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遇見自己

  男子看著那少女眼中更多的是欽佩，想她不過十幾歲，便有如此的氣魄，當真讓人不可小覷。

  女子在台階上站定，抬眸看著他，淡淡道：「你擄我父母，殺我族人，為的不就是溪魂玉。那玉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便來拿，何苦為難他人？」

  溪魂玉……

  宋榭聽到這三個字如同遭遇晴天霹靂。

  傳聞中，撫仙宮中有鑄魂瓶、溪魂玉為世間珍寶。鑄魂瓶可將死去之人的魂魄重新聚集，從而使人復活，與崑崙的重生殿有異曲同工之妙。溪魂玉則可溫養元神，將他人魂魄收於其中。

  百年前蕭淵本是雙生，幼年時家逢巨變其妹身故，她的魂魄便被蕭淵藏在了溪魂玉中溫養。後來為了找到鑄魂瓶使其重生，蕭淵歷經千難萬險，差點殞命。

  說起來，撫仙宮中原是有一塊溪魂玉在宮主風夜北的身上，蕭淵的溪魂玉則是宿雨國掌燈使秦思雨的徒弟韓墨香所贈。溪魂玉是可以溫養魂魄，但若想重鑄其身使人重生，則得找到世間僅有的三塊溪魂玉，再藉助鑄魂瓶的力量。如果，當年有一塊溪魂玉在宋榭身上……

  宋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如果，前世的自己身上有一塊溪魂玉，而朱雀門便是為了這塊玉，那是不是可以理解宋榭其實也和神魔同體有關？那她和前世的顧季長相遇也並非是情之所至，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身上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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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膽色，敢一人前來我朱雀門，當真讓老夫佩服。然……」

  男子眉頭攏了起來，眸間一片冰冷。

  「你若不將溪魂玉交出，你的父母只有一死。」

  「你威脅我？」

  女子笑了起來，肩膀都在顫抖。

  「我宋榭今日敢來便也知道不可能活著離開，但若你敢傷我父母一分，溪魂玉你非但拿不到，你這朱雀門，甚至於整個朱雀城，我便讓它不復存在。」

  「口出狂言！」

  男子面色沉沉，說話間手中已聚攏起了光芒，在女子出手的瞬間，一道赤紅色的光芒朝著她急速飛來。

  宋榭看到這些心裡驚訝不已。她在記載中看到過關於朱雀城的事，似乎事情並不是這樣的。那本書是白語塵當年從一處鋪子裡淘來的，破破爛爛的，宋榭卻很是喜歡，沒事總坐在窗台上翻著看。

  那本書上記載了許多傳聞中的趣事，當然也有些辛密之事，其中便有朱雀城滅城的傳聞。

  傳言當年蕭淵被魔宗和玄門的人追殺，他一路往東逃到了朱雀城，卻發現追殺他的人中就有朱雀門的人。蕭淵想到父母和妹妹之死，便趁機潛入了朱雀門成了門中一個低階的灑掃弟子。

  在朱雀門的時候蕭淵學了不少的本事，甚至於易容裝扮，又或是變化成其他人，根本沒人察覺到他的存在。那時候他已然服用了破魔丹，可是因為有溪魂玉在身上壓制了其氣息，他也隱藏的很好。更何況他這樣的低階弟子朱雀門中人數眾人，根本沒有人會去在意他們，於是蕭淵在朱雀門中藏身了整整半年。

  半年之後，蕭淵將朱雀門裡里外外摸了個透，自然也弄清楚了門主的喜惡和習慣。他要報親人的仇，而這其中一半就是因朱雀門造成的，此時的朱雀門並不知曉他們找了許久的人就在城中，在他們身邊，那些個部署，去哪裡尋人，蕭淵知道的一清二楚。

  至於他用了什麼辦法滅的朱雀門，書中並沒有詳細的記載，倒是民間有許多傳聞。有人說，他是在朱雀門的那半年時間裡練成了無上的心法，而後刺殺了朱雀門門主，也有人說是他用卑鄙的手段要挾朱雀門門主，總之眾說紛紜沒個準確的說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將當時玄門第一門派朱雀門攪得天翻地覆，最後落得個分崩離析的下場，自然是用了許多的手段。

  蕭淵是什麼樣的人，書中沒有詳細的記載，可他最後能夠衝破神魔同體，開創玄天清上境，創造出了另一個與這個世界平行的空間，便也不是誰都能比的。

  宋榭不想去琢磨蕭淵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是朱雀門滅門，然而她能確定，那本書中記載的不假。朱雀門不是她的前世所滅，那眼前這事必然有另外的發展。可是，溪魂玉的事情……

  宋榭百思不得其解，在她恢復的記憶里並沒有關於溪魂玉的事。莫不是她進入撫仙宮的時候，那溪魂玉失蹤了？還是說，自己將溪魂玉給了撫仙宮中的誰？

  她這邊正思索著，眼前的景象卻早已發生了變化。朱雀城毀於一旦，又長高了些的宋榭站在那片廢墟上眼中多有茫然之色。匆忙離城的人背著包袱，騎馬又或是跑著，似乎這地方就是個不祥之地，他們不願意多留半刻。有人看到了宋榭，說讓她快點走。

  站在那裡的宋榭卻沒有動，反而笑了笑朝著原本朱雀門的殘垣斷壁走了過去。

  宋榭看著那個與自己十分像似的女子，忽而低頭笑了起來。

  是了，她這次來朱雀門是為了接蕭淵。其實跟她一起來的，還有顧季長。

  那時候顧季長一直在撫仙樓中，有任務都是宮主風夜北直接交給他的。而宋榭來朱雀門是白語塵的意思。等她到了朱雀門的時候卻發現蕭淵早已經不在了，而一路追尋之下發現了顧季長的氣味。這才曉得蕭淵是被顧季長先一步帶回撫仙宮了。

  自此之後，蕭淵跟當年入撫仙宮的顧季長一樣，在那裡他沒有任何的約束，想去什麼地方都可以，哪怕是撫仙宮視為禁地的撫仙林。藏書的撫仙樓更是不在話下了。

  這麼算來，此時應該距離宋榭來朱雀門已經過去了大概十幾年了吧。看著那畫面了里的殘垣斷壁，宋榭沒由來的感慨。是啊，世事境遷，不過都是眨眼的功夫。

  這些事情想來卻早已經過去了那麼久，早就化作了煙塵。

  可是，宋榭的心思全然在溪魂玉和之前提到的事情上。至於和顧季長的那些事情，原先她也是有些芥蒂的，然而後來仔細想想，覺得這些都是前世的事。師父白語塵活著，薛南風活著，那麼他們當年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早已經設計好的。而且，都說了是前世。

  若真要論起來，她是應該生氣的，至少對顧季長除了那份情誼之外，應該還有一些糾結的情緒才是。可想來想去，若是將前世的那些事情怪責到今日的顧季長身上，對於他而言是不公平的。這一世的顧季長對自己很好，並沒有虧待又或是對不起自己，所以，這些事不能算到他的身上。

  溪魂玉嘛……

  宋榭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從這裡出去，還想這些事做什麼？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朝著前頭看去，卻見那偌大的廣場上只剩下了另一個自己。她就那麼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她，眉眼間帶著笑意，伸手朝她晃了晃。

  宋榭凝眉，抬手指了指自己，眼中多有疑惑。

  「你……喚我？」

  「我們……終於見面了，可惜是在這裡。」

  那人輕悠悠地吐出這句話，轉身朝著前頭走去。隨著她的步子腳下的白玉廣場變作了一處山巔。遠處雲海翻湧，林木颯颯。她的髮絲被風揚了起來，衣衫凜凜作響。

  「我在這裡等了你一百多年，以為自己等不到了。還好，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