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碰撞！

  深夜。

  李府。

  正堂之中，燭光搖曳。

  「你來了？」

  李七夜沒有抬頭。

  

  手中的棋子敲擊在棋盤之上。

  清脆，響亮。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你，我，並無瓜葛。」

  可你，執意求死！

  後半句話，衛莊並沒有說出口。

  他的劍已經代替了他的舌頭。

  比話語來的更直接，也更加純粹！

  閃爍著青光的劍芒只在一個鼻息間就直逼李七夜的脖頸！

  李七夜驟然閉眼。

  手中長劍橫置胸前，左手握鞘，右手拔劍。

  鏘----

  劍如蛟龍出淵，勢如萬鈞雷霆，戾如判官提筆，怨如嫠婦夜泣。

  衛莊的瞳孔之中破天荒地出現了驚詫。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這個以說書為主業的少年郎，竟然能夠釋放出如此劍氣。

  這種劍氣不可名狀，其中分明裹挾著浩蕩的殺氣，殺氣中又包含了決然而純粹的劍意。

  就仿若占據了陷陣勇士軀殼的女厲鬼，張牙舞爪卻又大開大合。

  明明極不合理卻又相得益彰，只因去勢同樣極端！

  劍既出，則決不回頭！

  衛莊本只想著乾淨利落的自李七夜的脖頸中劃出一道。

  給這位書生一個體面，已是他極大的仁慈。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意味著輕敵。

  輕敵的後果永遠都是慘痛的，就連衛莊也不可避免！

  何況，此刻的他儘管已經幾乎褪去少年的稚嫩，卻距離仍舊巔峰有一段距離。

  衛莊的食指中指驟然併攏，倏忽間已掠過鯊齒利刃，蕭索的劍意滲入劍身之後，霎時間呈指數級增長。

  揮劍！

  橫貫八方！！

  一條以劍氣凝聚而成的黑色的巨龍隨著他這一劍盤旋而出！

  轟隆隆！

  兩股驚天的劍氣撞擊在了一起。

  支撐李府大堂的四個石柱在下一秒轟然爆碎！

  整個大堂上就像是一個從中間劈開的西瓜，不計其數的磚瓦被盡數夷為粉末！

  距離李府十里開外的同福客棧同樣感受到了地面的震盪。

  「又是那股劍氣！」

  正在休息的阿飛自睡夢中驚坐起身。

  「不，是兩股劍氣！」

  李尋歡回答道。

  「一股剛猛無比，一股殺氣沖天，這就仿若兩塊質地堅硬的石頭碰撞，一塊粉身碎骨，另一塊怕也難獨善其身！」

  阿飛突然嘆了口氣：

  「天下偌大，劍道萬千，從前我以為，只要足夠快，劍便是無往不勝，今日與那衛莊交手，我劍雖快，卻仍被處處掣肘，如今徹夜苦思，竟仍舊不得其解。」

  李尋歡不曾用劍，對劍道更是知之甚少，但他腦中靈光一閃，索性說道：

  「阿飛，我雖然無法解答你的困惑，但我覺得另一個人應該夠格。」

  「誰？」

  「李七夜。」

  ……

  李府。

  黃蓉聽聞了外面的大動靜，頓時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轉頭就要往屋外頭跑。

  可終究還是被邀月擋住了去路。

  「瑤瑤姐姐，你不要攔我，我必須下去，我必須下去，萬一，萬一七夜哥哥有個三長兩短，我……我可怎麼辦啊？」

  「他就算有了三長兩短，你下去了，也毫無用處。」

  邀月冷不丁地講出了事實。

  她心中又何嘗不擔心李七夜的安危。

  但李七夜有言在先，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讓她倆走出房門半步。

  還說這關係到自己的千秋大業。

  如果亂插手，反而壞了事，毀了他的一番心血。

  她答應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邀月就是再擔心，也不能食言。

  「瑤瑤姐姐，你別嘴硬，你心裡頭肯定比我更擔心他，我知道。」

  讓邀月沒想到的是，黃蓉也說出了事實。

  「沒……沒……我才不會擔心他。」

  邀月口是心非道。

  「瑤瑤姐姐，不擔心，你磕巴什麼？」

  黃蓉繼續質問道。

  「誰……誰……磕巴了，我才沒有磕……磕巴。」

  邀月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嘴巴並不是那麼好使，於是乾脆鉗口不言。

  「瑤瑤姐，你想想，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真的出事，錯過了最佳搶救時機，那我們就算找到在世華佗也沒有用了啊！」

  黃蓉看著邀月決絕的臉色，轉念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於是急忙說道：

  「況且，況且，他只說不讓我們出房門半步，沒說不能自門縫裡看吶，我們就從門縫裡看看，這個沒問題吧。」

  邀月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

  ……

  大堂中。

  衛莊一手杵劍，一手捂胸。

  嘴角處終是湧出了一縷猩紅。

  這次的橫貫八方使用的太過倉促，他的劍勢未曾徹底抵達頂點，便釋放而出，故而才落得如此下場。

  同樣，李七夜那邊也並不好受。

  斬天拔劍術一旦無法將對手秒殺，使用者就會受到反噬。

  他原本整潔的衣衫此刻變得破爛不堪，喉嚨中同樣翻滾著腥甜，只是被他硬生生咽回了腹中。

  「橫貫八方，果然名不虛傳。」

  借著說話的當頭，一枚藥丸自李七夜的袖口中飛出，落入了他自己的嘴巴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