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血與酒

  日本人沒來，除了我們幾個人（包括王揚）沒喝之外，其他人都喝了楊梟的藥水，一百五十四個人裡面有二十一個人身體裡面有七竅蟲，楊梟的藥和七竅蟲相衝，這藥水喝下去，身體裡面的蟲子便化為黃水被吐了出來。

  看到有一成半的人身體裡面都有七竅蟲，在我看來，差不多已經找到了這列火車以前出事的原因。不過孫胖子的眉頭反而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正看著窗外風景的楊梟，說道：「老楊，這些蟲子不會無緣無故地跑進人身體裡吧？這事不搞清楚就不能算完啊。」

  

  楊梟的眼睛盯著車窗外面的風景，嘴裡回答道：「還是那句話，這火車有問題，想知道怎麼回事，到了終點之後，把火車卸了，或者乾脆換一列新的。新火車正式運行之前也要拆開給我看一眼，我才能看出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到這裡，楊梟終於將頭轉到了孫胖子的方向，接著說道：「七竅蟲就和沈辣之前看到的『奐』一樣，不應該是巧合那麼簡單。現在看來，我只能保證這一趟跑下來沒有人命事故，剩下的等到了終點再說吧。對了，這個應該不包括在合同里吧？替他們解決這個問題，應該會有說法吧？」

  聽到了這個，孫胖子緊鎖的眉頭才舒展開，他衝著楊梟笑了一下，隨後說道：「這個你放心，老楊，不是我說，查歪門邪道的事你在行。但是談判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吹，也就是老蕭大師還能跟我比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車廂門被打開。黃然走了進來，他看了孫胖子和楊梟一眼，說道：「午飯時間，有一起去的嗎？」

  聽到了飯點，孫胖子馬上就來了精神。不過現在楊梟沒有吃飯的意思，孫胖子就拉上了我和黃然三個人一起到了餐廳。

  這列火車奢華的程度超過了我的想像，我們三人到了餐廳的時候，餐廳里坐著雲杉集團的幾個高層，他們正陪著當地的政府官員用餐。林公子出事的時候，當地的官員並不在場，後來喝藥水只說火車上面有人得了重感冒，要提前喝一點感冒藥預防一下，好在幾位政府官員身上並沒有發現七竅蟲的蹤跡。

  見到了我們三個人之後，王揚和同桌的人說了一聲，便端著酒杯到了我們這桌，有服務人員將他吃剩的菜餚和餐具一起拿了過來。

  王揚坐下之後，衝著我們笑了一下，隨後說道：「給你們推薦這裡的香草小羊排配青蘋果泥，不是我替這列火車自誇，單就小羊排而言，比米其林三星餐廳的還要好，不試試的話絕對是你們的損失。」

  孫胖子聽了王揚的話之後，眼睛立馬眯成了一條直線。他笑嘻嘻地說道：「那就別客氣了。」隨後他直接替我和黃然做了主，對著王揚身後的服務人員說道：「那什麼羊排，三份。湯、餐酒和飯後甜點什麼的你替我們做主，我們三個都有選擇障礙症，就是不會在餐廳點菜。」

  服務小姐能聽懂中文，也聽出來孫胖子是在胡說八道，她抿嘴一笑之後，便收了我還沒看幾眼的餐牌。之後就聽見王揚笑著說道：「剛才的事情真是多虧你們了。術業有專攻，關於七竅蟲之類的正好是在我的盲點上，要不是有你們在，恐怕這次的運行又要變成一場災難了。」

  黃然聽了之後笑了一下，他和王揚是老相識，說出話來沒有我和孫胖子的那種顧忌：「其實沒有我們，只要有你在場，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當初雲杉賭場的百連莊我可是親眼見到的，要不是王兄你最後一局定輸贏，那一次雲杉也就算是走到頭了。」

  王揚哈哈一笑，擺了擺手說道：「都是老掉牙的故事了，說出來也沒有幾個人記得。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別不提啊！」孫胖子咧嘴一笑，說道，「誰說沒有幾個人知道？我就知道。那時候老王你剛去雲杉不久，還不是執行董事，只是一個安全顧問。有一次，來了一個菲律賓的老千到雲杉賭場賭錢，一下連了一百零四把莊。要不是他每次賭的都不多，那次雲杉賭場就直接關門了。不過即使這樣，雲杉賭場也輸了一千多萬美元，當時的一千多萬換算到現在，也有幾個億了。最後還是老王你親自出馬，迫使那個菲律賓老千不得不一把決勝負，最後一局，不光把賭場之前輸掉的一千多萬都贏了回來，還逼得菲律賓的老千簽了一個終生不得踏入雲杉集團勢力範圍內的字據。老王你一戰成名，說是你一個人拯救了整個雲杉賭場一點不為過。」

  孫胖子一口一個「老王」的，王揚非但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還笑嘻嘻地看著孫胖子，說道：「想不到還有人記得，不過都是賭錢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光彩的，以後真的不要再提了。」

  孫胖子本來就是愛聊的性格，當下又連續說了幾件王揚露臉的事情。本來他還打算繼續往下說，正趕上服務人員推著餐車過來——我們三人的午餐到了。

  王揚還真沒有介紹錯，他推薦的小羊排襯托著香草烤得恰到好處，配上微酸的蘋果泥真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味。除了一盤子只有三根的羊肋條吃著很是不過癮之外，幾乎再找不出來什麼別的毛病。

  跟著孫胖子就是有這種好處，不管做什麼，永遠吃不了虧。他片刻就吃完了盤子裡面的羊排之後，馬上又叫來服務人員，拿過菜牌除了剛才的羊排又點了一份之外，類似澳洲龍蝦套餐之類的菜也點了三四份。

  黃然本來要推辭的，但是孫胖子一句話又讓他苦笑著徹底無語了。就聽見孫胖子說道：「不是我說，你吃不了也剩不下，這不是還有我和辣子嗎？就這點餵貓的量，再來幾份對我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是吧，辣子？」

  孫胖子的話讓我都有些無地自容起來，不過我也只有乾笑著等上菜的份兒了。黃然和王揚閒聊了起來，王揚說起最後一節車廂裡面還有雪茄室的時候，黃然就坐不住了，兩個人客氣了幾句之後，便一起去抽雪茄賽神仙去了。

  就在等上菜的工夫，服務小姐拿了一瓶紅酒過來，說這瓶酒是用來配後面某道菜的，現在打開讓我們試一下。說完之後，服務小姐用開瓶器打開了酒瓶裡面的軟木塞子，隨後順手遞給了孫胖子，讓他先從軟木塞殘留的余香來感覺一下紅酒的味道。不過這位服務小姐突然皺了皺眉，她的鼻子抽了抽，好像是聞到了什麼異常的味道。

  孫胖子也是吃過見過的主，雖然看著不著調，但是西餐桌上的規矩也是懂的。他接過軟木塞，聞了一下之後，笑嘻嘻地按住了服務小姐倒酒的手，說道：「這個我們自己來就好了，我有嗜好，就是喜歡給別人倒酒。」

  突然被人按住了手，服務小姐的臉馬上就紅了。她急忙將手抽了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回到了吧檯的位置。我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大聖，你什麼時候添了這個毛病，還調戲人家小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孫胖子就將手裡面的軟木塞遞了過來，說道：「來，辣子，你也來聞聞這酒味。不是我說，這酒味夠特別的吧？」

  我將軟木塞放在鼻子底下，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氣就直衝腦仁。這時候我才發現孫胖子的大拇指已經塞在了酒瓶子裡，不讓裡面異常刺鼻的血腥之氣冒出來。

  就在我詫異這瓶紅酒為什麼會變成這種味道的時候，就見餐廳的門打開，一直沒有露面的楊軍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看見我和孫胖子之後，逕自走過來，張嘴第一句就是：「你們誰看見楊梟了？為什麼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了？」

  這句話嚇了我和孫胖子一跳。我們倆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楊梟不見了？」隨後我又加了一句：「剛才還在我們上車待過的那節車廂里，也就是半個多小時。怎麼可能會突然不見了？」

  說到這裡，我看了一眼孫胖子，隨後低聲說道：「是不是那幾個日本人搞的……」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孫胖子打斷，他搖了搖頭說道：「應該和松島介一郎他們幾個沒關係，如果他們也能害楊梟的話，這麼多年，老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楊軍沒有心思和我們磨嘰，他看了我一眼之後，說道：「最後見他的時候，是在我們上車之後待過的車廂是吧？」等到我的答案之後，他轉身就向身後走去。

  我和孫胖子對視了一眼，隨後立即起身緊緊地跟在楊軍的身後。

  服務小姐追在身後要我們埋單，孫胖子頭也不回地說道：「讓剛才那個姓黃的埋單……小費也問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