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銀針刺穴七百二

  「葉……葉先生，唐小姐究竟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繞來繞去，跟魔鬼城幹上了？」

  張鵬有些膽怯，眼神略顯慌亂。

  就在此刻，西北亂石深處，傳來幾聲戈壁胡狼悽厲詭異的厲嘯聲。

  這當然是遊歷敦煌經常遇到的事，胡狼群體行動，如同一陣風，所到之處，家畜、牛群、羊群都會遭殃。如果遇到落單的旅行者，這些膽大包天的胡狼，也會躍躍欲試，企圖將其獵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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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失蹤了，白道人馬還沒介入，按照研究所周所長的意思，我跟著戴喜過來尋找。有一條明顯線索指向魔鬼城，就是咱們挖掘出來的箱子。」

  張鵬縮了縮脖子：「那箱子……那箱子裡的錦緞包著虎骨，太詭異了。唐小姐那樣的人，怎麼可能跟……跟這些奇術沾邊？她就算失蹤，也不會埋在沙地里，但那個手機……」

  唐晶失蹤案疑點太多，很多地方都無法自圓其說。

  張鵬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也想不明白，手機是怎麼埋進去的。幸好，唐晶平時攜帶三部手機，兩部用來通訊聯絡，第三部用來存儲資料。

  至今為止，我對找到她很有信心。

  「葉先生，你對敦煌殘卷感興趣，我在京都的那個朋友，有辦法找到一些好東西，都是王圓籙道士發現藏經洞之後流傳出去的，崔先生說，只要是好東西，你們都要，對不對？」

  我點點頭：「沒錯，跟敦煌有關的好東西我們都要，但必須是真的，現在市場上贗品太多，造假技術也越來越先進。跟你朋友說一聲，經過日本鑑定的檢驗證書不算，交易之前，還需要中國的專業人士三審三鑒。」

  張鵬連連點頭：「我懂我懂，這是規矩，敦煌這邊的文物販子也是一樣。我馬上聯繫，希望能跟葉先生、崔先生合作。」

  我把檯燈調到最亮，低頭看地圖。

  張鵬識趣，訕笑著退出去。

  這一次出師不利，還沒見到任何收穫，就損失了六個人，讓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尤其是戴喜，一直縮在自己的帳篷里沒出來。

  崔衛東是個閒不住的人，開著手機直播，向他的女性粉絲們介紹雅丹魔鬼城夜景。

  我遵守時間，隔了三個小時，再次撥打那個號碼。

  這次，接電話的是個年輕男人，正是秦祖龍。

  我告訴他唐晶失蹤的消息，對方竟然一點都不緊張：「她在追蹤天子寶庫的消息，那是敦煌最大的秘密。我告訴她，貪多嚼不爛，不如專注於一點，可她不聽，冒險追查，以至於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秦祖龍的聲音有些奇怪，語氣十分平淡，似乎沒有一絲熱情的成分。

  作為年輕人，這種說話的語氣實在太少見了。

  「秦先生，我的搜索隊現在就在魔鬼城。她有沒有提到冥河鎮守司的事？」

  秦祖龍冷笑起來：「我就知道，這裡一定出事。唐晶認為，天子寶庫跟冥河鎮守司有關……她查閱了大量西夏國資料，自認為古今之間，在時間、空間上存在蟲洞渠道，可以洞察過去發生的事。她是一個命途多舛的人，沒人理解，她過去經歷了什麼。她的失蹤是必然，但我不確定，她到底能不能進入天子寶庫……她的修行都是野路子，不行的，不行的……」

  我耐心聽著秦祖龍的話，其中幾句，說得完全準確。唐晶對於西夏歷史做過大量研究，甚至偏執地認為天子寶庫裡面的很多東西，正是來自於西夏王宮。所以，了解西夏越深，就越能洞察通往天子寶庫的秘密途徑。

  「見面聊，可以嗎？」為了找到唐晶，我可以接納任何持有不同見解的人，就像電話那端的秦祖龍。他的語氣十分桀驁，似乎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屑一顧，一副眼睛長到頭頂的模樣。

  「呵呵，見面聊？我並不認為，你能理解我在說什麼。就算見面，也是浪費時間。所以，不用見面了，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向我請教就可以了！」

  秦祖龍果然托大，把自己當成了百事通。

  我沒有動怒，而是冷靜地「請教」了一個問題：「秦這個姓氏歷史悠久，源遠流長。為了避嫌，很少有人起名為『祖龍』，因為那是秦始皇嬴政的公認代稱。秦先生，令尊令堂給你起名時，使用這兩個字，是不是另有深意？」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秦祖龍大聲冷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連古代人的訓誡都讀不懂，還有什麼資格談古論今？我是大秦龍脈嫡系，為何不能起名為『祖龍』？我以七百二十金針刺穴，打通全身經脈，瞬息之間可以行遍大周天、小周天……秦始皇有什麼了不起？皇權神授，呵呵，我也可以做到，不行嗎？」

  我想不到他會這樣說，頓時愣住。

  「瘋子，他一定是個瘋子！」我苦笑起來。

  正常人肯定不會如此解釋，但很有可能，他這樣說就證明自己有過人本領。

  「可以見面嗎？我有問題請教。」我的語氣更加柔和。

  面對瘋子或者天才，都需要這樣的態度。

  「好吧，我給你地址，現在就來。」秦祖龍報了個地址，然後就掛了電話。

  我搖頭苦笑，然後走出帳篷。

  「葉開，來跟我的女粉絲打個招呼，都是靚女，來來來——」

  崔衛東跑過來，把鏡頭對準我。

  我只能勉為其難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應付崔衛東的熱情。

  「各位靚女，這是我的手下，西北隔壁古墓眾多，其中珍寶不計其數。有了我這個手下，我們雙雄聯手，就能戰無不勝。他來自盜墓世家，你們在影視劇里看到的摸金校尉，就是他……的祖先。相信不久之後，看我直播的鐵桿粉絲，一定能從我手裡買到真正的好東西，漢玉、宋瓶、元青花、明字畫……請大家拭目以待……」

  我先通知戴喜一聲，然後等崔衛東吹噓夠了，然後告訴他：「我們現在去找秦祖龍，他說自己經過金針刺穴，已經達到了很高的修行者段位，牛哄哄的，睥睨天下。走吧走吧，別播了！」

  我們兩人上車，崔衛東回過神來：「葉開，秦祖龍金針刺穴？這不是吹牛嘛，都什麼年代了，金針刺穴那可是大手術，人體全身七百二十個穴道，插七百二十根金針，身體稍微弱一點的，插完針就死了……」

  「沒錯，剛剛我就想到了。這個人不是天才就是瘋子，不過唐晶曾經跟他交往，一定是看中了他的某種特質。走吧，我有地址，見到他再說。」

  我親自駕車，開往敦煌。

  崔衛東自言自語：「我你媽……七百二十根金針刺穴，這個世界上還真是不缺狠人。換了我，給我八千萬也不干。老子還得留著這條命給靚女們做直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