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四爺爺

  洞口出現之後，裡面頓時出現了一股強大的吸力。站在我身後的靈不斷地被吸進洞中，剩下的靈開始還想躲避開，無奈這吸力實在太強，而且還有越來越強的趨勢，也就幾個呼吸間，所有的靈都被吸進黑洞之中。

  這時，洞內的吸力已經強到離譜的程度，開始對我形成了威脅。要不是我將種子的力量灌注到了雙腿上，現在也有被吸進洞內的危險。正當我準備將身子慢慢挪到洞口側面的時候，背上忽然被什麼東西重重撞了一下——孫胖子竟然也被吸了過來，他那三百多斤的身子結結實實砸到了我的背上。被他撞了一個趔趄，我站立不穩，眼前一黑，和孫胖子一起被吸力吸進了黑洞裡面。

  眼前的景象飛快地變換著，過了七八秒，吸力終於消失。我和孫胖子一上一下從十幾米的高空中摔落下來，這個高度我仗著白頭髮的體質，還能僥倖保住性命。孫胖子就不好說了，即便他運氣再好，這次八成也要交代了。

  幸虧下面是一個水潭，我和孫胖子掉下來之後，馬上浮了上來。我揪著孫胖子的衣服，拉著他一起從水潭裡爬了出來，就見面前是一處寬闊得有些誇張的所在，岸邊無邊無際的，站著數不清的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都穿著寬袍大袖，不知道是什麼朝代的衣服。人數多得一眼望不到頭，估計上萬都有可能。見我和孫胖子上岸，在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帶領下，人群齊刷刷地朝我跪了下來，一起向我磕起了頭。他們就好像事先彩排過很多次一樣，每磕一個頭就齊聲對我喊道：「爺爺，您老人家終於回來了……」如此多人一齊喊出來同樣一句話，說是響徹雲霄也不為過了。

  剛上岸的時候，恍惚間我還以為這些都是靈。等緩過神來，我才看清面前的都是實實在在的人。怎麼有這麼多人在靈穴裡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當我納悶兒時，頭頂上又有兩個白花花的身影掉落下來，正是楊梟、楊軍二人。不過他們下來的情形要比我和孫胖子好得多，兩個人就好像是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下來，腳尖接觸到水面時便不再繼續下沉，就這麼站在水面上，瞧見我們的位置之後，又一前一後慢慢走了過來。

  二楊過來之後，我和孫胖子的底氣才足了許多。我們四人湊到一起的時候，面前的跪拜儀式也終於結束。但這些人仍跪在地上，都沒有站起來的意思，領頭的老人淚流滿面，再次對我說道：「爺爺，您終於回來了，我等族人八百年的苦難終於到了盡頭。當初您和二爺爺、三爺爺臨走之時，說再見面就是我等族人脫離苦海的時候，請您施展奇妙手段，讓我等族人重新……」

  就知道他們是把我認成吳仁荻了——不過我和老吳的風格天淵之別，他們怎麼全認錯了呢？當下我實在受不了，沒等老人說完，我已經忍不住說道：「你們確定沒認錯人嗎？」

  這句話我說得有些心虛，他們叫了我那麼多聲爺爺，我也一直沒有否認。現在才說，算不算占了他們的便宜？

  

  老人愣了一下，隨後上下仔細打量了我一番，頓了一下，再次哭訴道：「八百年前您就試過我們一次，這次不會再認錯了。不瞞爺爺您說，我等族人已經有了辨別爺爺的方法。就算爺爺您再像八百年前那樣變化容貌，我等族人也能把您辨認出來。」說到這裡，老人又頓了一下，眼睛盯著我心口積聚種子力量的位置，接著說道，「您身上這種獨一無二的氣息不是一般凡人能有的……」

  原來是認出了我身體裡面的種子。聽老人話里的意思，幾百年前老吳就曾回來試探過他們，不過那次他們沒能認出老吳，於是老吳甩手走人了，沒有搭救他們族人。這確實是老吳的風格，這樣的事情他做得出來……

  如今這些人認準了我就是老吳，這讓我有點有理說不清的感覺。正想著怎麼跟他們解釋的時候，我身後的孫胖子突然拉了我一把，他上前一步，對老人說道：「吳……前幾年為了保護地球受了點外傷，以前的事情記得不是很清楚了，這次我們出來就是為了幫他回憶起往事的。」孫胖子第一個「吳」字說得相當含糊，理解成我也沒有問題。

  老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更不知道所謂「地球」是什麼東西。現在他認定我就是吳仁荻，對孫胖子的話也深信不疑，當下恭恭敬敬地對孫胖子說道：「不知道閣下怎麼稱呼，看來應該也是方士一門的神仙。能和爺爺在一起的人，必定不會是凡人。」

  「你問我？我姓歸……」孫胖子攏了攏自己的白頭髮，說道，「我叫歸就歸，我的名字你可能沒聽說過，我還有個大哥，他的名字叫作歸不歸。經常和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個叫任叄的小娃娃……」

  聽到歸不歸和任叄的名字，本來已經起身的老人再次跪倒。他領著自己的族人又給孫胖子磕了個頭，齊刷刷地喊道：「四爺爺……」孫胖子表情坦然，仿佛理所應當一般，生受這麼多人的大禮。

  等到禮畢，孫胖子才對老人說道：「我以前倒是聽我大哥說過幾句這裡的事情，不過他說得並不是特別清楚。今天正好，你給我說說，你們和老吳，還有我大哥他們到底怎麼回事？」

  提到往事，老人臉上流露出來一絲尷尬的神情。猶豫了一下後，他有些扭捏地對孫胖子說道：「這個……四爺爺您還是去問二爺爺吧，這樣的事情從我們小輩嘴裡說出來，實在不恭敬得很。您就問八百年前封狼山修煉黃老一脈族人的事情，二爺爺自然就明白……」

  「封狼山、黃老一脈的族人……」孫胖子裝模作樣地重複了一遍，說話的時候，他偷瞧了一眼身後的楊梟。原指望能從他那兒知道點黃老一脈族人的事情，結果楊梟搖了搖頭，連他也不知道的話，就別指望見識更少一些的楊軍了。

  既然連楊梟也不清楚這方面的事情，孫胖子又指著我對老人繼續說道：「昨天我們來的時候，老吳仿佛想起一點兒關於你們的事情，好像說要幫什麼族人一點什麼事。但具體什麼事他又記不清了，如果你們不把事情的緣由講清楚的話，只怕老吳很難幫到你們……」

  孫胖子幾句話下來，老人也動了心，長長地嘆了口氣，才對我們說道：「這事說來話長，已是八百多年前的事情……」

  老人和他身後的族人本是漢初修煉黃老之術的術士一族，為了躲避戰禍才隱居在這裡。到元朝時，已由最初幾百人的小族群發展成上萬人口的大宗族。平時族人們都散落在封狼山下的各個縣鎮裡面，只有當修煉或者祭宗的時候，這些族人才回到封狼山上聚集。

  部族大了，人數多了，難免會出一些宵小之徒。周圍村鎮的居民知道他們這一族都是修煉法術的術士，也沒人敢去找他們理論。直到有一天，一個白頭髮的年輕男子連同一老一小三人來到封狼山下的鎮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