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大婚

  老吳說話的時候，我突然跳了起來，雙手將罪罰雙劍拔了出來，正準備全力纏住老吳讓孫胖子快逃的時候，一下子反應過來剛才吳仁荻的話里有問題：成全你們？這個你們到底指的是誰們？

  孫胖子也愣了一下，本來他都做好了魂飛魄散的決心，沒想到老吳話裡有話，事情好像突然有了轉機。饒是孫胖子這樣的七竅玲瓏心，一時也沒有轉過來。反應了半天，他才擦了擦眼淚，向老吳問道：「吳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已經和一一談過了？」

  「我後悔找她談了，早知道就直接讓你魂飛魄散好了。」吳仁荻哼了一聲，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還在這裡擺造型嗎？造型擺完了就出去，別耽誤我辦正事……」

  說完，也不理會我的反應，老吳直接對孫胖子說道：「過來，你在等我請你嗎？再走近一點，你離得那麼遠，我怎麼給你改命？」

  「改命？」孫胖子的眼睛瞪得老大，怔了一下，才繼續問道，「你說要給我改命？」

  

  「廢話，就你那命，我看見心裡都發涼。邵一一和你待得久了，怎麼可能受得了？」說話的時候，老吳已經脫掉了外衣，隨後又擼起了袖子。以前對付印度那個什麼神的時候都沒見他這樣大費周章——到底是自己的骨血，就是上心……

  聽到自己的天煞孤星命終於可以破解，孫胖子蹬鼻子上臉地說道：「要不然您再受受累，把我也改造成你們白頭髮的體質得了……」

  吳仁荻冷笑了一聲，說道：「我也想給你一顆長生不老的藥丸來吃，吃了的話，你就一了百了了，我還不用擔什麼責任……姓沈的小子，還不走等什麼呢？」

  當我從孫胖子辦公室里走出來的時候，突然聽到裡面孫胖子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救命啊，你還是讓我魂飛魄散吧……」

  出了孫胖子的辦公室，我並沒有走遠，就在走廊盡頭的電梯間停住。別看現在危機好像解除了，不過吳仁荻那脾氣說變就變，而且他說了不算的事情多了，真不差這一件。

  從傍晚一直等到晚上七點來鍾，一直都沒有見到老吳從孫胖子的辦公室裡面走出來。開始辦公室里還傳出幾聲孫胖子的慘叫，再往後就變得靜悄悄的。因為老吳一直沒從裡面出來，我也不好意思貿然過去敲門。

  隨著時間的推移，裡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我實在不放心，扒著辦公室的門縫向裡面看去。透過辦公室內的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孫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要不是瞧見他嘴裡不停流出涎水，這模樣還真容易讓人以為他出了什麼意外。而一直沒有出來的吳仁荻，這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當下我急忙推開門，將倒在地上的孫胖子叫醒。等他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只記得老吳好像報仇一樣對他一頓胖揍，直到把孫胖子打暈，後面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孫胖子，還心裡真拿不準老吳是不是誆他，就為打他一頓出氣而已。

  現在歸不歸和廣仁他們都不在，去找上善老和尚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和黃然去了外地。困擾了孫胖子將近三十年的命格是不是真的改好了，不找個明白人問清楚，孫胖子心裡還真不踏實。

  孫胖子也真是等不及了，當下帶著我直奔機場，乘坐最近的航班飛到了香港，把已經躺到了床上的孟靈嫣給折騰了起來。孟靈嫣這個小姑娘得到了盲金的真傳，講到命理術數，除了吳仁荻、歸不歸那幾個人，她也算得上一號人物了。

  孟靈嫣十分不情願地重新給孫胖子測算，等孟靈嫣測算完，臉上馬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怕是自己算錯了，重新仔細地一步一步測算了一遍，還是得出一樣的結果。這時她才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怎麼不可能，之前我給你測算過的。我記得很清楚，你是典型的天煞孤星命格，怎麼現在全變好了……」

  金瞎子的唯一傳人都這麼說，看來吳仁荻當天還真沒有閒著。當下孫胖子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看著驚詫到了極點的孟靈嫣，孫胖子嘿嘿笑道：「不是我說，這就是我平時積德的事情做得多了，才得的果報……」

  在香港滯留了一晚上，我和孫胖子乘坐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回到了首都。回到民調局之後，孫胖子顧不得旅途勞累，直接扎到六室去找邵一一膩歪去了，大概是急著要把他改了命格的事情告訴他們家一一吧。

  孫胖子最頭疼的問題解決了以後，他和邵一一的事情在民調局裡基本上半公開化了。這事要是放在一般的調查員身上，怎麼也要鬧騰鬧騰。不過這次的當事人一個是民調局的當家人，另一個的後台誰也惹不起，就連和孫胖子一直不對付的熊萬毅也不敢開邵一一的玩笑。就這樣，在民調局的內部，對於孫胖子和邵一一的事情，輿論保持得相當低調。

  轉眼間又過去大半年，沒有了向北搗亂的民調局終於步入正軌。這半年外面沒有什麼大事件發生，不過民調局內部發生了一件大事——孫胖子和邵一一在一起也差不多一年了，就在邵一一生日那天，孫胖子終於開口向她求婚。本來以為他們還要膩歪個三年五載的，沒想到會進展得這麼快。

  民調局終於迎來了一件大喜事。又忙活了兩個月，拍完婚紗照，定好了日子，孫胖子和邵一一的婚禮終於在首都一家五星級酒店裡舉行了。婚禮當天不但安秘書和老鄭來了，就連一直跟孫胖子不怎麼對付的大領導都親自帶人前來祝賀。除了他們這些官面上的客人，這幾年和民調局打過交道的一些朋友被孫胖子請來了。為了這個婚禮，孫胖子直接包下了整個酒店。

  該來的都來了，最應該出現的吳仁荻卻始終沒有露面。我一直堅信這樣重要的時刻老吳必然不能缺席，多半會在婚禮途中突然現身，給邵一一來一個大大的驚喜。不過等我瞧見坐在黃然身邊，對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一頓胡吃海塞的上善老和尚時，我便感覺老吳應該不會現身了。

  這場婚禮我是當仁不讓的伴郎，伴娘是邵一一的同學。孫胖子兩口子還想撮合我和這位伴娘，不過我對這姑娘實在沒有感覺，當時就裝著聽不懂他們話里的意思，插科打諢混過去了。好在孫胖子明白我的心思，也沒有再撮合。

  婚宴開始，我陪著孫胖子挨桌子敬酒。饒是孫胖子酒量不小，又在酒里兌了水，這幾十桌敬下來，孫胖子已經是滿臉通紅，站在邵一一身邊搖搖欲墜。最後還是我替他擋了幾十杯，才將這一關撐過去了。

  趁孫胖子和邵一一休息的時候，我趕緊找了一桌填填肚子。說來也巧，我正好坐在老傢伙歸不歸身邊。肚子裡稍微有了點底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坐在對面桌的上善老和尚。他們那一桌已經加了三次菜了，不過看上善老和尚動筷子的速度，估計還得再加幾次菜才夠。

  看著上善老和尚的樣子，我忍不住向身邊的歸不歸問道：「我一直看不明白老佛爺什麼情況，說他是人吧，老黃家裡還有他的即身佛；說他是魂魄吧，他又能吃得滿嘴流油。我還真是看不懂了……」

  「這有什麼不明白的？」歸不歸沖我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今天就讓你明白明白……」說話的時候，歸不歸瞟了上善老和尚一眼，確定他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才繼續低聲說道，「這個大和尚是雙身佛，肉身為即身佛，魂魄為在世佛。從古至今一人占兩名額的也就他老和尚一個了……」

  說話的時候，歸不歸一直偷眼盯著上善老和尚，突然發現他扭頭看了我們這邊一眼，嚇得歸不歸馬上閉上了嘴巴，也不知道上善老和尚有沒有聽見歸不歸的話。好在這時他那桌第四次加的菜已經到了，上善老和尚不再理會我們，又對著剛剛上來的上湯龍蝦發起狠來。

  沒想到在孫胖子的婚禮上，還能知道這件秘聞。這個消息我還沒消化完，那邊孫胖子和邵一一已經換了禮服出來，開始新一輪的敬酒了。這一圈下來，孫胖子直接趴到了桌子底下，最後還是我把他扛回新房的……

  孫胖子的新房就是之前我和他一起住的別墅。他向邵一一求婚的當天，我就很識趣地從別墅裡面搬了出來，在民調局附近找了一套小二居租住下來。今天我喝得也不少，從孫胖子的新房裡面走出來，打算直接走回家順便散散酒氣。沒想到剛剛走了幾步，就在路口看到了一個從頭白到腳的熟悉身影。

  整個婚禮老吳都沒有出現，早猜到他肯定一直就在暗處守著，沒想到在這裡碰上了。我壓了壓酒氣，主動走到了吳仁荻身旁，看著他說道：「吳主任，就知道您會在。您也不用遺憾沒看見白天的婚禮現場，孫……德勝安排了攝像，過幾天會有光碟送過來，到時候我給您送過去。」

  這時候，吳仁荻雙眼還在盯著孫胖子的那間別墅。過了半晌，見別墅的房間關了燈，老吳才扭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本來關燈的那個人應該是你……」

  沒想到老吳還惦記著這件事，這讓我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場面尷尬了一陣，我才重新找到話題，向吳仁荻說道：「吳主任，跟您商量點事情。您說我現在空有一顆種子，外加白髮體質和那兩柄短劍，除了這幾樣之外什麼都沒有——要不您受累教我點術法？起碼以後再跟人動手，我也能有幾手拿得出手的絕招。」

  「你想學術法？」吳仁荻不冷不熱地看了我一眼，說道，「學那個幹什麼？就是知道你是一張白紙，才把種子放在你身上。如果我想讓你學術法的話，還不如直接把種子便宜歸不歸……」

  說完這幾句話，吳仁荻又看了一眼孫胖子別墅的方向。這一眼看完，他才慢慢轉過身子，繼續向前走去。本來老吳要走，我在後面目送就好，但我今天喝多了點，酒勁上頭竟然主動地跟在吳仁荻身後。

  跟在老吳後面走了一陣，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扭回頭來看著我說道：「你還想跟多久？」

  「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送送您老人家。」我借著酒勁繼續說道，「順便再跟您老人家打聽點事情，當初給我種子的時候，為什麼不把術法一起教給我？這兩年我是吃夠了不懂術法的虧了……」

  「靠術法讓種子成長的話，那和我自己修煉有什麼區別？」吳仁荻用眼白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給你種子，就是想看看沒有術法的情況下，這種子能長到多大……」

  單獨和吳仁荻相處的壓力太大，我完全接不上吳仁荻這種有稜有角的話。最後我實在承受不住這種壓力，藉口喝多了走不了，才算逃過了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