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可往黃縣

  「二位何故闖入此地？」

  那聲音聽著離得很遠，空靈中帶著幾分神秘的冷漠，落入耳中倒是悅耳，可仔細回味卻又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阿衡眉頭一沉，藏身在遠處的那人內力深厚，恐怕功夫在他和蟬衣之上。只是，他實在是想不通，江南柳家和千山嶺江家以及風翼洲鳳家都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他們為何會在這裡？

  他陷入了沉思中，並未回答那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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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風翼洲常年處於冰雪之中，每年也只有七八月較為溫暖，可就是這樣的而溫暖連山上的積雪都難以融化，因而即便是盛夏之際到了此處，普通人也得裹著裘衣或者披風。

  顧季長和宋榭兩人一路走來大雪從未停過。黑雲重重，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寒風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林間風雪重重，樹木被積雪壓得垂到了地上。不遠處的山崖下稍暖和一點的地方一根根冰柱如同一柄柄利劍，晶瑩剔透閃著光芒。

  抬頭望去，遠處的山脈藏身在一片雲霧裡，浮雲與微微泛著藍光的積雪接壤，好似仙境一般。風雪聲極大，就連兩人的呼吸聲都淹沒在了風雪裡。

  天已經大亮了，可顧季長卻發現此處的地方卻好似日暮時分。站在山頭朝下望去，可以看到山谷中的小縣城。縣城籠罩在薄薄的霧氣里，但依稀可以看得出還算繁華。可，街上沒有百姓。

  宋榭微微眯著眼睛，大聲道：「咱們這麼貿然的前來，真的不會打草驚蛇麼？」

  顧季長搖了搖頭，應聲道：「若這個時候不跟過來，怕是後面想查就難了。」

  宋榭默聲了，悄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兩人身形一閃，施展輕功朝著黃縣急速墜下。

  昨夜二人偷聽到了裴燦和那摸金校尉的話，當下折身回秦家打算問問秦熹和秦漁。然而，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卻發現秦漁站在門口，應該是在特意等他們。

  秦漁見兩人安然回來微微一笑，將一封信奉上，言道：「夜已深了，我回去歇著了。」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地擰身就往走廊那邊拐了過去，徒留宋榭和顧季長兩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良久後，顧季長拆開了那封信，是秦熹寫的。

  「欲知遠安城之事，可往黃縣。」

  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

  兩人心中知曉，這個時候當然不能再去找秦熹了。那封信便是他的逐客令。想來想去，兩人便決定了當下就離開小鎮往黃縣急急而來。

  既然遠安城的事情毫無頭緒，那便探一探這黃縣，指不定真的會有意外收穫。

  宋榭低眉，緩緩吸了口氣，搖頭道：「黃縣既然是以制燈聞名天下的，可為何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顧季長也覺得奇怪，囑咐宋榭待會入了縣城後要千萬小心。

  黃縣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了，可是無論是風翼洲還是春暮洲的地圖上，它只是一個標誌，很少有人回到這裡來。黃縣原是屬於風翼洲管轄，但因又緊鄰春暮洲，西邊一點便是鬼溪族的所在的黃泉渡，因此這地方頗有點天高皇帝遠的意思，城中之事都是族長說了算。

  黃縣之中有衙門，不過這衙門形同虛設，擔任縣官的一般都是城中聲望最高的人，因而在很早之前一直都是由族長或者是族中長老擔任。

  黃縣百姓善養蠶，而蠶中又以冰蠶最為珍貴。冰蠶稀罕，醫者和善毒之人都以能擁有此物而驕傲。可冰蠶難養，並非是誰都可以養出來的。書中記載，這些年來黃縣中養出過三條冰蠶，一條在醫聖手中，一條在柳氏一族手中，此時應該就在柳徵的手裡，至於那餘下的一條下落不明。

  天蠶又名「賽黃金」，又或是「軟綠寶石」，乃是無價之寶。黃縣四周被河水包圍，給與柞樹了水分和養分。此處潮濕，野草茂盛，很適合天蠶生長。

  每年七八月陽光正盛之時，天蠶便會將卵產在樹枝上。天蠶生長對環境極為苛刻，若遇乾旱，便會變成螺。幼蠶在食了帶有螺卵的柞樹葉後便會腐蝕爛掉。如果林地缺少草芥又或者密不透風，蠶卵落地不能被枯葉覆蓋，到了冬天便會凍死。

  因而，天蠶的卵經過經過風吹雨打落入草里，被泥土和枯葉覆蓋而後過冬。待第二年柞樹抽出新芽，幼蠶便會趁此機會爬上柞樹，一月後吐絲成繭。但，能夠孵化出來的幼蠶在這過程中便會大量的被凍死。這也是天蠶絲價格昂貴的原因之一。

  黃縣百姓便是以此謀生，繅絲是他們從小就要學習的生活技能。天蠶稀有，天蠶絲更是珍貴。黃縣產出的天蠶絲在光照會映射出璀璨的光芒，因而便被貴族青睞，價格飛漲。

  當然，他們兩人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看成片的柞樹，也不是來研究討論天蠶絲的價格。

  兩人停在了黃縣外頭的一處小山坡上，從這兒看去黃縣的所有盡收眼底，屋舍和街道也就更加清晰了起來。忽地，宋榭眉頭擰在了一起，緊張地抓住了顧季長的手。

  「我……我好像感受到阿衡的氣息了。」

  「阿衡？阿衡在這裡？」

  顧季長也是滿臉震驚，因為他借著天眼感受到了蟬衣的位置，而且也察覺到很遠的地方有一位高手。

  宋榭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自己就見一道人影從前頭一閃而過。那人的身形極快，落入了黃縣之中便不見了蹤影。可是，他們不遠處的林子裡有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讓人不寒而慄。

  宋榭攏眉，暗暗朝顧季長使了個眼色。

  顧季長微微頜首，心中瞭然。

  兩人眉頭一挑，頓時計上心來。

  既然阿衡和蟬衣都在這裡，阿衡的氣息很是平穩，顯然傷勢已經痊癒了。他們兩人倒也不用擔心，那藏在暗處的人，卻不知道是哪門哪派，不過阿衡和蟬衣應該能應付得來。

  顧季長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回頭看了眼宋榭，兩人轉身施展輕功朝著林中奔了去。突如其來的轉身，讓林中藏著的人措手不及。抬頭的時候，就見一柄長劍已經到了身前。

  那人眉頭一擰，急急往後撤出數步，凝眉看著提劍朝他追來的顧季長。不料，他的後路卻被一把薄刃給擋住了。回頭，就見宋榭一臉陰寒看著他。

  瞬而，林中劍氣四泄，林木上的積雪被震落簌簌而下，風卷過卻被兵刃相撞的聲音淹沒。

  不過幾個回合，顧季長忽然撤劍往後退出一步，冷聲道：「你是海南劍派的人？」

  那人一愣，卻很快改變了招式朝著距離他最近的宋榭連刺了出去。

  見他不回答，顧季長冷笑。「怎麼，被看出身份卻不敢認了？說，你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那人根本就沒打算回答顧季長的話，長劍上挽著劍花又朝宋榭劈了過去。誰知宋榭卻快他一步，在長劍朝她肩頭落下的時候，她忽然朝著一側翻轉了去，回身之際薄刃從他的手臂上劃了過去。

  一串血珠飛了出來，落在了雪地里很是刺目。

  其實，顧季長和宋榭兩人昨夜從小鎮出來的時候就覺察到周圍一直有人，只是他們不敢確定這些人到底是誰，便也沒有管，只待他們露出端倪。

  如今看來，這些人並非是衝著他和宋榭，而是為了裴燦口中的秘密而來。

  這黃縣之中到底藏了什麼呢？值得這麼多人前往……

  「顧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