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秦先生

  葛毅家住在一個比較老的片區里，由於巷子比較窄，秦聿沒辦法將車開進去，只能找了個地方停車，步行進去，剛走到巷口，便看到葛毅在一個小賣部門口等著。

  「秦先生。」葛毅朝他揮手。

  秦聿看到小賣部裡面有幾個人，就知道葛毅為什麼沒有叫他秦律師，在很多人眼中，律師代表著麻煩，他應該不想讓人知道他惹上官司。

  秦聿嗯了聲，沒放在心上。

  走到巷子裡邊上了個坡，右側的路邊有兩道階梯，一道通往一棟一層的平房，地勢比較低，一條通往一棟兩層的樓房，剛好在平房的後面，但地勢較高，完全沒被遮擋住。

  葛毅在前面領路，上了後面那條階梯，階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他推開鐵門，做了個請的手勢，「秦律師，裡邊請。」

  聽到動靜，屋裡走出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女人，秦聿一看就跟自家不是一路人，更不像是朋友，他的光鮮精緻簡直讓人相形見絀，不由遲疑道：「這位是……」

  「這是秦先生。秦先生，這是我老婆。」

  葛毅妻子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秦先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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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聿點點頭，「你好。」

  「我和秦先生有些事談，你忙去吧。」葛毅沒告訴妻子有什麼事，說著領秦聿去二樓。

  二樓有一個小書房，書桌上擺著輔導書和一個相框，相框裡是一張全家福，一家五口人，中間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牆角有一個書架，書架上塞滿了各種書，最上面那層擺放著一排的獎盃。

  這說明這個家裡有一個高中生，這個孩子成績不錯，書架上一本本的課外書說明家裡對她很寵愛，不禁止她看課外書。

  「這是我女兒，今年剛考了重點大學。」葛毅說起女兒一臉驕傲。

  「你們感情不錯？」

  「寶兒從小就跟我親，每次她媽罵她，都要我哄她才好。」

  秦聿點點頭，「我建議你將異裝癖這件事告訴家人。」

  葛毅第一反應是看門外，怕家人聽到秦聿的話，見外面沒人，大大的鬆了口氣，連忙關上門。

  他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問都沒問為什麼就斷然拒絕：「不行！絕對不能告訴他們！」

  「這對你有利。」

  「告訴他們做什麼？」

  「讓他們出庭作證。」

  那不就意味著不但瞞不住他們，還要他們當眾面對他有異裝癖的事實？那以后街坊鄰里豈不是都知道了他有個古怪的癖好？

  葛毅緊緊咬住牙關，額頭青筋凸起，呼吸粗重起來，可見心裡在做激烈的鬥爭，「不能告訴他們！我父母觀念保守，他們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女人，他們會認為我是個精神病，我老婆也不會接受自己的丈夫有這種噁心的癖好，我女兒更不能有一個疑似變態的父親！」

  他可以面對任何人異樣的目光，唯獨無法想像家人看變態一樣看他。

  「你妻子很可能已經知道。」

  「什麼？！」葛毅大驚失色。

  「剛才她看到我的眼神很警惕，似乎怕我的到來給你和這個家帶來麻煩，這說明她多少已經猜到你遇到了麻煩，但她下意識靠近你，說明她潛意識裡信任你，你告訴她，她應該可以接受。」

  葛毅的唇抖了抖，「你確定？」

  「想確定很容易，問問就知道。」秦聿看了看門。

  葛毅心裡咯噔一下，一個箭步上去拉開門，接著就看到自己妻子趴著門，由於他開門的動作太快，妻子被嚇了一大跳，身體也沒站穩，差點摔倒。

  葛毅臉色一白，「老婆你……」

  小書房的門隔音效果很差，秦聿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葛毅妻子在外面基本上都聽到了，她是個很傳統的女性，生活的中心就是圍著家庭轉，跟同輩大多數女性沒什麼差別，而他們的家也普普通通，雖然也有這樣那樣的煩惱，但日子過得平淡而安穩，她覺得很滿足，可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丈夫好像有個了不得的毛病，還招惹來了麻煩。

  她白著臉問：「異裝癖是什麼？」

  「我……」葛毅說不出口。

  「你那毛病，是不是喜歡穿我的衣服？」

  葛毅瞪大眼睛。

  「難怪我的衣服總是開線，寶兒還說是我胖，原來都是你穿壞的。」

  葛毅的嘴張張合合，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這位……」葛毅妻子看向秦聿。

  「律師，姓秦，葛先生的代理律師。」秦聿道。

  確定秦聿的身份，葛毅妻子一下子緊張起來，但聽說他是自己丈夫的律師，稍稍放鬆了些，「秦律師，我家老葛是不是惹上麻煩了？」

  秦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葛毅，「你們先談談，我去外面。」說著離開了小書房。

  葛毅家門前有一小片坪地，由於地勢高，在這裡可以看到大半條巷子，秦聿站在坪地的邊緣，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小伙子，你是來找葛毅的？」旁邊那戶人家走過來一個老太太，見他是個生面孔，雖然不知道他身上的西裝是怎麼做到沒有一點褶子的，可是看起來真好看，就跟那電視裡的明星一樣好看，一看就跟巷子那些男人穿的不一樣，老太太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神的年輕人，便忍不住過來問話。

  「是的。」

  「小伙子你不是本地人吧？」老太太斷言。

  「我是北方人。」

  「那你怎麼來這裡的？」

  「在這邊找了份工作。」

  「原來是這樣，聽你口音就不大像。」老太太點點頭，對這樣的情況一點也不意外，就這條巷子裡還住著一些從外地來打工的人，「你來找葛毅做什麼？怎麼不進他家門？」

  「我是他單位的，這會兒他家有點不方便，讓我在外面等等。」某人順口就給自己編了個身份。

  「葛毅單位的？那你肯定是名牌大學出來的吧？一出來就跟葛毅他們幹的不同，你們都是靠頭腦的，不像葛毅他們這輩人都是靠手的，要往上走只能熬資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