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是個死局

  江暮知又怎麼會知道鳳玉的生辰八字呢？她到現在為止也就見過鳳玉三次，而那個人也一直遠遠地站著，從來都不會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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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衣在帶著江暮知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顧季長的心思，方才問她這個不過就是為了緩解江暮知緊張地情緒。現在看到江暮知這副神情，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是懂的推演之術，也確實算出了江暮知的命數，可這個答案……

  蟬衣緩緩搖了搖頭，親切的牽住江暮知的手，溫聲道：「你確定鳳玉在黃縣嗎？」

  「確定。」

  江暮知回答的很肯定，她相信那天夜裡在河畔看到的就是鳳玉。

  蟬衣眼珠子轉了轉，忽而笑道：「不如，我先帶你去找鳳玉，你們面對面把話說清楚了。他若是不愛你，決意不娶你，你也不用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這天下男兒倍出，依著你的家世和品性，還怕找不到個稱心如意的？不要說非他不可，這不過是因為你不曾得到的執念而已。」

  江暮知愣神，抬頭迎上蟬衣的目光，咬了咬嘴唇，低聲道：「真的只是我的執念嗎？」

  蟬衣聽到她這話笑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是啊，你想想你幼年時見到他，便知道你們之間有婚約，認定了他是你未來的夫婿。可是，你的這些心思從未得到他的回應，只是你單方面的。你有沒有認真的想過，你真的愛他嗎？可能是動了心的，但若說深愛不移，我是不信的。」

  她略微停頓了下，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幽幽道：「我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可如果一份感情一直沒有回應，那便成了心中的執念，想要的不過是求個答案。」

  蟬衣在江湖上這麼多年，見慣了生離死別，也見多了枕邊人的算計，那些戲文里的情情愛愛看似深情，可到頭來不過都是黃粱一夢罷了。最好的感情應該是像顧季長和宋榭那樣的，兩情相悅，彼此尊重，懂的對方的心思，時時刻刻護著對方，而不是一味的付出，又或是索取。

  蟬衣其實很羨慕顧季長和宋榭的，不論他們是因為前世的緣故今生相見之際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總之他們兩人是最合適的，也是最為對方著想的。

  江暮知講蟬衣的話仔仔細細想了許多遍，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對鳳玉到底是真的愛的深沉，還是跟蟬衣說的那樣，只是因為幼時知道與他的婚約從而將這個人放在了心尖上。可是，蟬衣說的也不錯，只有見到了那個人，從他的口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也許才是真的開始吧。

  開始……

  也可能是結束。

  想著，江暮知抓緊了蟬衣的手腕，一雙眸子裡星光點點，鄭重其事說道：「好，我們去找鳳玉。」說話間，她從懷裡中拿出一方汗巾遞給了蟬衣。

  蟬衣凝眉，接過那汗巾疑惑道：「這是……」

  江暮知臉上多了一絲羞澀，低眉道：「這是先前鳳玉來家中的時候落下的，我一直收在身邊。我聽說你們江湖人都有法子可以尋蹤覓跡，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處？」

  她提到了尋蹤覓跡，蟬衣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道江暮知手中這條屬於鳳玉的汗巾是什麼時候留下的，若是前兩日或許她還真有法子可以依著氣味找到人，可若是很早之前的，那……

  蟬衣笑了笑，將汗巾塞到了江暮知的手中，輕聲笑道：「這物件你留下吧，找鳳玉我自有法子。」

  江暮知見她將汗巾交還給了自己，眼中滿是疑惑，可還是將汗巾仔細地收了起來。

  只要鳳玉人在這黃縣內，蟬衣確實有法子找打他。江湖上的每門每派都有自己獨特的聯絡信號，鳳家自然也有。雖然說這都屬於秘密，可臨淵山莊和白月樓這樣的江湖組織，總是有法子滲透進去，知道他們的聯絡暗號或者聯絡信號不是難事。

  蟬衣現在心裡最擔憂的還是關於天絕陣的。葉知秋那個人在江湖上出了名的滑頭，與他沒有什麼交情的，他又怎麼會真心相待？他說的倒是有鼻子有眼，可若仔細琢磨起來，這其中還有許多的蹊蹺。

  譬如，葉知秋是從哪兒知道天絕陣的？論起來，顧季長是臨淵山莊的人，創下天絕陣的也是神族的人，按理來講秦無垢應該知道天絕陣，看他從未提過。從京都一路到此地，他們確實看到了小鎮和遠安城附近的陣法相連，特別棘手。可這陣法不是秦無垢所設，也非秦楓，那麼設下這陣法的人是個精通奇門遁甲的，偏偏這人顧季長和宋榭都想不到。

  葉知秋兩瓣嘴一碰，就說出這麼個難破的陣法名字來，宋榭和顧季長又豈會不起疑？他們讓自己帶著江暮知先走，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為了試試葉知秋，也想引出藏在黃縣的其它勢力。

  想到這些，蟬衣看向江暮知的時候眼中有惋惜。

  這個姑娘生於富貴之家，自小不曾受過風吹雨打，對於世間險惡知道不多。她本該可以平穩的過一輩子，嫁個自己喜歡，又將自己捧在手心上的人，夫妻和睦，恩愛不移。偏偏，她是江家的。偏偏她又與鳳家小公子訂了親，這命數便也由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的命數……是個死局。

  死局啊……

  蟬衣暗暗嘆了口氣，心中多是傷情。明知道一個人的即將死去，卻又不能告知與她，想辦法讓她避開。這種感覺很是無力，也很絕望。

  「江姑娘。」

  蟬衣往前走著忽然駐足，一把扯住了江暮知的手，緊緊咬著嘴唇。

  「怎麼了？」

  江暮知仰頭看她，看不出她的情緒。

  「你……我還是送你離開黃縣吧。」

  蟬衣思索了半晌，最後還是沒能說出緣由。

  「我也想回去，可是……可是葉公子說了，這黃縣現在只能進不能出……」

  江暮知的聲音很低，看著鳳鳴城的方向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顯然是有些想家了。

  她眉頭動了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朝蟬衣說道：「走吧，先去找鳳玉，了結了我的遺憾，這一趟也不算白來，日後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記著。」

  她說的如此懇切，蟬衣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了。

  想來想去，蟬衣點了點頭，挽著江暮知的手往前走去。

  黑暗中兩個人摸索著，互相依靠著彼此往前。她們握在一起的手越來越緊，心也越來越近。江暮知也不知何時心裡越發的依賴蟬衣，她相信蟬衣可以幫她找到鳳玉，也相信她能帶著自己離開。

  蟬衣將那些話壓在了心底，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安然地把江暮知送離這個是非之地。她不想這個人葬身在這裡，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拐過了兩條街，蟬衣抬頭往遠處看了看，而後從懷中掏出個物件來朝著半空中扔了去。

  如墨一般的天空中忽然綻起了絢爛的煙火，那煙火如同一隻飛舞的白鷺，旋轉著，而後消散的無影無蹤，天地間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嗯？蟬衣放的是鳳家的聯絡信號？」

  宋榭看到那煙火疑惑的朝身邊的顧季長問道。

  顧季長也是滿臉的疑問，卻還是點了點頭。「是鳳家的聯絡信號，白鷺。」

  宋榭站起了身來，攏著眼眸看著煙火綻起的地方，忽而道：「走，過去看看。」

  顧季長也跟著起了身，朝身側站著的阿衡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