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八百年前

  當天，他們的一名族人惹到了三人裡面的小娃娃頭上。這名修煉黃老之術二十餘年的族人，竟然被那個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小娃娃教訓得七零八落。鎮裡的同族過來幫忙的時候，也被小娃娃打得潰不成軍，好幾十號人被一個小娃娃攆得圍著鎮子跑了好幾圈。

  

  據當事人講，從始至終動手的只有那個小娃娃，白頭髮年輕男子和年長老人只在一邊看著。除了年長老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時不時喊一嗓子之外，白頭髮年輕男子全程一聲不吭，就好像事情和他完全沒有關係一樣。直到最後幾十號人被小娃娃追到筋疲力盡，倒在地上直吐白沫的時候，白頭髮年輕男子才輕描淡寫地對小娃娃說了一句：「玩兒夠了嗎？玩兒夠了就回來吧……」

  這句話算是救了這幾十號人的命，小娃娃這才蹦蹦跳跳地回到他們二人身邊。事情過後，三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當天晚上就在鎮店裡住了下來。在全鎮人面前被暴打了一頓，雖然傷得不重，但這些族人臉面上實在過不去，他們連夜趕回封狼山上，找到族中的長老哭訴，添油加醋地將責任都扣在三個外鄉人身上，求族中長老給他們做主。

  事情偏偏湊巧，作為修煉黃老之術的術士一族，原本就與方士一門不對付，幾任先輩都與方士一門結過仇怨。根據族人的講述，這三人行事分明是方士的路數。族長當時以為是方士一門的仇家找上門了，仗著自己的法術精妙、人多勢眾，幾乎全族傾巢出動，直奔山下的鎮店。

  接下來熟悉的一幕又發生了。還是只有那個七八歲的小娃娃出手，一個人對上族長以及族中長老，也就幾個照面，小娃娃就攆得這些老傢伙四散奔逃。現場幾千族人見自己族長和長老吃虧，竟然一擁而上，想要圍毆這三個人。

  這時候，一直在一旁說風涼話的年長老人終於坐不住了。他下場和小娃娃聯手，竟然將他們整族大幾千人從鎮店一直攆回到了封狼山上。其實當時的情況，即便年長老人不出手，這些人也未必能把小娃娃怎麼樣。而年長老人之所以下場，就因為身邊白頭髮年輕男子的一句話：「沒完沒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將他們一族人攆回封狼山之後，年長老人和小娃娃也就收手了，並沒有「趕盡殺絕」。不過族長這口氣出不來，腦袋一熱竟然將封狼山下封印的一隻妖獸放了出來……

  早年他們一族人的先祖遷到封狼山的時候，就發現山底封印了一隻上古的妖獸。若不是捨不得封狼山的極佳地脈，他們早就遷到其他地方去了。好在當初封印妖獸之人術法高深莫測，那隻妖獸一直半死不活地困在封印里。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人妖共處一山，倒也相安無事。

  今日的奇恥大辱讓老族長昏了頭腦，回到山上之後，不顧其他長老反對，和能口吐人言的妖獸講好了條件，只要妖獸承諾下山將三個方士解決掉，老族長便將封印的禁制破壞掉，將這隻妖獸放出來。

  老族長當時想得挺美，幻想著等妖獸和山下的三個方士斗得兩敗俱傷時，他便帶著族人去撿便宜。沒想到這妖獸剛被放出來，立刻狂性大發，雖然族長等人事先也做了防範，但他們布下的看似堅不可摧的陣法被妖獸輕易搗毀掉，接著妖獸就如虎入羊群一般，直接沖山上的族人去了。

  老族長和族中大部分長老都被妖獸吃掉，剩下的族人拼了命才跑到山下。窮途末路下，幾個輩分高的族人再顧不上白天才和三個方士結下的仇了，直接跑到三人居住的客棧，求他們三人幫忙。

  三人裡面的年長老人和小娃娃聽了，躍躍欲試地想要上山去會會那隻妖獸；但白頭髮年輕男子絲毫沒興趣，就在他讓年長老人將族人攆走時，妖獸已經衝下山來，對鎮子裡面的平民百姓發起了血腥屠戮。沒過多久，又衝到了三人所住的客棧裡面。

  這時候，白頭髮年輕男子才終於出手。就見他赤手空拳將那隻兇惡無比的妖獸打得就如喪家之犬一般，從客棧當中一直打回到了封狼山的封印處。在白頭髮年輕男子的重擊之下，妖獸被打暈在封印裡面。不過封印已經被老族長破壞掉，妖獸也只是暫時昏迷，醒過來之後還會繼續作惡。即便以白頭髮年輕男子那逆天的本事，也只能將妖獸打暈而已，想要將它斬殺，還需要一件上古的神兵才行。

  暫時搞定了妖獸，白頭髮年輕男子對剩下的族人說道：「禍是你們惹出來的，還得你們自己來解決。現在給你們兩條路：一、就當這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你們全族老少遠走他鄉，任憑這畜生醒來後再為害當地的百姓；二、你們自己捨出性命，以肉身為禁制，再次封印這個畜生，等我找到斬殺妖獸的神兵之後再回來解救你們……」

  當時族人以為憑著白頭髮年輕男子的本事，找一件神兵了不起也就三五年的工夫。禍事是他們族人惹出來的，哪能一走了之，連累當地百姓遭殃。了不起再遭上三五年的罪，之後就能重獲自由，於是一起選擇了第二條路。誰知道這一等他們就等了八百多年……

  等老人說完，孫胖子馬上搖頭說道：「不對……這事兒不對。不是我說，那你們現在人不人、靈不靈的又算怎麼回事？還有，你們一直叫爺爺又是怎麼論的？那什麼，剛才誰叫吳郎來著？我可聽見了，叫出這麼親熱的話不會一點兒說法都沒有吧？這幾件事兒是不是也要說清楚？」

  老人臉色一紅，又將之前沒說完全的部分補充上了……

  第一，確實因為景仰這三人逆天的術法；第二，聽白頭髮年長老人無意中說出來，他們三人最年輕的都是先秦時期的人物，叫他們幾句好聽的也不吃虧；第三，希望白頭髮年輕男子能早點回來，所以全族拜倒在三人面前，不管他們三個願不願意，先認了他們三位爺爺。

  三人離開以後，族人們才發現破壞禁制的副作用。族人們在封印範圍內是人，一旦超出當時封印的範圍，就會變成一種非人非鬼的存在。開始這個現象並不明顯，但在封印之中待的時間越長，這種變化就越明顯，只要離開封印範圍就會變成楊梟口中的靈。又過了兩百多年，封狼山發生了一次大地震，將他們當年留下的洞口給震塌了，他們一族就更加不能離開這裡了。好在這時他們的身體形態已經突變，就算不吃不喝也沒有什麼影響。

  如是又過去七年，封狼山外來了一個名叫吳勉的年輕人。這人和當年的白頭髮年輕男子長得極其相像，要不是他一頭的黑髮，同時不會任何術法，誰都會把他認成當年那個白頭髮年輕男子。

  當時這個叫吳勉的年輕人好像正被人追殺，慌不擇路地上了封狼山。開始族人們還以為他就是當年的白頭髮年輕男子，後來知道他們倆不是同一個人，但還是將吳勉藏在山內，助他躲避仇人的追殺。吳勉在封狼山一住就是七天，就在這七天之中，有幾個族中的女子對他產生了某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