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讓你逞能
2024-06-01 05:11:49
作者: 江挽衣
眾人早早用過飯後,便也動身往洛陽。
洛陽又名洛京,因臨洛水而得名。此前夏昌分為東西兩陸,而洛陽便在西陸。要往洛陽需過葵鳴海峽,顧季長早就命初七和初九備好了船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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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榭坐在甲板上,手拎著酒壺自斟自飲。目光所及滾滾波濤,海鳥鳴空,錦鯉入水。海天一色間,風華無邊。長煙凌空,皓月千里。回頭間,遠處幾點漁火,拍打著沙灘的海浪好似訴說著人世變遷。幾聲鐘鳴,訴盡滄海桑田。
海面之上歌聲渺渺,宋榭幽幽嘆了口氣。身後火盆中的火苗被海風吹得歪歪斜斜,燃燒的木頭經風一吹,噼里啪啦作響。
船艙內已滅了燭火,凌羽似乎不習慣坐船,暈暈乎乎的便也睡著了。落葵坐在他桌前,手撐著下巴瞧著熟睡的凌羽,眉梢唇角皆是笑意。
蟬衣站在船頂上,瞧著遠處的天色微微攏起了眉頭。蘇木從船艙內走了出來,仰頭看了她一眼,低聲嘀咕著去給宋榭送吃食。初七和初九兩人則在艙底跟船工閒聊。
顧季長自打上了船之後就將自己關在了屋內,宋榭去瞧過,可他說自己有些疲累。此刻,他坐在窗前,看著那邊的海面,眉頭緊鎖,臉上有一絲痛苦之色。
不知為何,與那些黑衣人打鬥之後,他的腹中便如同火燒一般。宋榭懂的醫術,可他不想讓她知道。本以為是練功的時候分神所致,然而他調戲之後,這種症狀也只是略微緩解了一些罷了。
胸口處一下一下的好似被人糾扯著,顧季長的額上滿是冷汗,剛剛舒展的拳頭又緊緊攥在了一起。他斂著眉頭,心中思索道:莫非是先前在千機門的時,那姓薛的給自己渡氣留下的病根?
顧季長越想越不對,最後還是決定去找宋榭。
宋榭和蘇木兩人望著遠處的月光,說著一些舊事的趣事。
蘇木小聲嘲諷了宋榭幾句,也不知道是誰當年還嚷嚷著這一輩子不會動心。沒想到這一轉眼,遇到顧季長才幾日就許了終身。
宋榭無奈嘆氣,聲音幽幽。「以前我總覺得緣分這種東西很是奇妙,能夠遇到真心相待的人很難。可是聽了阿衡的話,我才明白是我落入了執念里。」
蘇木連灌了幾口烈酒,火光下臉頰紅紅通,一改往日怯生生的模樣,翹起唇角笑了起來。
「樓主說,人生一世七情六慾,修道者斷情絕愛,太上忘情。可是,我們都只是紅塵中的凡人,喜歡與厭惡都是不可避免的。顧公子與你……很配。我是小姐救回來的,自然也希望小姐一生平安,喜樂,能夠與相愛之人舉案齊眉。可是……」
她難得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宋榭輕聲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的身世始終是繞在我心頭的謎團,如今既然已經開始調查,也有人盯上了我,這件事情想必沒有那麼簡單的能夠了結。」
宋榭輕聲嘆息。「可是,有些事情必須經歷,不管那結果如何。如果結局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般,那也無所謂,我斷然不會放棄。」
她側過身來,握住了蘇木的雙手。「可是,我心中有愧疚。若是這樣,恐你和凌羽會遭連累……」
蘇木止住了她的話,眯眼道「這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你救我回來,與我有恩,我本該報答。就算姑娘你真的是當年戰亂中哪位將軍之後,我蘇木也要陪著你一路闖過去。」
宋榭卻搖了搖頭,她心中的愧疚,並不單單是將凌羽和蘇木捲入了危險之中。無論蘇木和凌羽是誰,他們應該有自己要走的路,而非順著自己的人生軌跡向前,起起落落。
可是,就算不是他們兩人,也會是別人。有些事情避無可避,那便只能迎風而上。
宋榭坦然一笑,「我會護好你們的。」
蘇木「嗯」了聲,言道:「好了,姑娘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宋榭眉頭舒展開,接過酒壺飲了幾口烈酒,心中陰霾掃去不少。望著海面上落下的明月,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忽而想起了很久之前遇到阿衡時的情形。
初遇那年,宋榭和阿衡都是十六歲。那時候的阿衡可不像今日這般沉穩,他坐在樹枝上,跟個孩童似的晃蕩著兩條腿,吃著果脯。聽到宋榭喊了聲,結果直接從樹上跌了下來。
就因為這一摔,阿衡便也賴上了宋榭,總也嚷嚷著要她賠自己糖葫蘆和衣物。
後來,阿衡好似變了個人,與宋榭說過一些曖昧的話。宋榭笑他白日做夢,這世上哪有什麼一見鍾情。可阿衡說,有的,只是自己不是她眼中的那個人罷了。
想到這些,宋榭的眼中滿是笑意。阿衡是個通透的人,喜歡是真的喜歡,不喜歡便也斷的乾乾淨淨。他陪在自己身邊這麼些年,實際上實在兌現當年的承諾。
許是飲酒的緣故,宋榭臉頰上緋紅一片,緩緩起身迎著海面上吹來的風,輕聲笑了起來。
蘇木見酒沒了,提著空了的酒壺轉身打算回船艙。可一擰身便瞧見顧季長面色蒼白,手扶著那邊的欄杆,眉頭緊緊地蹙在一起。
「顧公子。」
蘇木大驚,連忙上前去扶他。
顧季長緩緩擺了擺手,氣息有些不順暢,搖頭道:「沒什麼大礙,就是運功的時候分了神。你回艙里去吧,我與你家小姐有話說。」
宋榭聽到聲音回頭,看到顧季長這般臉色眉頭一皺,起身朝他急急奔了過來,誰知腳下踉蹌差點絆倒。
顧季長無奈笑了聲,疾步上前扶住她。「你小心一些。」
宋榭一聲不吭扣住他的手腕,探脈之下身子一僵,抬頭。「這……這是怎麼回事?」
顧季長深吸了一口氣,讓脈息平復,嘆氣道:「許是那個時候在千機門,我體內毒素為清,那薛崇為我渡氣,我倆所練功法相衝,以致於最近一運氣就會有些氣息不暢。」
宋榭臉色十分難看,慍聲道:「你這哪裡是氣息不暢!明明……」
她拽著顧季長在那邊坐下,又仔仔細細地給他把了一遍脈,頗為生氣道:「那薛崇……那薛崇的內力屬金,你與我所練的是水系內力,這……」
顧季長說的輕鬆,可宋榭作為醫者,一把脈便也清楚他此刻受的煎熬。薛崇出自好心,當時保住了他的性命,可這功法相衝可不是小事情。饒是顧季長內力深厚,若是無法將薛崇所渡之氣為己所用,不出三個月,恐有性命之憂。
顧季長伸手輕輕撫摸著宋榭皺著的眉頭,輕聲笑道:「夫人醫術高深,不知可有法子緩解?」
宋榭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隨手翻出身上帶著的針囊,拔了根銀針速度極快地朝他身上刺了下去,氣呼呼道:「扎你,扎死你!讓你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