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佳地點

  袁輝證實了範文琳的話，許博接觸大額現金的機會很多，四萬元現金在他曾經手的款項中的確不算大數目。

  失蹤那天，袁輝與公司雇的裝修工人約定，下午四點，由許博帶現金到南灣國際施工現場，給裝修工人結算工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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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體的結算金額是三萬八千六百元，袁輝讓許博開具一張四萬元的支票，多餘部分留作公司備用金。支票的收款人是許博，下午兩點半，袁輝在支票上蓋了印鑑，許博獨自前往開戶行提取現金。

  銀行監控顯示，許博當天下午三點二十分走出銀行大門，朝城南方向步行而去。南灣國際距銀行大約兩公里，以正常步速，半個小時就能走到。

  在施工現場等候的裝修工人，四點半還沒見到許博，就給袁輝打了電話。袁輝立即聯繫許博，可語音提示許博手機關機。謝軍趕緊緻電範文琳打聽許博行蹤，而範文琳卻反問謝軍，許博怎麼不在公司。

  當時情況未明，謝軍只好敷衍幾句，向範文琳隱瞞許博帶著四萬元現金消失的事。直到下午六點，過了下班時間，還是聯繫不上許博，謝軍與袁輝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到公司附近的派出所報案。

  警方接警後十分重視，迅速派出警員到銀行臨近路口調取監控。但由於路段監控存在盲區，所以未能發現許博蹤跡。

  那天雜誌社加班，警方暗布兩組便衣分別蹲守在夜風雜誌社和許博住所。

  範文琳夜裡十一點下班，就被警察攔住。將人帶回警局，警察檢查了範文琳的手機，她當天未與許博聯繫。那天雜誌社集中審查夜風文學網發表的稿件，任務繁重。主編要求大家不要撥打與工作無關的電話，抓緊時間審稿。

  因此，範文琳接到謝軍的電話後，也不便與許博聯繫，只是在吃飯時間，給許博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但許博沒有回覆。範文琳當時沒料到許博竟會出這種狀況，也就沒把謝軍的來電放在心上。

  直到警方告知範文琳，許博已攜款失蹤，她才慌亂起來。

  事後，警方到雜誌社核實範文琳說的情況。同事證實，主編向來反感員工在工作時間接打無關緊要的私人電話。那天晚上加班，主編與大家在一起吃的便當。所以誰也沒在吃飯時間，當著主編的面撥打電話。

  警方向電信公司調閱許博與範文琳二人的手機通話記錄，同樣證實二人當日未曾聯繫。並且，範文琳的手機，當天下午四點以後，除了與謝軍通話、給許博發了一條簡訊以外，未與任何電話號碼聯繫。

  袁輝表明，他是許博失蹤當天上午，臨時決定給南灣國際的裝修工人結算工錢。臨近中午才通知許博，下午到銀行提取現金。

  可以肯定，許博事先並不知道，那天經理會讓他去銀行提款。而對許博的突然失蹤，範文琳應該也不知情。

  從表面上看，這是一起十分偶然的突發事件。

  凌可芸聽完袁輝介紹的情況，不禁問道：「袁經理，你認為許博會捲款潛逃嗎？」

  「這……」袁輝遲疑了一下。「不好說。」

  「謝軍在公司嗎？」凌可芸想聽聽謝軍的意見。

  「他兩個月前辭職了。」袁輝露出惋惜之色。

  「辭職了？」凌可芸感到意外。

  「嗯，許博是謝軍介紹到公司的，出了這種事，謝軍很自責，覺得沒臉留在公司。」袁輝曾勸過謝軍，可沒能留住他。

  凌可芸想了一下，問道：「謝軍知道許博那天要去銀行提款嗎？」

  「知道，許博出門去銀行前，跟謝軍說了一聲。」

  「許博走後，謝軍有沒有離開過公司？」

  袁輝一愣，微微皺了下眉。「許博走後，謝軍出去過，但他四點左右就回公司了。」

  凌可芸好像有些失望。「袁經理，除了你和謝軍，還有誰知道許博那天要去銀行提款？許博走後，還有別的職員離開過公司嗎？」

  袁輝搖了搖頭。「那天工程部只有謝軍一個人在辦公室，整個下午，除了謝軍沒人離開公司。」

  凌可芸明白袁輝的意思，許博去銀行提款，只跟謝軍說過，當時工程部沒有別人，公司其他職員應該不知道許博要去銀行。

  「袁經理，你了解謝軍嗎？」

  「你懷疑謝軍？」袁輝困惑的看著凌可芸。

  「嗬，我只是想知道你對謝軍的看法。」凌可芸淡然一笑。

  「謝軍在公司幹了四五年，為人本分、工作踏實，他不會幹犯法的事！」袁輝非常信任謝軍。

  「那天下午謝軍四點左右回到公司，你知道他去哪了嗎？」凌可芸似乎對謝軍很感興趣。

  「他約了客戶，到民族路華欣寫字樓測量施工現場。」

  「你向客戶證實了嗎？」

  「我給客戶打過電話，謝軍那天下午確實去了華欣寫字樓。」

  凌可芸又問了幾個問題，向袁輝要了謝軍的聯繫方式，準備離開。

  「凌小姐！」袁輝起身叫住凌可芸，狐疑問道：「你是不是懷疑許博沒有捲款潛逃？」

  凌可芸無法回答，雖然她的確有這種懷疑，但沒找到證據之前，她不想輕易表明態度。「呃……，等找到許博，一切就清楚了。」

  袁輝坐回椅中，目光落在凌可芸留下的小說上，嘴角浮起一個無奈的笑容。

  走出恆昌大廈，凌可芸一時不知該去哪。她雖拿到了謝軍的聯繫方式，但現在她還不想見這個人。

  瑞騰公司的開戶行距恆昌大廈不遠，凌可芸看了一下手機，已是下午兩點半。許博失蹤那天，就是這個時間去銀行的。凌可芸心裡想著，如果《罪人》那本小說中的偵探，遇到眼前這種情況，他會怎麼做？

  對，把許博當天去銀行取款，然後前往南灣國際的路線重走一遍。

  農行建中支行與恆昌大廈相隔兩個街區，凌可芸以正常步速走到建中路支行，用了十五分鐘。

  在銀行大廳等候區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凌可芸三點二十分走出銀行大門，沿著大路往南，前往南灣國際。

  開發區近年來新增不少樓盤，南灣國際是年初剛交付使用的商住小區，位置已近城郊，凌可芸對這一片不太熟悉。

  走過富源路，繼續往南是景山路，路上行人漸少。塵土飛揚的路面兩邊，有很多在建的樓盤工地。

  凌可芸用紙巾掩住口鼻，仔細查看所經過的工地。腦子不停在想一件事，如果許博遇害，什麼地方最適合罪犯作案。

  大多在建的工地上都是人來車往，顯然並不適合作案。凌可芸走過三四個工地，突然停住腳步。

  公路左側，是一片已拆遷的民房廢墟。凌可芸記得這個地方叫「雷家院」，以前是城邊上的一個小村落。村里幾十戶人家，住的都是老舊的自建房。

  今年開春的時候，凌可芸跟朋友出城踏春，乘車路經此地，雷家院的村民雖已搬遷，可村裡的自建房還未被拆除，完整的房屋外牆上用紅漆噴著「拆」字。

  如今的雷家院卻四處殘垣斷壁，就連那條進村的小道，都已被碎磚斷礫掩埋。

  凌可芸站在廢墟前眺目望去，南灣國際處於距雷家院大約三百米的後方。這片廢墟緊鄰景山路與南灣路交匯的路口，左轉進入南灣路直走到底，正是南灣國際小區正門。

  此刻已是下午三點五十分，凌可芸從銀行走到此處用了半個小時。

  南灣路是南灣國際出資新建的小區配套道路，路口偶爾有一兩輛汽車經過，駛向南灣國際前門。雷家院的民房廢墟附近，幾乎看不到行人。

  凌可芸四周張望，由於路口附近都是建築工地和拆遷廢墟，道路兩旁的監控設施並不完善，因此形成了監控盲區。

  三個月前，恰是開春時節。凌可芸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的廢墟，腦中倏然閃現許博被人脅迫走進雷家院的情景。當時村民已經搬遷，還未被拆毀的村子裡空無一人，也許，許博正是被人擄進這個空棄的村落殺害，屍體就藏在廢墟之中。

  雷家院是通向南灣國際的必經之路，許博當日攜款步行前往南灣國際，這個空棄的村落，無疑是作案行兇的最佳地點。

  凌可芸沿廢墟外圍走了一圈，越看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正確。欣喜的拿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

  「簡逸，在哪呢？」

  「在局裡，可芸，有事嗎？」聽筒里傳來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嗓音。

  「想請你幫我打聽點事。」

  「什麼事？」簡逸感到納悶。

  「三個月前，有起失蹤案，失蹤者名叫許博，我想請你幫我查查……」

  凌可芸話未說完，即被簡逸打斷：「你認識許博？」

  「不認識，不過我認識他女朋友……」

  簡逸搶白道：「你打聽許博的案子做什麼？」

  「我答應範文琳，幫她找到許博。」

  「什麼，找到許博？」簡逸輕哼一聲，語氣有些不屑。「許博已失蹤三個月，警局向各轄區派出所、街道辦事處發了協查通報，可至今毫無音訊。你憑什麼能找到許博？」

  「簡逸，別小看人！警方找不到許博，不代表我也找不到。」凌可芸一邊說，一邊踏進廢墟，登上雜亂的磚石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