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僵化的關係

  沈明哲帶著小寶走了。

  當夜蕭瑤躺在床上徹夜難眠，目光透過老舊的窗框看著天外的月光。

  遠離城市的霧霾遮掩，城鄉的夜空顯的更加璀璨，星光閃爍，月亮很圓很亮，像個大圓餅掛在窗戶上。

  蕭瑤睡不著，腦袋裡塞了許多事。

  有大學那會親密無間的相處，也有婚後甜蜜幸福的日常。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被一個人坑了兩次，也從未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男人兩次。

  怪不得酒吧初見時，他會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會跟著她回家，會義無反顧的娶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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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彌補？亦或者是打著別的小算盤？

  平心而論，婚後的這段時間他對她真的是很好，無可挑剔的好。處處維護，三餐都精心細緻的照料著，將她寵成了一個驕縱的公主。

  也正因為有這些美好的畫面襯托，五年前的那一次不告而別才顯得無比殘忍。

  她做不到沒事人一樣，閉眼不提。

  天知道那段時間她是怎麼度過的，分秒如年，生不如死。

  一個好好的女孩懷了孕，孩子的父親不知道是誰，從天橋上墜落導致墮胎。在爸媽的眼中，她大概是想不開自殺的吧？

  爸媽生怕事情傳開了她被人指指點點，藏著掖著的，甚至舉家遷離了居住幾十年的城市，背井離鄉，只為了掩蓋她的一身污穢。

  若非失憶，蕭瑤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父母。

  她覺得很丟臉，而這些年，爸媽卻一直都在為她隱藏著這件事。從沒提過那個尚未出生就死掉的孩子，只說不能生育是因為車禍的緣故。

  她們藏得好辛苦，為了她這個不孝的女兒，也跟著受了好多的苦。

  這次她失蹤，只怕媽媽也嚇壞了。

  鄉鎮的衛生院一般是沒人住院的，真有大病都去市醫院了，縣醫院裡一般都是打個吊瓶，開點小藥。

  所以夜裡也只有兩個護士在值班，病房內都是空蕩蕩，靜悄悄的。

  凌晨一點鐘的時候，蕭瑤聽見窗外有汽車引擎的聲音，病房外的長廊里傳來疾步聲。

  蕭瑤撐著身體坐了起來，抬手點亮了燈。

  嘩啦一聲，病房的門一把被推開了。因為推力之大，木門砰的一聲撞在了牆上，又回彈了回來，被來人用手輕輕擋住了。

  一道挺拔的身影披著清霜寒露出現在門口，蕭瑤勉強牽起的嘴角這一刻忽然就僵住。

  預料之外的來人，讓她猝不及防。

  來不及偽裝，就這般將脆弱無助展露在他的面前。

  男人看清了她，冷峻的臉剎那間出現崩裂的痕跡，三步並兩步，帶著一身清冽的冷香撲倒床前，一把摟著她的腰，扣住她的後腦勺，整個將她狠狠擠壓向他的胸口，緊緊的抱著，頭埋在她的領口，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卸下了重擔一般的在嘆息出來。

  蕭瑤身體呈僵硬之勢，雙手攤在身體兩側，被迫昂起頭，看著天花板上的LED燈泡，眼睛都被晃的刺痛，眼淚就這麼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沒事就好。」他聲音顫抖著，用力抱緊了她，「沒事……我就放心了。」

  怎麼會是他來？電話明明是打給蕭文星的，怎麼會是他來？

  這不靠譜的，枉她還討好的叫了聲哥……

  察覺到她的沉默僵硬，他稍稍放鬆了幾分力道，鬆開了她的腰和後腦勺，改手捧著她的臉，讓她昂起臉來看著他。

  冰涼的指腹輕輕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淚痕，滿目的心疼憐惜，距離越來越近，他的唇湊了上來。

  蕭瑤後腦一挺，避開了。

  親了一空，他微微一愣，「瑤瑤……」

  蕭瑤看著他的眼睛，五年的光陰在他的臉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反倒沉穩了氣質，看起來更有氣勢。

  「你覺得，我現在有心情和你親嗎？」她開口的聲音冷的讓人不寒而慄，目光也不似往日的溫柔依賴，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滿身的寒刺，讓人不敢觸碰。

  莊凌雲神色微僵，聽著她嘲諷的問：「怎麼不問問我的身體如何？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活過來的？一見面就想著親親抱抱，你的心思都在這齷齪事上？」

  莊凌雲錯愕的聽著她的一連三問，瞬間像是被人用鈍錘砸了腦子似的，眼前微微的發黑。

  他只是想親親她，安慰安慰她，什麼都沒想，怎麼就成了齷齪……以往兩人親近，這些不都是在正常不過的日常身體接觸嗎？

  莊凌雲長眉微凝，垂下眼眸藏起了眼底的疲憊受傷，「對不起，是我的疏忽……」

  「你疏忽什麼了？」

  「莊凌雲，」你裝的可真好，就像真的不曾相識，不曾遇見過一樣。

  這大半年將她耍的團團轉，還以為自己遇到了什麼真命天子，原來，不過是個圈套。

  他設下的甜蜜圈套。

  後面的話到底是沒說出口，還不想立即就撕破臉皮，她還有許多事沒弄清楚，穩了穩激動的心神，話音一轉，反問他，「怎麼是你來的？蕭文星呢？」

  「你失蹤後，他四處的尋找你的蹤跡，接到你的電話時正在千里之外，不能及時趕回，所以讓我先來。」他看著她的眼睛，很想問她，為何第一個電話不是打給他的？

  她不知道他有多急嗎？不知道他日也難免，寢食難安嗎？

  蕭瑤心裡想的卻是蕭文星果然不靠譜，一句沒叮囑到位他就掉鏈子。倘若她想此時見到莊凌雲，也不會先給他打電話了，豬腦子一樣！

  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蕭瑤沉默著，又問了一句蔣璐芳的狀況。

  「媽媽知道我來接你，在家裡等著。」

  「我是問，身體怎麼樣？」

  「著急上火，能好到哪裡，大病了一場，還沒好。」

  蕭瑤頓時就坐不住了，下意識的推開了擋在身前的莊凌雲，自己扶著床沿站了起來，「我要去見我媽媽。」

  「好，我送你回去。」

  他欲要伸手來扶她，蕭瑤已經朝門口走去。

  即便身體虛弱，可仍舊咬緊牙關忍受著，寧可扶牆也不肯讓她扶。

  莊凌雲僵立在原地，看著她越走越遠，心底像是被電鑽捅了一個窟窿，血淋淋的暴露出來。

  蕭瑤目光堅定，咬緊牙關的越走腰背挺的越直。她知道，他肯定是知道的，害她至此的罪魁禍首，一切的一切，所以才什麼都沒問，生怕她會和那個女人魚死網破，鬧的一發不可收拾嗎？

  以往什麼都護著她，這一次呢？

  他會站在誰那邊？是護著她，和那個女人撕破臉皮，繼而逼得對方狗急跳牆，吐露出那個噁心的計劃，拉下他的父親墊背？

  還是……息事寧人的安撫著她既往不咎？

  不可能的，這一次就算魚死網破，也誓不罷休。