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個新時代的誕生（大結局）

  時光飛逝，轉眼十六年過去了。在這十六年裡，楊書記沒熬過自然規律，在他擔任民調局局長兼書記的第十一個年頭突發腦溢血，倒在了他無限期的局長任上。楊書記走了之後，由於實在沒有合適的繼任者，孫胖子只能十分不情願地坐上了局長兼書記的寶座。

  坐上民調局一把手位置的孫胖子，感覺上越來越像當初的高亮，臉上雖然還是掛著他那招牌一樣的笑容，但是除了和我單獨相處之外，他的話越來越少，那種滿身都是城府的樣子，乍一看跟二十多年前的高亮仿佛同一個人似的。

  說到了高亮，另外一個人終於閃亮登場了。就在楊書記走後的第二年，民調局的大門口突然來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胖子。這個人出現之後就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著這棟六層樓的民調局大樓。這個小胖子越看臉上的笑容越盛，不知道的會以為他得了什麼精神疾病。

  這個年輕人出現後，很快引起了局裡人的注意。正當工作人員準備過去詢問時，孫胖子突然從樓上下來，當著眾多調查員的面，孫局長主動走到這個年輕小胖子身邊，低頭跟小胖子說了幾句。兩個人也不知道說了什麼，兩三句話之後，孫胖子就將年輕小胖子帶到了他的局長辦公室。

  自打孫胖子扶正以後，什麼時候見他這麼主動過？關於孫局長私生子前來認親的傳聞馬上傳播起來。當天正趕上我處理完一起事件，剛回到民調局就被二室副主任熊萬毅叫到了一旁。

  已經四十多快五十的熊玩意兒一臉壞笑地對我說道：「辣子，你大侄子過來了，二十多分鐘之前，被他親爹叫到他辦公室去了。那什麼，一會兒吳主任要是打過來，你可早點跟兄弟們說一聲，讓兄弟們抓緊時間出去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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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熊的話我沒明白什麼意思，我表弟的孩子來了嗎？怎麼又跟老吳牽扯到一起了？熊萬毅見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又是一聲壞笑，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對我說了一遍。

  孫胖子在外面還有私生子？這個我怎麼不知道？說起孫胖子對邵一一，這麼多年就沒看見他們倆紅過臉。兩人婚後第三年，邵一一就給孫胖子添了個丫頭。雖然已經結婚十六年了，但孫胖子對邵一一仍然是剛剛談戀愛那時的感覺。好幾次和我喝酒喝大了的時候，孫胖子都會滿臉通紅地對我說道：「辣子，你說我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才會娶到這麼好的老婆……」

  說孫胖子在外面會有私生子打死我都不信！不過看熊玩意兒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模樣，我還是去了孫胖子的辦公室，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還沒等我進電梯，孫胖子的電話已經先打過來了：「辣子，到局裡了吧？來我這兒，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快點吧，人家逃學過來的，一會兒還要回學校……」

  這麼明目張胆的能是私生子嗎？可能是孫胖子的朋友吧，但會是誰家的孩子呢？我也來不及細想，叮囑熊萬毅不要再胡說八道之後，直接去了孫胖子的辦公室。

  當我推門進到孫胖子辦公室的時候，就見孫胖子對面坐著一個和他有點像的年輕小胖子。見到我進來，孫胖子笑呵呵地指著對面的小胖子，說道：「辣子，看看這是誰？」

  可能是剛才被熊萬毅說得先入為主，我越看這個小胖子越覺得他像孫胖子。猶豫了半天，我把孫胖子拉到了一旁，低聲對孫胖子說道：「沒想到真被熊萬毅說中了，我真是看走眼了，你這麼做對得起你們家邵一一嗎？現在還敢這麼明目張胆，你就不怕一會兒老吳殺過來嗎？」

  這幾句話說得孫胖子一頭霧水，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我話里的意思，當下有些無奈地對我說道：「辣子，你想什麼呢？不是我說，你說的那事兒我敢嗎？你好好看看，這個小傢伙像誰？」

  還能像誰？這樣嬉皮笑臉的胖子模樣除了你孫胖子以外，我就只認識——高亮！突然間，我腦海中閃現出當年第一次見到高亮時的樣子。再看看面前這小胖子，雖然長相和高老大不是很像，但氣質表情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大聖，他是高……」我試探著說了一個字，孫胖子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隨後他沖已經站起來的小胖子說道：「過來，跟你沈叔叔介紹自己。」

  小胖子笑嘻嘻地走到我面前，先給我鞠了個躬，然後一板一眼地說道：「沈叔叔好，我叫梁高，是××中學初三的學生。家裡還有一個和我長得一點都不像的孿生弟弟梁榜。我這次過來是想找郝文明和郝正義兩位伯伯的，也不知道怎麼了，到了你們這裡我就不想走了……」

  梁高……高亮轉世之後的名字就叫梁高。沒想到陰錯陽差，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我面前。回想起當年高亮的點點滴滴，再看著眼前的這個小胖子，心裡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兒。

  這時候，就聽見這個叫梁高的小胖子繼續說道：「說起來也丟人，我那個弟弟犯了點事兒進局子了，我弟弟這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家裡人都不管他，想讓他在局子裡待兩天受受教育。不過我就這麼一個弟弟，實在沒有辦法，想著兩位郝伯伯有辦法，想讓他們幫忙把我弟弟撈出來。但又不知道這兩位伯伯在哪裡，以前聽他們說過這個地方，就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會遇到我孫叔叔。」

  眼前這個小胖子是高亮轉世的話，那他那個跟他一點都不像的弟弟就是棒槌了。等梁高說完，孫胖子拍著他的肩膀，對我說道：「我查過了，棒槌老毛病又犯了，偷人錢包被抓了現行。不是我說，他們家的條件真心不錯，要什麼有什麼，不過癮犯了也沒有辦法。我找人給分局打過招呼了，嚇唬嚇唬就放回來。他這老毛病要改也難……」

  梁高雖然沒聽懂孫胖子提到棒槌幹什麼，不過也明白八成說的是他弟弟。也難為他這個十四五歲的中學生，在我和孫胖子面前一點都不怯場。要不是他著急要趕回學校，能和我們一直待到吃晚飯。

  從這天起，這個小傢伙便時不時出現在民調局，用他自己的話講：「這裡舒服，來了就不想走……」

  轉眼又過了幾年，這段日子裡，梁高還真把民調局當成自己的家了。除了正常上學之外，幾乎天天都泡在民調局裡。而孫胖子也不以為然，見到小梁高就直接把他領到自己辦公室里。這一老一小（孫胖子時年四十有七）在辦公室里一待就是一天，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除了孫胖子的辦公室之外，梁高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我的六室辦公室了。自從小朱皇帝帶著楊軍去環球旅行，六室主任的頭銜就又落到了吳仁荻頭上。不過這幾年民調局突發大事基本上都是我處理的，吳仁荻很少出現在民調局。說來也巧，吳仁荻出現在民調局有限的這幾次，都被梁高趕上了。見到這個小胖子的時候，吳仁荻那種帶著稜角的脾氣竟然收斂了許多。在民調局裡面泡得久了，梁高也看出來我們的工作性質。對於梁高的一些問題，吳仁荻竟然極有耐心地回答。這讓我越來越好奇，當初高亮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能把吳仁荻誆在民調局這麼多年？

  還有一件大事差點忘了說，楊梟終於結婚了。那個被他從小守護到大的老婆終於長到二十歲，可能是緣分天定吧，當楊梟正式出現在他老婆面前時，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小姑娘立即對楊梟一見鍾情。兩個人相處了一個月之後，結婚的喜訊便傳了出來。

  大楊也真捨得下本，他婚禮的地點選在國外的一座海島。楊梟結婚的那天，整個民調局除了幾個值班的工作人員，全部由他包下的專機拉到了海島，一連三天的儀式讓婚禮的豪華程度到了極點，也算表達出老楊對自家媳婦的深深愛意了。

  楊梟婚後不久便找到孫胖子，辭去了他在民調局的工作。他的願望一直就是和自己的老婆一起過二人世界，不管怎麼樣，這個願望現在終於達成了。

  二楊走了之後，民調局遇上突發事件就靠我和屠黯了。好在老屠也沒打算離開民調局，要不然就靠我忙裡忙外，早就亂成一鍋粥了。真不知道當初老吳一個人是怎麼忙過來的。

  大楊走後不久，黃然家中那個寄居在松島介一郎身體裡面的魂魄，在上善老和尚法力的協助下，終於恢復到可以投胎的程度。聽說廣仁去見了這個魂魄，也不知道他倆談的什麼，當天晚上廣仁親自施法，助這位昔日的手足轉世。直到最後我都不知道這哥們兒到底是誰。

  說完別人，再說說我自己。當初解決了向北之後，我身體裡面的種子雖然成長了不少，但終究還沒到吳仁荻嘴裡所說的參天大樹的程度。本來我以為這樣也就差不多了，除了吳仁荻以外，誰也不可能將種子變成他所說的那種參天大樹。沒想到就在這十六年裡，雖然再沒碰上類似向北這種狠角色，但我身體裡面的種子一點一點的，以極慢的速度豐盈起來。就在去楊梟結婚現場的飛機上，種子突然沒有先兆地充斥到我身體的各個角落。和往常不一樣，這次種子的力量充斥全身之後，沒有再回到原來的地方，而是就這樣在我身體的各個角落安頓了下來。

  等我再見到吳仁荻的時候，老吳總算給了我一個還算正常的笑臉，說道：「總算是有點意思了，現在樹已經成了，過不了多久你就會再多一顆種子。想想吧，這顆種子你想給誰……」

  楊梟婚禮過後的一天中午，老吳很難得地出現在六室。他將別人都支走以後，從口袋裡面掏出來三顆還裹著蠟皮的丹藥。這藥丸我看著不眼生，正是當初老吳給我的那種長生不老藥。不過老吳給我是什麼意思？我現在已經是白頭髮，用不著這個東西了。

  不過吳主任給的，也不好意思不拿。從他手上接過這三顆丹藥，還沒等我開口問他，老吳已經主動說道：「找幾個有白髮潛質的人，把這些藥丸分給他們。他們能不能變成你我這樣體質的人，就看天意吧……」

  老吳交代完之後就離開了。就在我把玩這三顆丹藥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沈叔叔，吳仁荻吳伯伯在嗎？我孫叔說他回來了，現在他人在嗎……」

  「剛剛走，你去大門口可能還……」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透過天眼的能力，看到梁高身上的氣脈和我很相像，這不就是我要找的有白頭髮潛質的人嗎？沒想到老吳剛給了我這長生不老藥丸，現在就有機會發出去了。

  當下，我將梁高叫住，將老吳給我的藥丸分給他一顆，隨後將當年老吳對我說的話又對梁高說了一遍：「有個東西要便宜你，看見你眼前的丹藥了嗎？吃了它有兩種可能，一、吃完就會變成像我這樣長生不老的人；二、吃完之後由於你身體排斥，可能馬上就會送命。所以，這個你要考慮好。」

  我的話說完，梁高將那顆丹藥拿在手上，看了幾眼，突然將丹藥的蠟皮捏碎，隨後丟進嘴裡，直接咽了下去。

  將丹藥咽下去之後，梁高臉上沒有出現任何不適的表情。大概過了一刻鐘，這個小胖子的頭髮從髮根起，開始慢慢變白，很快，他一頭的頭髮全部變得雪白。整個過程，梁高沒有一點不舒服的感覺。

  當年我是在昏迷中變成白髮體質的，就那樣也能感覺到身體化骨洗髓一樣地痛苦。我所知道的這些白髮體質的人，只有歸不歸在蛻變時沒有任何不良的反應。沒想到眼前這個叫梁高的小胖子，會是第二個。

  不過我還是對梁高的魯莽做法有些不滿：「我說了吃下丹藥之後，有馬上就死的可能。說得這麼明白，你怎麼一點兒都不考慮？」

  「這個要考慮什麼？」梁高齜牙一笑，說道，「有沈叔叔你在，我還怕什麼？你能看著我吃了丹藥快死了都不管嗎？有你看著，我不吃丹藥，那什麼時候吃？」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即使我不懂什麼術法，也能將種子的力量注入一點到梁高的身體裡，先控制住藥力擴散。趁老吳還沒有走遠，再把他叫回來，他肯定有辦法能救下這個小胖子——這些我怎麼就沒想到……

  看著眼前這個頭髮雪白的小胖子，我心裡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以後就是他的時代了，要不，種子就便宜這個小胖子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