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馬海濤同樣清楚，這件事情的走向必然會造成，他和葉木榮甚至八爺等人之間的曲折。

  但是，

  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錯誤都不在他！

  更何況，他也沒有遷就這些人的必要……或者說，只能是這些人自己想清楚，主動找他投誠才對。

  他能開口寬慰幾句，已經是看在雙方處在磨合期的節點上，抱著凡事都沒有一帆風順的想法，釋放一些善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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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好休息。晚上我會跟八爺建議一下，你先休息一段時間，這邊的事情就先交給二丫和李成來負責。」

  葉木榮神情一滯，知道心中的芥蒂被三爺看出來，索性應了下來，「三爺，我確實需要幾天時間調整一下。不過……」

  「寧巨山是寧巨山，我是我！我很清楚自己想的是什麼，更明白您的到來，是我們這些人求之不得的希望！」

  「所以，希望您能原諒木榮這一回。等我休息好，再來聽您差遣。」

  馬海濤不置可否的點頭，「你能想清楚最好。不過你休息歸休息，這幾天的考核你還是要參與。」

  「我明白。」

  說著，葉木榮就要轉身離開。

  這時，二丫上前道：「三爺，您這邊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要吩咐的？」

  馬海濤訝異的看著她，見她臉色平靜，就像早就準備好頂替葉木榮一般，便似笑非笑的說道：「晚上將這段時間對那些人的監視記錄帶過來。」

  「好的三爺。」

  二丫這才轉身看向旁邊的葉木榮，歉意的說道：「對不住榮哥，我……」

  葉木榮打斷她，「你做的對！」

  說完之後，向馬海濤躬身抱拳後，便轉身離開。

  二丫嘴角苦澀笑了下，丟下一句「三爺，我們先走了。」追了出去。

  只留下還有些迷茫的李成，看了看左右，跟馬海濤對上後，乾笑一聲道：「三爺，俺也走了。」

  說完也緊跟著追了出去。

  「有意思！這就是所謂的不想當將軍的兵不是好兵？」

  馬海濤想著二丫的表現，搖頭笑了笑，隨後便拋在腦後。

  先不說葉木榮會不會放下隔閡，單單他身後站著的八爺，就不是二丫可比。

  雖然二丫身後也有閆春花這位鳳門大姐在，但現在四九城的街面兒上可沒有她們生存的土壤。

  那些半掩門的女人，可不會承認自己是什麼勞什子的鳳門子弟。

  又不發錢發糧食，要那玩意兒做啥？

  但八爺不同，實打實的大腕兒，在四九城那麼久，結識的人不知凡幾。

  無論是人脈關係，自身實力以及影響力，都不是閆春花可比！

  所以，即便葉木榮鑽牛角尖，馬海濤也只會讓八爺另選一個合適的人選，而不是扶著二丫上位，搞所謂的平衡。

  真要說平衡，也不會是這個層面，而是讓狗子和耗子等人上位，平衡八爺他們！

  對於這點，馬海濤還是有信心的。

  他最大的依靠可不是街面兒，而是軋鋼廠保衛科，是手底下百十號弟兄，以及他們手上的傢伙兒，這才是大殺器。

  所以，他可以養著街面兒這些人，方便以後行事。

  但他需要的是絕對掌控，而不是時不時冒出一個寧巨山觸他霉頭，若是一直這樣……他寧願將這一切都毀掉！

  另外一邊，二丫追上葉木榮，解釋道：「榮哥，我知道現在山哥的事情為大，但三爺才是我們賴以生存的依靠。」

  「我剛剛說的就是心裡話，你做的確實是對的。」葉木榮停下腳步，面向她直視著她的眼睛，平靜的說道：

  「若不是你提醒，我就犯下大錯了。就像你說的，咱們三個能出現在這裡，目的就是跟三爺建立聯繫，更好的為三爺做事兒！」

  「是吧，我也這麼覺得。」二丫嬉笑著拉過李成，「小成子，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李成撓了撓頭，「俺沒想那麼多！俺只知道現在三爺給俺們飯吃，還給俺們發錢……我想著，俺們這些人不能忘恩負義吧？」

  「俺來這裡，只是想給三爺出一把力氣，也替師父他們感謝三爺！」

  二丫滿臉意外的看著他，嘖嘖說道：「可以啊小成子，沒看出來你還能說出這麼多話，而且條理清晰，字字在理。跟姐說實話，之前是不是裝的？」

  李成憨笑兩聲，「二丫姐，俺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好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葉木榮開口制止兩人的打鬧，等兩人安靜下來，他才接著說道：「走吧，回去再說。」

  「好！」

  三人一起騎車回去，而葉木榮內心也想明白了。

  歸根到底，這事情的緣由還在寧巨山身上！

  道理很簡單——如果現在上位的人不是馬海濤，而是他葉木榮呢？

  寧巨山會顧念師門情誼，不對他出手嗎？

  從昨晚寧巨山對八爺說出的那些話來看，他想的只有自己，好似除了他以外，其他任何人上位都不行！

  真到那時候，他跟寧巨山就站到對立面了……現在的情況總好過手足相殘吧？

  哎！

  再加上那些弟兄的想法……怕是都跟李成的想法一樣！

  三爺對他們已經做了極致，若他們再像寧巨山那樣不知好歹，那就真的一點良知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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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鈴。

  馬海濤接起電話機，「喂，軋鋼廠保衛科……」

  「海濤，我丁志平啊。李廠長請你來一趟兒。」

  「丁主任？方便問一下是什麼事情嗎？」

  電話那邊丁志平沉默一會兒，才輕聲道：「具體的我不清楚，只知道這會兒李崇文和候茂青兩位處長都在裡面。」

  他們？

  看來是後勤處那些人有處置結果了！

  馬海濤連忙道：「好的丁主任，我現在就過去。」

  「嗯，儘快哈。」

  兩人掛斷電話，馬海濤便拿著本子鎖門下樓，剛到二樓，想了想他還是到治安股看了一眼。

  「靜文啊，東哥他們回來沒？」

  吳靜文還守在審訊室門口，聞言敬禮道：「科長，彬哥在後面宿舍休息。」

  「找人把他叫起來，讓他趕緊到這邊守著，就說我說的！另外，我沒回來之前裡面的人誰也不能帶走，明白嗎？」

  「明白！我這就安排！」

  馬海濤點點頭，沒再多說，轉身離開。

  吳靜文小臉嚴肅起來，朝門口的一名保衛員招呼一聲，「力哥，麻煩你去叫一下彬哥過來。」

  「好。」

  這也是有備無患！

  之前那個車間主任王時辛的事情，讓他清楚保衛科當前所處的位置，上面找他們要人很多時候都不會管他們同不同意。

  壓根就沒有流程可言！

  馬海濤這麼安排，就是不希望結果沒出來之前，有什麼意外情況出現。

  沒多會兒，他就到了行政大樓李崇文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丁志平已經等在樓梯出口處。

  「丁主任，專程等我？」

  丁志平拉過他，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馬科長，剛剛楊廠長也過來了，李廠長讓我叮囑你一句，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著急。」

  「嗯？」

  馬海濤皺了下眉頭，楊廠長來了的消息還好說，李懷德特意叮囑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說——這次對後勤處的處置結果，會委屈了他們保衛處？

  或者，更準確一點，要在他們保衛科身上做文章？

  丁志平看他這副表情，知道他已經了解其中的厲害關係，接著說道：「總之，你多留意吧！咱們現在就過去吧，別讓領導等急了。」

  馬海濤回過神來，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跟著走了過去。

  既來之則安之！

  他倒想看看這幫人會整出什麼么蛾子！

  真要是太過分的要求，那就別怪他馬海濤下手狠了！

  當，噹噹。

  「進！」

  丁志平小心的推開門，低頭站在門口說道：「廠長，馬科長到了。」

  這時，李懷德已經看到了馬海濤的身影，他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請他進來。」

  同時眼睛微微一斜，朝一旁的楊鳳山示意了下。

  雖然這樣的動作十分短暫，但早有準備的馬海濤還是捕捉到了他的異樣。

  同時，不僅李懷德，坐在候茂青旁邊的李崇文手上也伸出兩根手指擺了擺，示意他別多話。

  而候茂青一臉沉靜的看著他……平靜？這反而讓馬海濤更加在意！

  至於坐在上首位置的楊鳳山，則是上下打量著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說什麼。

  看到這裡，馬海濤繞開丁志平走了進去，身後的門被丁志平帶上。

  隨著光線變暗，他幾步上前，正經八百的立正敬禮，聲音洪亮：「楊廠長、李廠長、李處長、候處長好，保衛科代理科長馬海濤前來報到！請指示！」

  唔！

  這標準剛猛的言語一出，在場的幾人內心都有了波動。

  楊鳳山皺眉，李懷德似笑非笑，李崇文嘴角微微抽動，而候茂青的臉上……閃過一絲煩躁！

  李懷德看了看其他人，見無人開口，便擺手道：「馬科長不必如此，請坐吧。」

  馬海濤又嚴肅的敬了一禮，「是！」

  既然要玩，那就索性大家一起玩吧！

  別說這不是鴻門宴，即便是——那也得提前把刀斧手準備好才行！

  光有一個舞劍的項莊可不夠啊！

  等他坐到靠近門口的座位後，就腰杆挺的筆直的拿出本子，擰開鋼筆，一副準備記錄的樣子。

  看到他這個動作，李懷德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一臉扭曲的將笑意憋了回去。

  又來了又來了，這小子剛到軋鋼廠的時候，就是用這招對付他的！

  現在雖說場景重現，但角色換了啊，也該輪到其他人嘗嘗這滋味兒了！

  而旁邊的李崇文則沒有顧忌，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好小子，就說他有眼力勁兒，對局勢判斷一針見血。

  楊鳳山剛想開口，看到他手上的本子，皺了下眉頭，欲言又止的說道：「馬科長，這不是正式會議，本子就不用拿出來了。」

  原本安靜等著的候茂青這才注意到馬海濤的動作，不禁握了握拳頭，語氣強硬的說道：「馬科長，把本子收起來！」

  「不用記錄嗎？」

  馬海濤正色道：「各位領導，實在抱歉！最近我們保衛科事情比較多，加上市局祁局那邊也有安排……我怕待會兒幾位領導有安排，我沒記錄的話，會給忘了！」

  真忘了還是假忘了，那就看情況而定了！

  楊鳳山：「……」

  李懷德和李崇文都整齊劃一的抬手捂著嘴，他們怕再晚一步就會笑出聲——那就不好玩了！

  或許別人不清楚，但他倆跟馬海濤接觸這麼久，還能不清楚這小子在故意使壞？

  候茂青張了張嘴，媽的，知道這小子難纏，但沒想到他到了這裡，也敢耍這樣的小聰明。

  但他這話說出來，實在特麼噁心人！

  讓他記錄的話，這會兒還是別開了！不然幾人的話流傳出去，誰都討不到好！

  但不讓他記錄……

  他特麼已經拿話把路堵了，真要是讓他做什麼事情，他完全可以一推二五六，都不用說其他，就說忘了……

  神煩！

  楊鳳山也頗感頭疼，但他又不得不將後勤處的事情大事化小，只得開口道：「馬科長放心，真要有任務給你，我會讓李處長通知你。」

  不等馬海濤點頭，李崇文連忙開口道：「楊廠長放心，我們保衛處有專門的記錄員，一定將任務傳達到位。」

  楊鳳山：「……」

  艹！

  候茂青真想起身就罵，一個兩個都這樣——媽的，這會還能不能開下去了！

  但馬海濤卻一副本該如此的樣子，將本子收起來，點頭道：「我聽我們處長的。」

  李崇文輕笑一聲，道：「嗯，我們保衛處自有咱們的規矩，不會讓幾位領導難做的。」

  「這樣就好！」李懷德補刀一句：「若是你們現在忙不過來，我可以安排小丁配合你們，絕不會耽誤楊廠長的工作安排。」

  楊鳳山：「……」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倆姓李的，以及那個姓馬的小子，對後勤處的事情心裡門清兒！

  想要他們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的話——怕是得多費些口舌！

  不過，李懷德有背景，李崇文也在軋鋼廠待了多年，這馬海濤又是有什麼底氣？

  敢於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的陽謀手段？

  「好了！候處長，你先把事情說一遍吧，也好讓他們都清楚這次叫大家來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