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拿霸

  我們三個一路跑到剛才和楊梟分開的那節車廂，就見在車廂牆壁上出現了一大攤血跡。在牆壁上還插著一隻大號的銅釘，順著銅釘的尾部滴滴答答地淌著鮮血。

  楊軍見到牆上的銅釘之後，眉毛就立了起來，隨後一伸手抓進了插著銅釘的牆壁之中，用力一扯連同外面裝飾的金屬板和裡面的木板一起扯了下來。這時才發現銅釘插進去的位置裡面是一片人形的血污，釘子尖正插在這人形血污心臟的位置上。

  楊軍見到牆壁裡面的人形血污之後，緊鎖的眉頭反而有些放鬆了。孫胖子在他身後，雖然猜到了一個大概，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說道：「你們誰給我說說，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不是我說，楊梟呢？他不會每次都這麼倒霉吧？」

  楊軍眼睛盯著牆壁上的人形血污，嘴裡說道：「這個東西想偷襲楊梟，不過楊梟早一步幹掉了它。現在就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楊梟明明已經除了它，為什麼還要逃走？」

  確定了車廂裡面沒有危險之後，孫胖子才從我的身後繞了過來，看著牆壁裡面的人形血污說道：「這攤血是怎麼回事？你們誰能給我說說？」

  「這攤血叫作拿霸，翻譯成中文就是迷蹤的意思。」聲音是從後面傳過來的，這聲音的主人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天天都和我打交道，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黃然來了。

  剛才我們逃單之後，服務小姐給雪茄吧的那節車廂打了電話。黃然聽說我們被楊軍匆匆忙忙地叫走，連單都沒來得及埋（其實壓根就沒想埋）就知道八成出了什麼突發情況。他和王揚一前一後急急忙忙地從雪茄吧出來，路過餐廳的時候，直接將錢包扔給了服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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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倆到了我們所在的這節車廂之後，王揚只看了一看，就退了回去，在外面打電話安排這節車廂暫時禁止通行。這時，就聽見黃然繼續說道：「拿霸這種稱呼出自泰國邊陲一個地方的方言，當地存在著一些比較神秘的組織。這些組織有一種陰毒的殺人手法，就叫作拿霸。」

  說到這時，黃然已經走到了楊軍的身邊。他戴上眼鏡，仔細看了牆壁裡面的人形血污，再次說道：「拿霸自誕生之日起，就是專門用來暗殺用的，歷史上泰國好些個大人物都死在了它手下。不過拿霸的地域性很強，幾乎只在湄公河沿岸的國家中流傳，我也是第一次在大馬見到它的蹤跡。」

  黃然說完，又掀開被楊軍扯掉扔在地面上的裝飾金屬板，看著上面的一攤血跡，突然說道：「這不是拿霸的污血，這是人血！」說完，黃然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蘸了點金屬板上的血跡，隨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倒出了一點紅色的粉末，倒在了蘸著血跡的手帕上面。

  就聽「呼」的一聲，蘸了血跡的手帕忽然燃起了火。黃然將著火的手帕順手扔出窗外，這才回過頭來對孫胖子說道：「這是楊梟的血，看來他受傷了，逼得沒辦法才逃走了。」

  聽到楊梟受了傷，我們幾個人都面面相覷。能讓楊梟落荒而逃的也只有像吳仁荻、紅髮男子那種等級的人物了。之前楊梟打過包票，說這次火車安全到達終點他來負責，現在楊梟自己都跑了，這列火車上能指望上的，就剩下一個楊軍了。

  孫胖子沉默了一會兒，隨後他將目光對準了黃然，說道：「老黃，你這準備得倒是夠齊的，連是不是老楊的血都能看出來。不是我說，不愧是委員會的老牌會長了，想得就是周全。」

  黃然嘆了口氣，和孫胖子對視了一眼，說道：「這是委員會還沒解散的時候，專門為防備楊梟準備的。你也知道那時候我們和老楊有點誤會，擔心他殺到台灣，我們才做了這一手準備的。剛才的藥粉是特製的，專門用來判定楊梟是否已經到了委員會的勢力範圍。想不到那個時候準備的東西，今天卻用上了。」

  黃然剛剛說完，就見王揚走了進來，說道：「你們的動作最好快一點，再過五分鐘，雲杉的人就會過來，把這裡打掃乾淨。」

  黃然回頭沖王揚點了點頭，將楊梟的大銅釘子從金屬板上面拔了下來，隨後又問孫胖子：「怎麼樣，還有需要檢查的地方嗎？」

  孫胖子搖了搖頭，說道：「一眼就看到底，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讓他們的人過來收拾吧。」孫胖子說完之後，對著楊軍和黃然說道，「我們現在分成三隊，在火車上面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出來什麼。」

  黃然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你想找到什麼？」

  孫胖子齜牙一笑，說道：「我可不認為馬來西亞有什麼東西能把老楊逼得一去不回頭，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回來了，就躲在火車的什麼地方準備報復呢。我們四處找一下，大楊，你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我和辣子一隊；老黃，你和老王一起，再把蒙奇奇和張結巴一起帶上，先找到老楊，問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之後，再想下一步該怎麼走。」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楊軍和黃然之後，繼續說道：「如果遇到什麼突然情況，千萬別硬拼，馬上跳火車跑。只要是火車外面，就是安全的。對了，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邵一一藏起來。不是我說，咱們幾個人這次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都沒有關係，就是邵一一，她可是連根汗毛都掉不起的啊。」孫胖子說完，其他幾個人沒有再說話，都以默認表示了贊同。

  孫胖子說完之後，黃然就跟著楊軍去了對面的車廂，去找蒙奇奇他們幾個。王揚要守在這裡，等著雲杉的人來做補救工作。孫胖子帶著我向回走，走到了餐廳前面的圖書室之後，找了個沒有人的地方，才對我說道：「辣子，看來今天的事情有點麻煩了。之前你見到的『奐』，火車上好幾十個人被什麼七竅蟲上了身，剛才還有拿霸，就連楊梟也被什麼東西給驚走了。不是我說，這幾樣東西來得也未免太頻了吧？」

  我看著他說道：「大聖，什麼意思你就直說吧。這幾年被你慣壞了，有你在我懶得動腦子。」

  孫胖子打了個哈哈，繼續說道：「之前老楊說過的，這列火車有問題。火車在車站的時候被好幾路人馬仔細地檢查過，如果有問題的話早就應該被查出來了，更何況這麼短的時間內，各種怪事層出不窮的。不是我說，平時就算把它們弄到一起都不容易，現在就像商量好的一樣，真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

  說到這裡，孫胖子頓了一下，探頭看了一眼，確定這節車廂沒有人之後，才說道：「如果這些牛鬼蛇神不是火車本身自帶的話，那麼就是火車開動之後自己上來的，或者應該說是被什麼東西吸引過來的。只要找到那個東西，能破解就破解，不能破解就直接扔下車，這樣應該就萬事大吉了。」

  孫胖子就像是什麼都算到了一樣，說得我一愣一愣的。不過我覺得這話說得似乎晚了一點：「大聖，既然你都看出來了，為什麼剛才不說，起碼人多找東西也方便吧？」

  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要是王揚不在場，我就那麼做了。可惜王揚是賭場的人，他最先考慮到的是賭場的利益。辣子，如果你是賭場老闆，知道有一種誰也查不出來的東西，能招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人帶來厄事，你會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孫胖子的問題問得我莫名其妙，張口就回答道：「把這害人的東西砸了燒了埋了，離它越遠越好。」

  孫胖子聽了又是一笑，隨後說道：「這就是你為什麼做不了賭場老闆了。我敢和你打一個賭，如果雲杉那邊真得到了這麼一種東西，他們一定會趁人不注意，把它放到其他的賭場裡面去，同行是冤家，不先整死冤家整死誰？」

  雖然孫胖子的話說得似乎有點道理，但我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孫胖子見我這態度，笑了一下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就在這個時候，圖書室的車廂門突然被打開，一身白色和服的松島介一郎帶著手下走了進來。

  松島介一郎走到圖書室中央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四下看了一眼之後，他說了一通日語，旁邊的翻譯跟著說道：「孫先生，沈先生，我知道兩位在這裡，出來見一面吧，松島先生有話要和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