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我不允許

  宋榭此刻算是明白了，眼神黯淡了下來。

  這麼看來，白語塵和裴滄當初建下祠堂是為了超渡那些亡靈。那麼，黃縣內的陣法極有可能是那個時候白語塵和裴滄留下的，否則阿衡方才也不會對這兒這麼熟悉了。

  果然，她的心思得到了阿衡的印證。

  「黃縣內確實有陣法，不過是我和裴滄用來安撫亡靈的。這是古戰場，是在這裡的生靈太多，若是不用陣法向佐，時間久了必然釀成大禍。可惜，我們好心設陣，建下祠堂卻被有心人利用。」

  阿衡略微停頓了下，又向宋榭說道：「其實葉知秋說的沒錯，黃縣內的陣法早已發生了改變，如今天絕陣已成，進入這陣法中的人若找不到生路，到了最後只有一條路。」

  「灰……飛……煙……滅。」

  宋榭淡淡接話，眼眸攏在了一起，望著遠處的屋舍和升騰起的炊煙忽而心中生疼。

  不論以前的黃縣如何，如今的黃縣確實如同一座牢籠，將來到這裡的人全部禁錮在此，只等著藏在暗處的那個人手指動一動，便會覆滅。他們這些人是自己找來的，那原本住在這裡的百姓呢？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難道這便是所謂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宋榭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每個人的心思不同，所求不同，或許到了某些時候，同樣的環境下，自己也會跟他們一樣的選擇，又何必去怪責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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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伸手拍了拍宋榭的肩膀，輕聲道：「你不用想那麼多，這兒既然最初是我和裴滄所建，即便是發生了變化，我也會想辦法找到陣眼，送你們出去。」

  宋榭笑了笑轉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阿衡，咬了咬嘴唇後低聲道：「阿衡，我不想你離開。」

  「呃……」

  阿衡一愣，很快笑了起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笑眯眯道：「我也不想離開，我陪了你這麼久，以前一直以為自己對你有那麼丁點的愛慕之意，可到了現在才明白原來都是前世註定，我與你的相遇，守護你照顧你，疼你愛你都源於我們之間的師徒情意。阿音，如今你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人了，我想你能選擇屬於自己的生活，不再走同樣的路。阿音，我想你好好活著，能幸福安康。」

  宋榭聽到這話無端地覺得背上發寒，心裡咯噔一下，皺著眉頭看著阿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難道你是想犧牲自己破了這天絕陣？」

  說著，她沉沉吸了口氣，斬釘截鐵道：「我不允許！」

  話音落下，宋榭卻已紅了眼睛，聲音里也夾著些哭音。

  「我不許你這麼做！你想我能好好活著，可我同樣也希望你能活著。就算是你原本就是我師父的分身，可是在我心裡阿衡永遠是阿衡！我絕對不許你就這麼拋下我！這麼多年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早就是我的親人，兄長，我已經沒有爹娘了，阿衡……」

  阿衡聽著這些話鼻間發酸，伸手將宋榭攬入了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道：「你不要擔心，我不會丟下你。天絕陣的破解之法我確實知道，而這個陣的根本是我和裴滄，裴滄如今已不在人世，所以只能是我來。待我出去之後會去找你和白語塵的。」

  宋榭趴在他的肩頭緊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落，滴在了阿衡的肩頭。

  許久之後，阿衡鬆開了宋榭，拿著帕子拭去她眼角的淚，有些無奈。「你啊……從小到大，無論別人怎麼欺負你，你也從來沒輕易掉過眼淚。這會兒倒跟個哭包似的……」

  宋榭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帕子，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氣道：「是啊，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沒怎麼哭過的。你說的啊，到時候會來找我們，可不許食言！」

  阿衡拍了拍她的腦殼，點頭道：「不會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宋榭「嗯」了聲，將帕子塞到了阿衡的手裡，想了想問道：「那……你現在就要去嗎？」

  阿衡應了聲，「是啊，我現在就得跟你分開了。這黃縣內的情形複雜，你和闌衣他們一定要小心。還有，在這黃縣看到的人和事，不要輕易相信，即便是你知道那個人是個好人。」

  宋榭還沒仔細咀嚼這句話，阿衡的手已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只覺得身子一僵，耳畔傳來了阿衡的聲音。「我點了你的穴道，大概半盞茶的功夫就會解開，待我走後你要小心行事。蟬衣和江暮知就在前頭第三條巷子一戶人家的地窖里。還有，告訴顧季長，鳳玉……鳳玉不是好人。」

  聲音飄遠了，宋榭抬頭的時候就只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背影。

  她心中氣惱，可費盡心思卻無法衝破穴道，只能呆呆地看著那背影消失不見。

  天色越來越暗，有人牽著馬在巷子裡穿行。他看著四周的景象一臉地驚訝，又或者說是茫然。那些屋舍明明有燈火亮著，可卻聽到人聲，更別說是嬉笑打鬧的聲音。

  來人長長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黃縣……果然有古怪。

  暗處有人露出頭來，看到牽著馬前行的人皺眉向同伴說道：「是江家家主江暮和吧？」

  身側那人點頭，「是。」

  那人眸光中迸射出一絲寒光，略有幾分得意道：「快去稟告主上，主角之一到了。」

  那人輕輕應了聲，轉身進入了黑暗中很快便不見了。

  江暮和牽著馬在城中走了許久，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此時看到那些亮起的燈火越發覺得詭異，也就更加擔心妹妹的安危。他眉頭沉沉，心中滿是煩悶，可這些煩悶卻無從訴說。

  江家能夠躋身東嶽十大家族，是祖輩努力得來的，到了他這裡已算得上是江家的盛世。與鳳家的那門親事，江暮和原本是不允的。鳳家乃是風翼洲的皇族，即便是臣服了柳氏一族，可到底與他們這些人不是同一類人。江暮和只想家人平安，生意順遂。可是，父親答應了這婚事。

  江暮和問過江暮知的意思，想著若是妹妹有丁點的反對，他就算是豁出去也要退婚。然而，江暮知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喜歡鳳玉，可作為兄長又怎會看不出妹妹的心思。

  那天夜裡，江暮和輾轉反側一夜未眠，最終還是打消了那個念頭。既然妹妹喜歡，那便答應了吧。他見過鳳玉的，那個人挺好，應該是個不錯的夫君。

  然而後來的事情讓江暮和更加的煩悶，鳳玉並沒有表現對這樁婚事的不樂意，也未對江暮知露出半點的喜歡，可這婚約還在，婚事也就一拖再拖，結果到了今日引得江暮和竟然偷偷溜出了千山嶺，前往百里之外的黃縣尋找鳳玉……

  江暮和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可他是一家之主，家中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思來想去，他也只能先將家中事情安排妥當，讓人前往北境尋找江暮和的消息。而就在他準備動身之際，他收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沒有署名，可信上的意思很明顯，江暮和卷到了一宗案子裡，現在下落不明。

  江暮和哪裡還坐得住，立刻快馬加鞭地前往黃縣。江家的暗衛則被他遠遠地甩在了後頭。

  此時，江暮和看到黃縣的一切，越發的肯定那封信中所言不假。雖在路上他聽到了很多的風聲，可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妹妹江暮知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