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幻影

  突然，頭頂上的吊燈停止了閃爍，玻璃上面的死人頭也跟著瞬間消失。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死人頭出現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邪之氣。按照以往的經驗，類似剛才那樣的情形，應該會有鋪天蓋地的寒意涌過來，車窗的玻璃上面也會掛出來白霜。但剛才只是吊燈閃了幾下之後，玻璃上面就出現了死人頭，這樣的情形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類似這樣的情況還用不著動傢伙，我空著手在車廂裡面來迴轉了兩遍，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正準備回去找黃然商量一下的時候，對面的車廂門突然打開，楊梟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我，愣了一下後，楊梟說道：「剛才你在這裡看見什麼了？」

  見楊梟皺眉的樣子，八成是他發現什麼不對頭的地方了。我把剛才看到的情形說了一遍，楊梟「嗯」了一聲，隨後打開車窗探頭向外面看了幾眼。等他縮回頭之後，臉上出現了一種想不通的神情。

  見他糾結的樣子，我主動說道：「老楊，你沒事吧？剛才玻璃上面的是什麼東西？看著可不像鬼魂之類的東西。」

  楊梟看了我一眼，說道：「剛才你看到的東西叫『奐』，看起來像是鬼魂，挺嚇人的，實際上是特殊天氣條件下投射出來的幻影而已。一般的境況下，『奐』跟海市蜃樓一樣，出現之後很快又會消失。就因為『奐』的出現實在太罕見，所以關於它的記載也不多，我在民調局的資料室裡面都沒有見過。」

  說到這裡，楊梟看了看遠處時不時打下來的閃電，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前關於『奐』出現的記錄，也是這樣的天氣，但一次出現這麼多的『奐』，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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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他的話，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情，馬上問楊梟：「老楊，你說之前兩次火車運行時死的人，會不會是因為瞧見『奐』被嚇死的？」

  楊梟搖了搖頭，說道：「你的推理站不住腳，『奐』的出現，需要極為特殊的天氣條件，不可能每次火車運營的時候都出現。而且『奐』稍縱即逝，很少有人有機會看到。」

  說到這裡，楊梟突然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列火車有問題，等到了賭場之後，讓他們把裡面的零件一個一個拆下來，弄不好問題就出在裡面的零件上面。」

  楊梟說完，我正想再問點什麼的時候，車廂門被人推開，孫胖子腆著肚子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我和楊梟同時都在這車廂裡面的時候，孫胖子和剛才楊梟進來時的情形一樣，也愣了一下之後，才說道：「不是我說，你們倆怎麼在這裡——不是發現什麼東西了吧？」

  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就一直在眨巴眼睛。等他說完之後，整個人後退了一步，退出了車廂門外之後，才說道：「不是我說，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嗎？有什麼惡鬼凶神的，你們可早點下手。最近我心律不齊，可別嚇著我。」

  「沒事，你進來吧，剛才有點小插曲，不過已經結束了。」我對孫胖子說完，這胖子才猶猶豫豫地走進來，到了我和楊梟身邊之後，他原地轉了一圈，看著我說道：「已經結束了的意思，是不是就說明已經找到出了什麼問題，已經解決了？」

  我看了一眼孫胖子，說道：「楊梟懷疑是火車本身出了問題，他建議等火車到站之後，把整列火車都卸了，看看是不是裡面的零件有什麼不對的。」

  「這個無所謂，只要這列火車能平平安安地到賭場，到時候卸不卸都看他們賭場方面的意思了。」孫胖子對這個不怎麼上心，他現在對另外一件事情倒是十分有興趣，「後面的車廂已經開賭了，老黃剛才電話通知我，那邊的人太多，他看不過來，讓我們去幾個人搭把手。」

  孫胖子的話讓我有些意外，疑惑地問道：「現在過去的話，那你負責的車廂怎麼辦？」

  孫胖子眯著眼一笑，說道：「我們負責的差不多就是空車廂，真正住人的車廂都是日本人看著呢。他想在賭場那邊的人前露臉，我就由他去。反正這次事件完了，能痛痛快快地收到錢，他就算把整列火車都包下來，我都高高興興落得清靜。還有個零星個把人的，我讓大楊過去看著了。」

  孫胖子的話剛剛說完，就見他剛進來的那道門外面，蒙大小姐、邵一一和張支言陸續走了進來。見到孫胖子之後，蒙大小姐第一個說道：「胖子，不是說去後面的車廂試試手氣嗎？你們怎麼都停在這裡了？不是在想辦法出老千吧？」

  說到出老千，蒙奇奇的眼睛裡面放出了精光，看著孫胖子說道：「跟姐姐說實話，你是不是帶出千的道具上車了，說，藏哪兒了？」說著，蒙奇奇原地轉了一圈，到處尋找她說的「出千道具」。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隨後她接著說道，「說好了，你要是帶了出千的道具，一會兒借我用一下，我多少贏了一點就還你。大不了照江湖規矩，贏的錢我算你一半，這樣總成了吧？」

  孫胖子聽了很不以為然，他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蒙奇奇，說道：「不是我說，我賭錢還需要出老千？我賭錢靠的是實力，一會兒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作賭場鬼見愁。」

  邵一一笑了一下，隨後說道：「你就吹吧，那賭場還能放過你？早把你灌上水泥扔大海裡面了。」說到這裡，這小丫頭頓了一下，再說話的時候，多少有些扭捏起來，「那什麼，我的錢都放在大行李箱裡了。你們誰先借我一點，等我贏了就還你們。」

  這話說得孫胖子直嘬牙花子，小聲嘀咕道：「這話真有你老祖宗的風采。」

  邵一一的話剛說完，蒙奇奇就摟住了她的肩膀，說道：「傻妹妹，賭錢的人，沒有借給別人錢的，會把自己的運氣一起借出去的。我陪你回去拿錢，就那幾步路，能有多麻煩？」

  看邵一一有些不情願的樣子，我掏出了錢包，說道：「要不先從我這裡拿點吧，反正我也沒打算賭錢。不過我只有點美元，沒有馬幣。」說話的同時，我將錢包裡面一共一千多美元全部掏了出來，也沒數就直接遞了過去，「身上就這麼多了，要是不夠的話，我再刷卡。」

  「夠了夠了。」邵一一笑嘻嘻地接過美元，接著說道，「你放心，這錢虧不了你，等我贏了錢還你雙倍。」說完之後，就拉著蒙奇奇的胳膊，兩個小姑娘一起嘰嘰喳喳地向後面的車廂跑去，張支言一步不離地緊跟著。楊梟看了我一眼，不動聲色地也跟在後面。

  看到人都走了之後，孫胖子看了我一眼，說道：「辣子，跟你打個賭，你這千把美元就算是打水漂了。下次我也把錢藏行李箱裡面，到時候也借我一千幾百美元的，大不了贏了錢我再還你。」

  我沖他笑了一下，說道：「不就是千把美元嗎？還不還的也無所謂了。大不了就算邵一一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找機會讓吳仁荻還，誰還不都一樣嗎？」

  孫胖子聽了之後就是一愣，隨後衝著我說道：「看不出來你也有這麼狡猾的時候。這個明明應該是我的台詞，想不到被你搶先了。」

  說完之後，孫胖子也掏出了錢包，轉身向著邵一一的身後追去，一邊追著一邊喊道：「一一，邵一一，那點錢都不夠，賭錢要膽壯，那點錢能壯到哪兒去？再從我這兒拿點。」

  雖然賭不成錢，但見識一下火車上面的賭場是什麼樣子也好。當下我跟在他們幾個身後，穿過幾節空車廂之後，終於來到了第一節賭錢的車廂。不過這裡沒有幾個人有賭錢的心情，賭桌上也冷冷清清的。四五張賭檯邊只坐著四五個人，其中三個還是松島介一郎和他的兩個手下。

  見到孫胖子活蹦亂跳走進來時，松島介一郎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他嘿嘿地笑了幾聲，站起來剛想要客氣幾句時，車廂裡面的燈突然全滅了，頓時一片黑暗。雖然沒有一點光亮，但對我們這幾個人來說，和白天也沒有什麼區別。我看見一道黑影突然憑空從地下冒了出來，一眨眼的工夫，朝著松島介一郎的位置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