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投名狀

  一千塊錢，一根大黃魚……

  或許在場眾人中，有個別人可以拿出來。

  但只要想到這是一個月需要拿出的錢……沒人可以做到！

  甚至只是想想這個數字，都能讓他們壓力倍增，滿心絕望！

  「巨山啊，現在你還覺得自己不自私嗎？」

  寧巨山講不出話來，這個數字太大了啊……

  一年十二個月，那就是一萬多塊錢……別說是他了，八爺他們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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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他也清楚自己這次失敗在哪兒了——對馬海濤的怨氣，讓他忽略了其他人的存在，更是沒有究其根本。

  是了，很早之前師父他們就沒錢了！

  他突然想到前兩年，師父突然搬出住了幾十年的院子，來到西單這邊……那裡的東西怕是都已經清空了。

  怪不得那會兒師父等人敞開了接濟他們，原來錢是這麼來的。

  想到這裡，寧巨山神色更加黯然，內心裡再也沒有了怒氣。

  因為他已經徹底想明白這幾位老前輩為何要選擇馬海濤了——趟兒出一條前路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解決當下的困境，填飽眾人的肚皮。

  假如馬海濤不接下這個爛攤子……恐怕師父他們也難以為繼了！

  「師父……各位師伯，我明白了。我，我錯了……」

  四周眾人都為之一靜，他認錯了？

  那個桀驁不馴的寧巨山竟然會主動認錯？真是……

  不等其他人開口，旁邊的葉木榮連忙跪倒，一臉喜色：「師父，山哥認錯了！他承認錯誤了，您，您就原諒他這一回吧。」

  寧巨山看向他，「不用你假惺惺！我是錯了，我錯在沒有顧全大局，錯在砸了兄弟們的飯碗！但是你——葉木榮，你出賣兄弟！你……」

  「閉嘴！」八爺再也忍不住，手上的拐杖猛地杵在地上，跺著腳又喊道：「你閉嘴！！」

  他怒視著寧巨山，許是用力過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趙大虎連忙湊近些，扶住他的身體，「老八消消氣，既然他已經認錯了，我看咱們就趕緊商量個辦法，好給三爺一個交代。」

  「是啊，三爺可還在等著，」羅金寶慢悠悠的說道：「沒準都已經準備讓狗子他們撤了……」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無不臉色微變。

  這不就等於說馬三爺要放棄他們？

  那他們拿到手的錢，以及後續每個月的錢……沒有了？！

  「八爺！雖然寧巨山是您的徒弟，但錯了就是錯了，還是這樣大逆不道的錯，不給三爺個交代說不過去吧？」

  「是啊八爺，這事兒放以前，可得斷手斷腳的！」

  「我可不希望跟其他人，有跟著三爺過活省心嗎？」

  「……」

  周圍的議論聲，一句句猶如一把刀般，插在寧巨山身上，以至於他的身體都在顫抖。

  輸了……徹底輸了！

  本以為除掉馬海濤之後，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接收這些人，現在看來即便他成功了又如何？

  除了跟在身邊的幾個人以外，沒有人會感激他，更不會有人服他……除非他能拿出錢！

  錢……錢有那麼重要？

  錢，真的很重要啊！

  「師父，各位叔伯，不用麻煩了，我甘願受罰！」

  想到這裡，寧巨山開口道：「不過這事情是我一人所為，跟我這些師弟無關，還請師父放過他們。」

  「山哥，我也看不慣那馬三，您沒錯！」

  「不用替我們求情，山哥，我也願意受罰！」

  「……」

  八爺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是既欣慰，又感傷。

  欣慰的是他沒有選擇錯誤，有了馬三爺在，大部分人心裡都踏實了。

  感傷的卻是第一個要殺馬海濤的人，竟然是他的徒弟……

  「安靜！」

  見八爺發話，眾人紛紛閉上嘴巴，等著看他怎麼處理。

  「巨山，無論你認不認錯，這次你都做錯了。」八爺緩緩開口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三爺立下規矩，我跟老羅就要替他執行……」

  寧巨山毫不猶豫的說道：「師父，有什麼懲罰我一力承擔！即便要砍了我，我也沒有怨言！但他們幾個人都是被我牽連，罪不至死，還希望您幾位——能夠原諒他們！」

  「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羅金寶上前一步，站在八爺身邊，提議道：「老八，之前就說過，這些人的懲處由我來，你看這次……」

  八爺聞言，沒有立刻開口，沉默半晌才擺手道：「你，你來吧。」

  幾個字講完，身體好似被掏空一般。

  「好！」

  羅金寶知他心不忍，更清楚這事情必須嚴肅處理，否則對他們，對三爺都是一種打擊。

  「寧巨山等人挑唆背叛，更要加害馬三爺，按照以前的規矩——當三刀六洞！」

  葉木榮瞪大眼睛：「羅叔……」

  「我接下了！但是他們……」

  羅金寶不等他們講完，接著打斷道：「但是現在畢竟不同往日，我看還是廢了他們好了！」

  八爺心下一震，但卻是稍稍鬆了口氣，把人廢了——總好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同意！」

  「我也同意，但是廢掉之後呢？不能讓他們出去亂說吧？」

  閆春花撇嘴道：「老李，你這意思是想養著他們？」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羅金寶見狀，看向旁邊的八爺，「老八要是沒意見，那就這樣處置？也算給三爺一個交代！」

  「嗯。」

  八爺點了點頭，看著面前跪著的幾人，嘴唇哆嗦了一下，一句話再也講不出來。

  羅金寶卻沒有任何顧忌，這些人都不是他的徒弟——即便是又如何？照砍不誤！

  「這次我就不親自動手了，為了給你們漲漲記性……在場所有人都有份，手或者腳每人來一刀吧。」

  說到這裡，羅金寶看了看小傢伙們震驚的樣子，他更加興奮了，「放心，多流點血而已，死不了的！」

  「寶爺，這就不必了吧？」

  葉木榮咬了咬牙，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這樣折辱他們？

  羅金寶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不必？既然這樣，那木榮就來第一刀吧，若是你給你師兄來一刀狠的，興許就不用其他人動手了。怎麼樣？」

  葉木榮：「寶爺！？」

  「老羅，你這樣會嚇壞他們的，算了吧。」趙大虎突然開口道。

  「怎麼？心疼了？你也不想想若是被寧巨山傷了三爺，咱們這夥人有什麼下場？」

  羅金寶沒說殺，只說了傷——因為內心裡他篤定這些人在沒槍的情況下，殺不了馬三爺！

  一旦被馬三爺走脫，那他們這些人的下場……怕是會非常慘！

  所以，別看羅金寶表面笑嘻嘻的樣子，實際上他內心的憤怒更甚，超過在場所有人！

  趙大虎看了眼八爺，堅持道：「算了，你要讓他們動手隨便，但我兩個徒弟就不參與了！」

  八爺不發話，他也管不了羅金寶，但是他可以管住自己的徒弟！

  閆春花也悠悠的說道：「我幾個閨女也不參與了，那雙陽春白雪的手，還是別沾染血腥了。」

  「哈哈……」羅金寶笑了起來，雙眼像是緊閉看不到絲毫眼神，「其他人呢？也跟老趙、春花一個想法？」

  這時，八爺開口道：「既然老羅發話了，那除了幾個女娃外，其他人都動手吧！」

  「八爺？！」

  「老八？！」

  「師父？」

  「……」

  眾人都沒想到他會支持這樣的事情，這可是寧巨山啊，是他八爺的首席大徒弟啊！

  「動手吧！」寧巨山見狀，臉上卻是露出笑容，「今日過後，我寧巨山就不再欠你們所有人了，即便死，我也不虧心！」

  羅金寶雙手一翻，兩炳小刀丟在地上，「開始吧，別讓我親自動手，你們不會想看到的……」

  最終，動手的人寥寥無幾，就連狗子等人都選擇在一旁站著。

  而此時的寧巨山等人，早已被挑斷了手筋腳筋，癱倒在地，血流不止。

  「痛快！我寧巨山不再欠任何人，哈哈哈……」

  直到此時，八爺才平靜的說道：「老羅，給他們包紮一下，等明天三爺過來。」

  說著，他便轉身進了屋裡。

  羅金寶沒回應，他只是掃了一圈周圍沒動手的人，哼道：「真是廢物！不過也好，我這邊也用不了那麼多人。」

  「剛剛動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以後就跟著我吧。三爺那邊，我會去說！」

  「是！」

  羅金寶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把你們的山哥帶回去治療一下，可不能死了啊。」

  這裡的人都太年輕了。

  雖然他們見過血，但心性都還太弱，軟弱的人可守不住規矩……

  那就他來，教這些人敢不遵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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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話。

  對於八爺這邊發生的事情，馬海濤還不知情。

  一大早，他照常起來，收拾利索後，就弄了些早飯。

  當。

  「回來了？」

  許夢聞到香味，臉上露出笑容，「我還想著提早回來給你做飯……」

  馬海濤笑道：「昨晚請保辦的人吃飯，回來的有些晚，就想著早起給你準備一些吃的。」

  許夢笑容更加燦爛，主動走過去抱住他，「濤子，謝謝你。」

  「咱倆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吧？快去洗手吃飯了。」

  「嗯嗯。」

  不一會兒，兩人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著東西。

  馬海濤瞧見她時不時打哈欠，便問道：「沒休息好嗎？」

  許夢不好意思的揉了揉眼睛，「不是，是學校那邊的實驗比較累……不過不用擔心，實驗有了些進展，相信很快就能弄出最佳的配方。」

  「實驗固然重要，但大領導都說過，身體才是各命的本錢，一定要注意。」

  「放心啦，我會注意的。」

  馬海濤寵溺的看著她，突然道：「等你忙完，找個時間咱們去我姑姑那邊吧？」

  「啊？」

  許夢愣了下，接著臉上通紅，「去，去找你姑姑？我，我也一起嗎？」

  「當然啦，醜媳婦總得見公婆的，我一個人回去可沒法交代過去。」

  馬海濤兩手一攤，「難道說……你不想？」

  「不，不不不，我，我當然想，我……」許夢哎呀一聲，手足無措的說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就是有些……」

  「不用怕，有我在。而且咱倆的事情，我已經跟我姑姑他們都說過了。」

  說著，馬海濤握住她的手，露出一口白牙。

  許夢也連忙握緊他的手，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輕輕點頭，「我聽你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等你忙完實驗的事情，我就準備。」

  「要準備什麼？我來吧。」

  「第一次帶你回去，當然要好好準備了，不能兩手空空吧。」

  許夢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我準備。」

  馬海濤壞笑的看著她，「我就說說，當然是你準備了，不然怎麼體現出誠意？夢姐，這是開始迫不及待了？」

  「啊？什麼迫不及待……你，你，亂說！」

  「好了，不逗你了。吃飯吧，都快涼了。」

  「嗯。」

  許夢吃著手裡的白面饅頭，只覺得味道比以往的都要甜。

  很快，兩人吃好早飯，又溫存了一會兒，才一起出門，各自分開。

  ……

  馬海濤騎著摩托車飛馳在馬路上，想到剛剛許夢那羞澀的樣子，嘴角不禁一樂。

  成親就等於成家，也算是在這個世界安身立命了……

  趕到軋鋼廠的時候，門口依然熱鬧，許是都經歷過兩天的考核，即便沒通過考核的人，這會兒面上也只有遺憾，倒是少了些眼淚。

  馬海濤掃了一圈，就到了保衛科樓下，瞧見葉木榮三人已經等在門口，便問道：「怎麼不上去等？」

  葉木榮眼神複雜的看著他，「三爺，寧巨山的事情已經了結，師父讓我跟您說一聲。若是有時間的話，還請您過去一趟兒。」

  「哦？」馬海濤毫不意外這些人的選擇，「走吧，上去說。」

  說完，幾人回到他的辦公室。

  葉木榮這才將昨晚的事情講了出來，在聽到羅金寶手段狠辣，挑了那些人的手腳之後，馬海濤也不禁動容。

  之前就知道羅金寶是個笑面虎，倒是沒看出來還是個心黑手黑的人！

  「結果我知道了，回去跟八爺說一聲，我晚上過去。」

  葉木榮點點頭，「我這就回去。」

  「等等！」

  馬海濤瞧著他的神色，知道這件事情成了他心中的刺，不過……

  「三爺請說。」

  「木榮，這件事情非我所願，但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

  「我明白的，三爺。」

  旁邊的二丫和李成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憂色。

  他倆倒是沒想太多，只是不希望這件事情造成他們跟三爺之間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