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葉家舊事

  阿衡微微頜首站在原地沒有動，顧季長和宋榭兩人如鷂子一般掠了出去。葉知秋伸手搓了搓臉頰，扭頭看阿衡。他神情不明，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阿衡感受到他的目光回頭看向了他，雙手抱在胸前眯眼，低聲道：「葉小公子，你們漕運的生意除了與朝廷有瓜葛之外，私下應該跟西南各地都有關吧？」

  「你這話問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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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知秋吸了吸鼻子，往他身邊靠了靠，笑道：「阿衡公子雖然常年在京都，可對於朝堂和江湖上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又怎麼會不知道漕運是如何運作的？漕運說好聽點是我葉家和柳家的生意，可實際上還是給朝廷做事。這中間水多深，有多少麻煩事，阿衡公子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略作停頓，微微揚起下巴攏著眉頭看著阿衡，聲音里夾雜著一絲讓人意外的愉悅。

  「阿衡公子，你在宋榭身邊那麼多年，陪伴她成長，如今又看著她和顧季長兩情相悅，你就沒想過將自己對她的感情宣之於口嗎？你的陪伴就是十個顧季長也比不了的，你不是她宋榭的影子，也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阿衡仔細聽著他這番話，待他說完了微微笑道：「沒想到葉小公子竟然這麼替我著想。可是，有一點你說錯了。」

  他一邊唇角勾了起來，笑眯眯地看著葉知秋，搖頭道：「我不是誰的影子，我阿衡就是阿衡，我與宋榭之間的感情超越了生死，不是誰都能懂的。你一個旁人，無須用那些『旁觀者清』的藉口來勸我。哦不，是挑撥我與宋榭的關係。我們之間，是顧季長比不了的。但，我希望她能幸福。」

  說話間，他臉上笑意更濃了，看著葉知秋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道：「葉小公子，你來黃縣為的不就是黃泉宮的東西麼？為何方才不出手？是沒有把握，還是在等著援軍到來？」

  見阿衡忽然岔開了話題，說到了自己來黃縣的目的，葉知秋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略略笑了笑，說道：「阿衡公子想多了吧，我又豈是那種人？」

  「嘿嘿……」

  他笑了兩聲，眉頭挑了起來，伸出根手指在阿衡眼前晃了晃。

  「不要以為所有人跟你說這些話都是別有用心，為了挑撥你和宋榭以及顧季長的關係。我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你這個人值得深交。宋榭和顧季長兩情相悅也好，還是前世羈絆也罷，那都是他們的事情。無論如何，你是個有獨立思想的人，沒必要整日裡圍著他們。」

  阿衡見他沒完沒了的說，臉色陰沉了下來，冷哼了聲。「葉知秋，我沒有與你直接動手是給你三姐葉如煙面子，你別得寸進尺。」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是溫柔，可葉知秋聽來心中卻猛的一沉。

  先前葉知秋床單江湖的時候聽葉如煙提過阿衡，因而才一直想要結交這個人。在葉如煙的眼中阿衡公子溫文爾雅，細緻體貼，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作為弟弟的葉知秋，自然把姐姐的一舉一動全然看到了眼裡，也曉得她的那點小心思。然而，入江湖之後聽多了關於阿衡的傳聞，總也伴隨著宋榭的名字，葉知秋沒由來的惱火，覺得阿衡此人對待感情不夠認真，總是曖昧不清。

  後來，葉知秋見到了阿衡，也與他把酒言歡，可他心裡明白的很，阿衡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朋友。他覺察出了阿衡對宋榭的感情，心中替姐姐葉如煙抱不平。然，葉知秋也曉得這事情怪不得阿衡，是姐姐對他先動了心，而阿衡所做不過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再後來，聽多了宋榭和阿衡的事情，葉知秋倒是覺得這兩人若是說透了心思，可謂是一隊璧人，誰料想這個時候宋榭和顧季長遇見了，兩人一見鍾情，而阿衡還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宋榭。

  原本葉如煙將阿衡已經埋在了心底最深處，而葉家掌管漕運，聖上柳徵曾暗中命人前來問過葉紅鄢的意思，有意想在朝中給葉如煙說一門親事。葉紅鄢曉得自己妹妹的性子，婉轉的將此事拒絕了。柳徵也明白漕運之事舉足輕重，也便就此作罷，可暗地裡卻一直有安插人在葉家。

  葉知秋這次出來是聽到了江湖上的傳聞，關於宋榭身世的，關於遠安城之事的。當然，讓他奮不顧身前來北境，進入黃縣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當年他父親的死因。

  他之前與顧季長和宋榭說的治士兵之事得知遠安城的百姓是中蠱，而非瘟疫之說是真。那個士兵……那人是葉家世交，而所謂的葉如煙救人，其實是葉知秋的爺爺所為。

  六十年前，葉知秋的祖父有兩位摯交好友，一位姓徐，一位姓陳。兩人自幼隨家中之人長在軍中，遠安城之事時便也去了北境。可待他們回來之際人已是奄奄一息，葉家祖父用盡所學終是將姓徐之人的命給吊住了，可他不懂得解蠱之法，安仁最後還是沒了。

  葉家祖父親眼看著摯友死在眼前，此事於他打擊頗大，而後便一心鑽研醫術，甚至於去了南疆學習蠱術，漕運之事便也全然落在了葉家祖母的身上。這期間葉家發生過許多翻天覆地的事情，幸而這葉家祖母也非凡人，一個女流之輩將家中所有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條。後來，便是為自己的兒子訂下了柳家的婚事，還將剛剛出生不久的女兒與柳家的公子定了親。

  親上加親，葉柳兩家便也綁在了一起。

  葉家祖父回到江南的時候，自家兒女皆已成婚。柳葉兩家之間頻繁走動，江南之地三分而他們兩家各占一分，從而站穩了腳跟。可誰曾想，葉家祖父是回來了，葉知秋的長姐葉紅鄢出生後，葉知秋的父親卻失蹤了。這讓葉家一度陷入了沉寂里。

  葉知秋的父親是如何失蹤的，葉家沒有人提及。葉知秋長大之後問過兩位葉姑娘父親的去向，可二人一提到此事都閉口不言。葉知秋越發覺得其中有問題，這一來二去的倒是從家中的老管家那裡知道了些線索。原是因六十年前遠安城的事情，父親後來得了一封書信便離家了，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老管家也不曉得那封信是誰寄來的，但他記得葉父離開之前曾提到了黃泉宮。葉知秋這幾年一直在調查黃泉宮的事情，可這線索紛雜，總也是千絲萬縷的。

  這次，他得知黃泉宮就在黃縣，便也順著調查遠安城的事情一路到了此地。他也沒想到路上會遇到江暮知，而這個女子表兄柳清風對她很是欣賞，便也多了幾分照顧。

  葉知秋當然不會將這些事情說給阿衡聽，在他看來這都是葉家的私事。一個人信不信你，與你說什麼無關，與你做什麼也沒有太大的關係，而是在他的心，在不在你這裡。

  葉知秋幽幽嘆了口氣，微微笑道：「阿衡公子，我還是那句話，你們無須對我有防備之心。我葉知秋行走江湖頂天立地，做事情更是光明磊落，雖然吧這很多時候讓人覺得吊兒郎當的不靠譜，可你們與我葉家沒有愁怨，與我更是有點交情，我信你們，便也想你們能信我。」

  他略略一頓，繼續道：「黃縣之中是有天絕陣，而幕後之人的目標也不是我們。十大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