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點化

  跪在最前面的依然是那位帶我們來峽谷的老人，他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向老吳說著什麼。不過這會兒我脫力嚴重，除了「嗡嗡」的聲音之外，完全聽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

  老人一邊訴說著什麼，一邊帶著族人向吳仁荻不停地磕頭，而老吳還是那副從來沒變過的表情。等這些人腦門上都磕出了血來，他才愛搭不理地說了一句什麼。就這一句，他面前的這些人就好像炸了營一樣，一個個從地上跳了起來。這些人滿臉是淚，相互抱在一起，一邊跳著一邊繼續大哭，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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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這是也知道首都申奧成功了？

  吳仁荻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這些人，看了幾眼，他那招牌一樣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了出來：「要不你們接著鬧，過兩年我再回來……」

  就這麼一句酸酸爽爽的話，讓本來已經瘋狂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這些人再次跪倒在吳仁荻面前，臉上全是誠惶誠恐的表情。想想也是，當年吳仁荻也說過兩年來著，然後一走就是八百多年……

  接著吳仁荻對這一萬來人說了一句什麼，這些人便開始向外退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徹底退完。而吳仁荻也不知道是不是混在了人堆里，等我再找他的時候，老吳已經不見了蹤影。

  等老人帶著族人退出去之後，石坪上又只剩下我和孫胖子，以及躺在我身邊不遠處的二楊。這哥兒倆知道老吳就在附近，所以才豁出命去對付大天狗。沒想到的是，等他倆真豁出命的時候，死活不見老吳現身搭把手。之前孫胖子背我爬巨石堆的時候，二楊就被大天狗抓住機會撞成了重傷。要不是老楊還有血遁的外掛，他們現在可能已經完成孫胖子沒有完成的事業了。

  這時候，我看著還是一臉笑嘻嘻的孫胖子，說道：「死胖子，你什麼時候和老吳開始穿一條褲子了，拿死來嚇唬我，好玩兒嗎……」

  「王八蛋才和老吳穿一條褲子！」孫胖子對這句話反應極大，他跺了跺腳，接著說道，「剛才我也以為自己這次要交代了，大天狗撲過來的時候，我真閉眼等死來著。本來以為就這麼壯烈了，沒想到老吳突然冒了出來，他用手撐著狗牙，不讓它咬到我，也不讓它跑。後來就是你突然發飆，幾下子就弄死了大天狗。不是我說，辣子，你要早點來這一手的話，我也不用這麼遭罪了……」

  孫胖子從來不拿王八蛋自嘲，雖然他現在還沒有媳婦，但孫胖子對這種綠色的爬行動物極其敏感。當初熊萬毅開玩笑說他是胖烏龜，惹得孫胖子大發脾氣，讓熊玩意兒守了兩個多月的墳地。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看來還真不是和吳仁荻串通好，演了一場苦情戲……

  「你要是早點讓大狼狗咬著，我就早弄死它了。」嘴裡和孫胖子調侃著，我的眼睛卻朝入口方向看去，也不知道老吳把這麼多的人帶出去想要幹嗎？

  孫胖子看出來我的心思，笑了一下之後，對我說道：「別看了，他們出去就不會回來了，老吳這是帶他們去超度了。不是我說，熬了八百多年，這幫哥們兒終於算熬到頭了。」

  「超度……」想想剛才那人山人海的規模，老吳就一個人怎麼忙得過來？雖然知道他本事大，可這麼多的人，就不是一個人能辦得完的事。當下我看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楊梟，對他說道，「老楊，你不用過去搭把手嗎？」

  楊梟翻身看了我一眼，指著自己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的傷口，說道：「要不你先過來搭把手，把我背過去？我也想看看吳主任是怎麼做的，這麼多人要是我出手的話，至少要一年半……」

  「都別胡思亂想了，先顧自己吧……」孫胖子坐在我身邊，笑嘻嘻地說道。他這輩子最大的長處是腦子太靈光，不過最大的短板是對這個圈子裡面的術法沒有一點興趣。為了這個，我都不知道勸過他多少次。每次說到這個，孫胖子一句話就把我堵了回來：「不是我說，我要是什麼都會的話，還要你們幹什麼……」

  好在受傷的這幾個都是白頭髮的體質，又躺了兩三個小時，我和二楊都能慢慢起身了。適應了一陣子，二楊對老吳超度這萬把人的手段好奇得心癢難耐，兩個人相互攙扶著朝外面走去，想去見識一下吳仁荻的手段。在我的要求下，孫胖子也攙著我跟在二楊後面。希望老吳那邊別太快，別等我們趕到時，他那邊已經完事了。

  從封印大天狗的峽谷走出來不久，又見到一處和剛才的峽谷有些類似的斷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斷崖石壁裂出來一道可容納兩人並排走進去的大裂縫。二楊在裂縫口停了下來，猶豫了一陣，楊梟率先閃身進了裂縫裡面，看他的神色像是感覺出來了什麼。

  當下，我們跟在楊梟身後，一路往前走著。從裂縫中走出來之後，面前的一切豁然開朗。就見前方五六百米的地方，有一個大水潭。老人的那些族人圍在水潭邊上，潭水裡面時不時地有異樣的光芒閃過。放眼望去，現在的人數似乎少了很多，原來妥妥一萬多人，現在至少少了三分之一……

  等我們幾個再走得近一點，就見吳仁荻站在水潭最中央的水面上，而這些族人正很有秩序地一個接一個朝水潭裡面走去。等這些人被潭水沒過頭頂時，水潭中便閃過一道光芒。在這一閃而過的光芒中，能清晰地看到剛才那人的相貌。這是什麼路數？別說見了，除了楊梟之外，我和楊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一旁的楊梟也看得張口結舌，他的嘴巴自打張開起就再沒有合上過，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老楊都沒有察覺。我和楊軍連聲問了幾聲，老楊這才回過神來。他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遠處的水潭，嘴裡回答道：「這是借了天河之水清洗靈魂，肉體可化為虛無，靈體可升華，之後便不再是凡人——以前我還以為這是誰編造出來的神話故事，沒想到吳主任還真會這一手……」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梟的嘴角又有一道口水流了下來，但老楊還是沒有察覺到。現在的他除了朝站在潭水上的吳仁荻傻笑之外，再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一萬人雖多，不過他們挨個下水也用不了太長時間。看著圍在水潭邊緣的隊伍越來越少，最後一個人進入水潭之後，潭水微微地盪過一道漣漪，很快便再次恢復平靜，仿佛從來沒有人進到潭水中一樣。

  這時，吳仁荻才慢慢地走到了岸邊，看了我們四個人一眼，用他特有的語調說道：「這麼快就能站起來——那條癩皮狗也是個廢物，竟然沒能帶下去你們中的任何一個……」

  「這不是捨不得吳主任您嗎？」孫胖子笑嘻嘻地說道，「剛才大天狗咬我的時候，我心裡就一句話，吳主任絕對不會看著我們不管的。看看，還是被我說中……」

  沒等孫胖子說完，吳仁荻突然冷哼了一聲，隨後翻著眼皮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那你解釋一下，臭不要臉的縮頭烏龜是什麼意思？」

  孫胖子的笑容立刻僵住在臉上，乾笑了一聲，他看了我一眼，說道：「我這是替辣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