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說書 幼虎 姬野

  翌日大早。

  李七夜伸了個懶腰，走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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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庭院，他就聽到了浣衣房中傳來的稀稀疏疏的嘈雜聲。

  很明顯，趙敏為她洗了整整一晚的衣服。

  他笑了笑，對於陰謀的得逞自然得意。

  「瑤瑤又不辭而別了？」

  以往的早晨，邀月總會自庭院中練功，此番不見，想是又去忙什麼事情去了。

  李七夜沒有多想，吃過黃蓉所準備的早餐，便匆匆趕往了同福客棧。

  同福客棧。

  這次到來的客人，足足擠出了客棧門外足足一條街。

  「看來需要重新裝繕一套新屋子了。」

  隨著他的名氣日益增大，慕名而來的客人越來越多，他是覺得這同福客棧屬實是有點小了。

  高台上。

  李七夜剛剛落座。

  便有客人迫不及待地開口了：

  「李先生，今天可是要講回九州話本了？」

  「對啊李先生，咱們刊物中連載的話本可是很久都沒有更新了，只有雛鷹那幾章，呂歸塵成為了質子，被遣往下唐，然後又發生了什麼？」

  「什麼？我還以為李先生這陣子都在點評胭脂榜，而我次次不曾缺席，故而才沒有去買江湖秘聞錄，沒想到這九州的話本還在連載中嗎？」

  「哎，看話本少了許多感覺，還是聽李先生來講才是最為痛快，小二，上酒，上好酒！」

  ……

  看著催促的眾聽客，李七夜不慌不忙地將桌子上的物件擺好，而後終於拍下了醒木！

  啪！

  「言歸正傳，書接上文。」

  「卻說這大胤朝眾，分別有七大世家。」

  「其中最主要的幾家分別是，白氏皇族，唐國百里氏，淳國敖氏，以及天啟息氏，宛州江氏，以及天啟姬氏。」

  「他們的族徽分別是，火焰薔薇，朝陽金菊，沉思之蛇，天賜百合，神鳥大風，以及黑色翼虎。」

  「卻說這黑色翼虎分作兩旁，守護著一把漆黑長槍。」

  「這把長槍有著不為人知的來歷，乃是天啟姬氏的家傳象徵，猛虎嘯牙槍！」

  「槍下亡魂不計數，是名副其實的噬魂之槍，也是帶來災厄的不詳之槍！」

  「姬家控制著九州極為重要的機構，歷代姬家的家主都在貨殖府中執掌權力，負責為皇室規劃貨幣流通和經濟發展。」

  「但到了姬謙正這一代，姬家在朝廷的內部鬥爭中被牽連，故而被貶出帝都，舉族遷往了下唐。」

  「姬謙正本欲自下唐大展宏圖，然而終究自薦不成，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他有兩個兒子。」

  「長子姬野是側室所生，幼子姬昌夜是正室所生。」

  「當年帝都東窗事發，他倉皇出逃時僅帶了自己的正室以及幼子，卻拋下了自己的側室以及長子。」

  講到此處，一眾賓客紛紛為這個姬謙正所不齒。

  「人渣！」

  「敗類！」

  「這樣的男人，簡直豬狗不如！」

  「恐怕當時的情況再危急點，他就連自己的正室都要拋棄了！」

  ……

  高台上。

  李七夜的眸子依舊古井無波。

  「變故發生的兩年後。」

  「那是一個寒冬的清晨。」

  「當姬謙正打開庭院的門，他看到了一名衣衫襤褸的少年。」

  「那是他的長子，姬野。」

  「他的手中攥著那把被他遺落在天啟城的家傳長槍，猛虎嘯牙槍。」

  「姬野緩緩抬頭，那雙漆黑且深邃的眼睛令他膽戰心驚。」

  「姬謙正終於想起了她的側室，他開口詢問，換來的是更為冰冷的回答。」

  「她死了，埋了。」

  「五個字，便是姬野的交代。」

  「他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更沒有絲毫的波瀾。」

  「十三歲的少年郎，他便是一個人從帝都走到了這千里之外的下唐。」

  「無需質疑，腳上那雙沒有底的麻鞋便說明了一切。」

  「姬謙正沒有再問更無力去問，姬野也沒有再多說半個字。」

  「那兩年所發生的一切，便永遠地擱在了少年的心底，他甚至沒有責怪生父的無情，或許自母親死後，他就已經喪失了感情。」

  「他變得沉默寡言，變得低沉陰鬱。」

  「每當別人看向他時，他不會像別的孩子那般低下頭去，而是會與之對視，直到對方收回自己的視線。」

  「姬謙正尤為厭惡這雙漆黑的眼睛。」

  「因為他每次看到這雙眼睛，就感覺自己所看到的非是自己的親生骨肉，而是一頭惡獸，一頭受傷的惡獸。」

  「姬野將所有的時間都傾注在了猛虎嘯牙槍之上，這更令姬謙正惴惴不安。」

  「他曾在濕冷的雨夜中親耳聽過那槍在靜室中的咆哮，恰如同不甘被困於樊籠中的猛虎。」

  「想做那柄槍的主人，就要拿你的靈魂去換，換的乾乾淨淨，到那時，天下無人能與你匹敵！」

  「姬謙正想起父親在世時曾說的話，想起父親失言後鐵青的臉色，更是對這荒誕不經的話語深信不疑。」

  「從那時起，他便有意無意地避開與長子的接觸，甚至盼望姬野能夠永遠地在眼前消失！」

  台下。

  眾賓客義憤填膺。

  「呸，不配為人夫，也不配為人父！」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

  東北角。

  花滿樓和陸小鳳也沒有缺席。

  「滿樓，你怎麼看？」

  陸小鳳問道。

  他自小便遊歷江湖，也有一個不稱職的父親，所以與話本中的姬野感同身受。

  花滿樓搖了搖摺扇，沉吟片刻後說道：

  「依我看，姬謙正其實是愧疚罷了！」

  「當你對一個人虧欠至深又無法償還的時候，便反而會對其產生厭惡！」

  「因為每當你看到那個人，就會想起自己欠下的債，心裡就像是打了一個死結，只有那個人徹底消失，這個死結才能夠解除！」

  「姬野，就像是一株長在寂靜無人處的野草，雖然不是孤兒，卻也沒有什麼區別。」

  聽到花滿樓的評價，陸小鳳深以為然，但終究還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道：

  「且聽先生後面的故事吧。」

  接下來李七夜的話語中，逐字逐句中皆能窺見姬謙正的偏心，花滿樓的評價十分中肯，姬野雖然不是孤兒，卻未曾得到過家人一絲一毫的關懷。

  甚至連他日後的道路，都被姬謙正定死了。

  如果命運不曾出現轉折，他會成為姬昌夜手下衝鋒陷陣的副將。

  餘生，都受弟弟姬昌夜的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