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都得陪葬

2024-06-01 05:09:25 作者: 江挽衣

  天色暗了下來,夏日夜裡的風微微有些溽熱。

  江南,聽風樓。

  聽風樓依水而建,孤孤然立於太湖之上,周圍種著百頃荷花。風從遠處襲來,荷香幽幽,合著桌上的清茶,香甜的氣味熏的人有些微醉。

  薛南風回頭時,瞧見青鳥就站在湖邊的柳樹下,依舊是那日谷底遇到時的姿勢。

  身側的男子瞧見青鳥那模樣,臉頰微紅。他捅了捅薛南風的腰側,低聲道:「那女子是誰,為何一直望著你?」

  薛南風翻了個白眼,很是不悅。他低下頭去瞧著茶水中自己的臉龐,開始後悔不該應了雲秋意的要求,帶他來這裡。

  雲秋意乃是雲瀟國皇族後裔,東嶽一統之後,他得了個爵位,便也成了個江湖閒散人。兩人相識多年,雲秋意總也纏著薛南風要拜他為師。這次薛南風來聽風樓,正巧碰見他也在江南。

  背上忽的有些溫熱,就聽雲秋意在他旁邊憤憤道:「薛南風,你可是修道之人,怎麼能沾惹紅塵俗事?快說,那女子是誰?」

  

  薛南風往邊上移了移身子,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盞,茶水濺了出來,落在烏木茶盤上,明晃晃的。

  他側身盯著雲秋意,咬牙切齒道:「雲秋意,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只是答應救紫蘇,並沒有答應收你為徒,請你,離我遠點!」說著話又往邊上移了移,「必須保持一尺的距離!」

  雲秋意臉漲的更紅了,眸子裡卻清澈無比,他抬手指著薛南風的鼻尖,大笑道:「你自己有潔癖就直說好了,我又不會笑你,何必每次都拿不收徒的藉口來搪塞我。我也再說一遍,我,雲秋意,這一輩子就跟著你薛南風了,你想賴也賴不掉。」

  薛南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往後一靠,翻著白眼,捶胸頓足道:「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

  雲秋意瞧著他這模樣,笑的更加放肆了。

  薛南風閉上了眼,感受著遠方湖面吹來的春風,不願再看見雲秋意得意的笑眼。

  他有些奇怪,自己為何對他如此的心軟,當年初見他時沒下死手,卻惹出這禍端來。得空還是要回一趟翻雲海,否則他一刻也不能安心。

  薛南風輕嘆,睜眼往湖邊看去,青鳥早已不見了蹤跡。

  雲秋意百般無聊,正用手掬著一條錦鯉,正午的日頭穿過層層樹冠落在他身上,斑駁一片。

  薛南風看的有些恍惚,索性轉了個身往別處看去。遠方山巒連綿不絕,入眼蒼翠,空氣里各種的清香混雜在一起,聞起來卻不讓人反感,確實是個溫暖的好時節……

  ……

  夜幕之上星光璨璨,千機門內劍拔弩張。

  宋榭以傘擋住唐勉的攻擊,薄刃翻飛,腳下錯步,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薄刃上映著的那雙眸子,冷冰冰的十分駭人。出手之時帶起的風,夾雜著一股逼人的氣勢,讓唐勉十分詫異。

  「我再說一遍,七花草的解藥給我,否則今夜我定血洗你千機門!」

  宋榭緩緩吐出這一句話,從唐勉身側掠了過去。油紙傘飛了出去,旋轉著,傘骨之上丁丁作響。無數的暗器從傘骨中飛出,朝著院中那些人射去。

  「血洗千機門?呵!口出狂言!」

  唐勉訝異於宋榭的功夫詭異,卻又對她傷了門中弟子還這般說話很是憤怒。可是,兩人對陣之下,他深覺自己不是宋榭的對手。但是,若主動交出七花草的解藥,或是今夜千機門中弟子皆死,傳出去之後,江湖上必然沒有千機門的立足之地。

  唐勉是絕不會輕易交出解藥,他更奇怪的是這女子到底是為何誰隻身來闖?

  忽地,唐勉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身形一轉,躲過宋榭的攻擊,而後朝一側掠去,伸手朝旁邊一人招手,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人恍然大悟,朝著那邊的幾個人點了點頭,抬腳就朝院牆上躥了去。

  宋榭眉頭一凜,便也明白了唐勉要做什麼。她心下一急,提氣就朝那人追了去。可剛一抬腳,那些弩箭又朝她逼了過來,將她逼回了院中。

  宋榭冷笑了一聲,回頭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唐勉。

  手中油紙傘被她推了出去,暗器飛出,朝四面八方射出。她挑眉道:「唐勉,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給七花草的解藥,我走。不給,他若是死,你們就都得陪葬!」

  唐勉眼眸冷了下來,沉沉道:「我千機門與你無冤無仇,你闖我千機門我不怪你,可你傷我千機門弟子,這筆帳又該如何算?」

  宋榭薄刃擋在身前,不疾不徐道:「無冤無仇?那你且告訴我昨日城中你千機門弟子追殺顧家長公子顧季長,又是為何?可別告訴我說是顧季長主動找上你們的。還有,城中那些女子失蹤,是不是也與你們千機門有關?不然顧季長又怎麼會跟你們的人動手!」

  宋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動怒,可是想到解藥拿不回去顧季長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她心中就不是滋味。那個人雖然說話偶爾有些討厭,但實際上並不是個壞人。

  宋榭長這麼大,從沒有人跟她說過那樣的話。她不相信這世上所有的感情,覺得那些都是虛無。誰也不能保證這感情就會長久,可是那些話聽在耳中,落入心間卻是溫暖的。

  尤其是那句「以前你是一個人,以後萬事有我。」,在她心中這些年結起的寒冰上撞出些許的裂紋,生出了絲絲暖意。

  唐勉頓時反應過來,原來這女子是為了那件事情。

  他冷笑著搖了搖頭,眼中寒意深深。「哦,原來是為了顧季長打抱不平。這麼說,中毒的人是顧季長?」

  唐勉上下打量了一番宋榭,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顧家家風嚴明,顧季長這些年不論親事,我們只當他與滄瀾城那位秦玉有私情,沒想到啊,他暗地裡竟然養了個美-嬌-娘……」

  「你找死!」

  唐勉話還未說完,宋榭咬著銀牙緩緩吐出這三個字,身形如離弦之箭朝他奔了過去。薄刃翻飛,手上一揚,油紙傘已回到了手中。

  唐勉就覺得眼前寒風撲面,下意識提劍去迎。哪想到他手中的長劍撞在了油紙傘上,竟擦起一片火光。而等他回頭的瞬間,宋榭已掠至了他背後。

  「背後不說人,這道理你應該懂。」

  宋榭的聲音好似三九天的寒冰,將唐勉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他長劍一翻,反手向後刺去。哪想到宋榭速度比他更快,一掌打在了他肩頭,長劍「哐當」一聲落在了地上。

  薄刃狠狠地插入了唐勉的後背,隨著宋榭手上攪動他疼得呲牙咧嘴,只覺得那薄刃都要刺入他的心肺,便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宋榭的手落在了唐勉的腰間,一探之下翻出個瓷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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