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孫胖子

  大天狗帶著我一起在地上翻滾起來，這時的大天狗雙眼已經變成了兩個血窟窿，濃稠的鮮血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它一邊悽慘地號叫，一邊伸出爪子在四周狂抓。要不是我早一步從它身邊爬出來，現在已經被它抓成碎片了。

  瘋狂了一陣子，大天狗又慢慢爬起身來，抖動著鼻子嗅了半晌，終於找准我的方向齜出了獠牙，低吼了幾聲，它低著頭慢慢朝我走了過來。眼看它越走越近，這時我身上卻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最後只能集中精神召喚兩把短劍飛過來，準備趁大天狗眼睛看不見狠狠給它一下，哪怕死前也要拉上它墊背。可惜現在沒有力氣罵街，要不然罵幾聲——吳仁荻，你個臭不要臉的縮頭烏龜——也是好的……

  當大天狗走到我身前時，後面兩柄短劍也慢吞吞地飛了過來。大天狗張開大嘴對準我的身子咬下來，兩把短劍也一前一後插在大天狗的身體上。不過這時兩把短劍已經沒有絲毫力量，就好像刺在鋼板上，「噹噹」兩聲立刻被崩飛。

  現在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沒有了，除了閉上眼睛等死，我實在想不出別的法子了。我已經能聞到從大天狗嘴裡發出來的惡臭味，這時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看來我這條小命，最後要交代在這條沒了外皮的大狼狗嘴裡了。

  沒有等到大天狗的獠牙，耳畔卻傳來一陣破風聲，緊跟著又聽到大天狗一聲慘叫。等我睜開眼睛時，就看見在大天狗已經成了血窟窿的眼眶裡面，又插上了一支小小的弩箭。這支弩箭十之八九都插了進去，這麼深也不知道能不能傷到這畜生的腦子。

  這時，耳邊傳來了孫胖子的笑聲。他連咳嗽帶笑地說道：「來福……看這兒……咳咳……過來，給你……咳咳……骨頭……」我用盡氣力向上面看去，就見滿身是血的孫胖子搖搖晃晃地坐在亂石堆上，他每咳嗽一聲都有鮮血從他的嘴角噴出來。就這樣，他還是笑嘻嘻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費力地給手中的弓弩重新裝好一支弩箭。

  「上來啊……你眼瞎了，咳咳……耳朵沒聾……鼻子……沒堵上吧？」孫胖子裝好了弩箭，又瞄準還在不停慘叫的大天狗射了出去。可惜這時的大天狗正不停地在地上翻滾，這一弩箭射在它的眉骨上，被它堅硬的骨頭崩飛。

  「可惜了……」孫胖子將弓弩丟在了一旁，掏出一根香菸，點著之後抽了一口。噴出來一口煙霧，看著還躺在地上的我，說道，「辣子……今天這關……過不去了。記住了……下輩子投胎……給邵一一當女婿。天天……吃喝嫖賭……打老婆，氣死吳仁荻！」

  這時候，大天狗渾身顫抖著重新爬了起來，它暫時先放過了我，一邊低吼著一邊慢慢地向孫胖子的方向走去。孫胖子最後抽了一口煙，將菸蒂對準走上來的大天狗彈去。他就這麼坐在石堆上，眼看大天狗到了離他不到十米遠的地方，孫胖子突然大喊了一聲：「吳仁荻，你個臭不要臉的縮頭烏龜！」

  本來我想說的台詞被孫胖子罵了出來，孫胖子的話剛喊完，大天狗兩條後腿一蹬地，一下將孫胖子撲倒，隨後一陣啃咬骨頭的聲音從那個方向傳了過來。

  

  這時我憤怒到了極點，眼前金星直冒，本來已經萎靡不振的種子突然膨脹起來。隨後一股好像岩漿一樣的熱流，順著我全身的血管傳遞到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本來已經近乎癱瘓的身體突然有了過電一般的感覺，頓時我好像彈簧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沖大天狗的位置飛奔了過去。

  這時，都不用我刻意召喚，罪罰兩柄短劍已經冒著火花向大天狗的身子上射了過去。一聲慘叫之後，兩柄短劍瞬間將這隻畜生的身體射穿。不過即便如此，大天狗還能將殘破不堪的身體轉了過來，一聲長嘯向我撲了過來。

  「嘭」的一聲，我和大天狗撞在了一起。我還沒有怎麼樣，它那巨大的身子已經被撞飛了出去。這時，兩柄短劍重新回到了我手中，本來青黃的劍芒這時已經變成了赤紅色，上面好像岩漿一樣的紅色液體不斷地滴落到地上，將亂石堆燒出來一個一個窟窿。

  當大天狗再次爬起來，想要找我拼命的時候，我將雙劍的劍芒對著它甩了過去。赤紅色的劍芒好像鞭子一樣套在了大天狗的脖子上，頓時一股焦臭的氣味瀰漫了整個峽谷。大天狗不停地慘叫，但聽起來已經不像是從它嘴裡發出來的聲音。

  見這畜生的嘴角還沾有孫胖子的鮮血，一股沖天的憤恨幾乎要將我的身子炸開。當下我雙手握住劍柄猛地向回一扯，就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再次響起。伴隨著這聲慘叫的，還有一個齜牙咧嘴的狗頭飛向了半空中。失去腦袋的脖子噴射出幾米高的鮮血，晃了幾下之後狗身才轟然倒地……

  解決了大天狗，我的腦子裡面還是一片空白，沒有一點死裡逃生的喜悅，心裏面就一個念頭——孫胖子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又傳來一個讓我咬牙切齒的聲音：「總算是見到點樹苗了，本來還以為這種子要便宜歸不歸的，最後一分鐘翻盤，你還真是……」

  吳仁荻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回身就將劍芒對準發出聲音的位置甩了過去。這時的我滿腔的憤恨正找不到發泄的渠道，我才不管你是有人敵還是無人敵，這口氣就撒你身上了。要不是你一直袖手旁觀，孫胖子也死不了……

  劍芒甩出去之後，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樣，任憑我怎麼拉扯，兩條劍芒就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時候，吳仁荻從空氣當中顯出身來，他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兩條劍芒，冷笑著看著我，卻沒有再說話。

  就在我準備撤了劍芒，直接用這兩把短劍去捅吳仁荻的時候，從吳仁荻身後傳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辣子，給我個面子，算了吧……」隨後，就見一張胖臉從吳仁荻身後露了出來，沖我齜牙一笑，說道，「要是你這口氣出不來，非要動手的話，千萬別算上我……」

  這一幕真正出乎我的意料，孫胖子竟然沒死，而且還活蹦亂跳的！雖然他滿臉的鮮血，但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這個胖子一點兒事都沒有。見孫胖子沒死，支撐我的這股怒氣瞬間泄掉，我的眼前一黑，身子摔倒在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睜開眼睛時，第一眼還是瞧見這個滿頭大汗的孫胖子。見我醒過來，這胖子差點哭出來，說道：「辣子，你可嚇死我了。你說你要是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邵一一可怎麼辦？」

  「你個臭不要臉的死胖子……」現在我就好像虛脫了一樣，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不然的話，早一巴掌拍過去了。罵了一句之後，我發現自己還在剛才的峽谷裡面，只不過入口的亂石堆已經打通，外面那些人都已經進來，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大片。不過現在他們跪拜的方向不是我這邊，順著他們跪拜的方向看去，就見吳仁荻正倒背著雙手站在那裡，臉上還是那副噎死人不償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