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鸞星動

2024-06-01 05:09:02 作者: 江挽衣

  依著京墨所言,白語塵是因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信,便急匆匆離開了雲州。這本也不奇怪,白語塵的朋友遍布天下,他也常常會去四處遊歷,白雲樓所有事務交由京墨等人打理。可是,這次他走了足足一月有餘,沒有半點的消息傳回。

  京墨覺得有些蹊蹺,便進了白語塵的書房。在書房的密格中,京墨找到了那封信。信上沒有任何的署名,只寫道:有人調查十多年前舊事,盼君前來商議。

  京墨心下詫異,於是暗中命人打探白語塵的下落,可惜他們的人和沉淵樓以及小樓寒的探子,卻沒有尋到白語塵半點蹤跡,這個人似乎一下子人間蒸發了。

  京墨心急之下便來了京都,可惜宋榭去了府衙未歸,她又急著去京都的幾個堂口查探消息,於是和蘇木大概說了下情形,就火急火燎地離開了。

  聽蘇木說完這些,宋榭又坐了回去,眉頭低低,手撐著下巴沉著眸子,思索了半晌,忽而道:「京墨是說,師父因十多年前舊事離開了雲州。你以前在白雲樓的時候,可有聽誰提過此事嗎?」

  蘇木沉了沉眸子,思索了一番,言道:「若說十多年前的舊事,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棣棠之亂。你也知道的,當年棣棠之亂,赤羽軍首領秦冬濟一家被殺,這件事情朝廷命令不許任何人提起。但是,坊間有傳聞,秦冬濟是招人構陷,暗害秦家的正是當今宰輔陳玄正。」

  宋榭抿著嘴唇點了點頭。這件事她也略有耳聞,這秦冬濟本是春暮國名將,鎮守春暮京都多年。然而,棣棠之亂起,便有謠言傳出秦冬濟勾結摯友,意欲篡奪春暮江山,以致於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陳玄正和秦冬濟本就不合,去秦家宣旨的也是此人。秦家一門一百餘口死於亂刀之下,三年後柳氏一族一統天下,才有了如今的東嶽朝廷和太平盛世。

  

  然,在宋榭的印象里,白語塵就似那方外高人,從不插手朝堂之事。他最喜歡的事,便是飲酒作曲,或是偶爾尋三兩好友四處遊玩。從沒聽他說過關於朝堂的任何事情,甚至江湖事都很少插手,可以說白雲樓除了偶爾探聽消息之外,幾乎與普通百姓沒有什麼區別。

  宋榭並不擔憂白語塵的安危,這個人就算是身處逆境之中,也能夠翻手為雲覆手雨,將局勢反轉。她不明白的是,十多年前到底是何事,能引得白語塵出雲州,還失蹤了……

  見宋榭不言,小聲問道:「東家,要不要去找清吟殿也出手?」

  宋榭搖頭。沉淵樓七樓遍布整個東嶽,小樓寒地處西北,可以說整個東嶽都布滿了這兩個組織的眼線和探子,他們都沒能找到白語塵的下落,清吟殿處於十萬大山中的欒鳳山,又怎麼可能覓得到他的行蹤?

  宋榭頭疼的是,她方才應了謝瑾的邀請,要與顧季長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一起查辦京都的女子失蹤案,根本無暇分身去尋白語塵的下落。

  可……若是那封信中提到的真的與當年的棣棠之亂有關,那可是會攪得東嶽朝堂以及江湖大亂的事。

  見天色已晚,宋榭輕輕嘆了口氣,起身朝屋內走去。「早些睡吧,明日你去將京墨尋來。」

  蘇木應了一聲,而後也回了屋中。

  府衙中,顧季長端著茶盞與謝瑾坐在屋檐下,兩人望著滴滴答答落下的雨珠若有所思。

  良久,謝瑾眉頭挑了挑,笑道:「沒想到啊,咱們京都第一公子顧季長竟也紅鸞星動了。你祖母鑰匙知道了,肯定高興。要我說,那宋姑娘著實不錯,聰明伶俐,相貌也出眾,與你很登對……」

  顧季長側頭看向他,卻有些失落,言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不等謝瑾說話,他又道:「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分外的熟悉。她身上的薰香,她的一舉一動,仿佛上一輩就見過。可是,喜歡她,心慕於她這種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即便是,我已表明心跡,可是這幾個字總也在腦海里徘徊,就是無法宣之於口。」

  謝瑾微微蹙起了眉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顧季長。他痴長了顧季長几歲,但二人一見如故,向來無話不談。他從來沒有見過顧季長這副模樣,有些患得患失,有些害怕,有有些沮喪。在他的印象里,顧季長一直是那個清風霽月的少年,瀟灑肆意,從不受任何束縛,便也不會將任何人放在心上。

  看來這一次,他是真的動心了。

  謝瑾捂著嘴笑了起來,「你啊,還是太過緊張了。你這般唐突,宋姑娘當然會心存疑慮。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你若真喜歡宋姑娘,可別再這麼冒失,嚇到人家總也不好。」

  顧季長聞言,回頭盯著謝瑾看了半晌,忽而挑眉道:「看你說的這麼有理有據,不如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做?我看她不是那種俗氣的人,金銀玉石定然是瞧不上眼的。」

  謝瑾被他這話噎了下,斜了他一眼,無奈道:「我是媒妁之言,可不像你有的選擇。至於這送禮,講究個心意。至於具體送什麼,我可不知道。」

  心意……

  顧季長愣愣神,想到宋榭說的話,忽而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臉上浮上了笑意,起身朝謝瑾晃了晃手,三兩步躥上牆頭,沉入了茫茫夜色中。

  回到府中,書童顧言已等候多時,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來,接過他的外衣,急急道:「剛才老夫人差人來問過了,公子要不要先去給老夫問安?」

  顧季長看了眼夜色,搖了搖頭,「明日一早我去請安。」

  顧言依言,朝門外的婢女招了招手。吩咐完後,他轉過身來,低聲道:「公子今日在街上遇險,這事情怕是瞞不住,老夫人請你過去應該就是為了此事。」

  顧季長眉頭一沉,冷聲道:「又是哪個嘴碎的說出去的?」

  顧言將衣衫搭在了屏風上,隨口說道:「那秦府的小姐秦婓今日上了街,你與千機門的人出手的時候,她就在附近。後來見你受傷,她沒追上便跑來府中探望……」

  後面的話,顧言沒有再說下去。秦婓到了顧府說是來探望顧季長,顧家祖母見她神情不對,心生疑惑就多問了幾句。秦婓自是將街上看到的與顧家祖母說了,又說自己是擔心顧季長的傷勢,所以才沒有通報急急入了府……

  顧季長緩緩吸了一口氣,頗有些無語。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