，就是當晚他們一起待在濱河新城。」

  「我確實沒問謝軍和何瑩，當晚六點半到十點，他們在幹什麼！」簡逸認為這是他的疏忽。

  凌可芸見簡逸自責，心裡隱隱有些內疚。「你也不用想得那麼嚴重，就算你當時問了，估計他們也不會說實話。」

  簡逸上了車，聯繫杜晨得知，謝軍跟何瑩剛吃完飯，正在路邊打車。他讓杜晨隨時報告位置，想確定謝、何二人的目的地，再開車過去。

  凌可芸和簡逸在車裡等了幾分鐘，侯峰給簡逸回了話，小剛直接聯繫了電話手錶APP後台管理人員，查明與手錶捆綁的號碼，是何瑩自己的手機號。

  這個結果讓簡逸感到十分意外，不甘心地追問：「後台那邊確定手錶沒有捆綁過其他號碼？」

  「確定，後台管理人員說，無論曾經捆綁過多少號碼，後台都能查到。而且，手錶的行動軌跡也有記錄。二十號晚上，何瑩的手錶沒離開過濱河新城。」

  謝軍利用手錶定位追蹤袁輝的假設被推翻，簡逸和凌可芸難免灰心喪氣。

  「現在還有必要去找他們嗎？」凌可芸只覺身心俱疲。

  「還是去一趟吧。」簡逸發動汽車，固執地駛出刑警大院。

  凌可芸絞盡腦汁回憶案情的點點滴滴，猛然發現一個被忽略的細節。

  「簡逸，杜晨在濱河新城19樓消防樓道遇到的清潔工不是許從越。」

  「嗯，許從越說他那天沒有來過林城，我相信他沒有撒謊。」

  「我們曾猜測，這個清潔工是絡腮鬍假扮，既然絡腮鬍是許從越，他沒理由晚上十點過跑到濱河新城去清掃樓道。」凌可芸也相信許從越說的是真話。

  「真想不通這個清潔工會是誰！」簡逸正自氣悶，手機響起一陣鈴聲。「計隊，是不是查到了？」

  「你提供的卡號，從二十號晚上開始，每天在ATM機上取款兩萬。已經連續取了五天，地點不固定。取款人穿連帽衛衣、戴口罩，整張臉都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